他们几位便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八色蜘蛛,刚才是因为混进人群之内,无法一一辨认出来,如今却明晃晃地立于对面,兼又穿得花里胡哨,任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八色蜘蛛早年混迹于中原武林,从事着江湖上最恶毒的工作——杀人!几人聚在一起专门研究如何下毒使绊、偷袭暗算的勾当,并且四处寻找雇主,谁给银子他们就给谁干活。各位也听出来了,这几人不就是江湖上传说的职业杀手吗?当然,说他们是杀手一点儿都没错,不过,说他们是职业杀手就有点儿过不去了:江湖上讲究的是诚信,无论你是**白道,只要想混出点儿名堂,光有手段还不够,你还得让别人觉得你靠得住。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诚信,对于职业杀手来说,对雇主负责任就是诚信的表现。然而,这几人好像并不介意触碰一下江湖的底线,用雇主的信息换几个银子,在行凶现场大事搜刮一番……也是常有的事儿。
而以上都算是小打小闹,真正令人发指的还要提到前年春天那件事儿:冀北的恒通镖局和京城的全北镖局结了梁子,恒通镖局花了三千两银子找来了这八个活宝,当晚就劫了全北镖局的镖,人家只让他们劫镖,这几位却好,一高兴就把十几来号走镖的全给砍了脑袋。这还没完,隔了几天,恒通镖局的大老板沈万通突然惨死于家中,经官府查明凶手就是八色蜘蛛,原来全北镖局敌不过恒通镖局,于是花了五千两银子又买通了他们八个,暗中杀害了恒通的大老板。这不成了倒打一耙、两头通吃吗,八色蜘蛛的名头从此便传播开来,各大武林正派只要见着他们就打,这八个活宝实在是混不下去,便一干子溜到了关外喝西北风去了……
八色蜘蛛惯用的武器是匕首,有时会在刀尖儿上抹点儿毒水,有时会在刀柄末端拴上锁链,至于如何使用还要看当时的情况而定: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近身偷袭还是灵巧的短兵器更加有效;而一旦行迹暴露,他们就会催发衣袖里绞在一起的锁链,使得兵刃的长度瞬时增加,通过控制锁链就能催动匕首刺向目标的要害,这种武功也是极难掌握的,不过经由八人数年来的不断打磨已经能熟练地运用了,八条锁链在他们手中挥动就好像八条蛛丝一样密不透风……
老乞丐等人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他们没有贸然出手,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要弄清楚这八人与狼王组织是否有关系?在客栈的命案是不是他们所为?京城的大案有没有他们的参与?——这些都是急待要弄清的事,毕竟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狼王。
八色蜘蛛摆开成半圆之势,这样他们触发锁链的时候就能结成网状,祠堂前的几个人便被他们牢牢地困于网中,休想再逃离出去。
老乞丐双目凝成了两道细线,他正透过狭长的眼缝望着移动着的八个“蜘蛛”,刚才躲在后面的黑蜘蛛也走到了半圆之中,他的位子正是院门之前——只要突破了他就能离开这个院子。
“童长老,”黑蜘蛛突然用冰冷而略带嘶哑的嗓音道:“你不在京城享福,却跑到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有和指教呢?”
老乞丐在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我确实不愿来此,”他说:“只可惜有人非要我来不可。”
“哦——”黑蜘蛛皮笑肉不笑说道:“谁有这等本是呢,能支得动丐帮的八袋长老?”
老乞丐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道:“八色蜘蛛!”
黑蜘蛛眨了眨那双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眼睛,现在是白天,他的眼珠儿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样黑——那么,到了夜晚又会是怎么个样子呢?他看了看身旁的同伙,笑着道:“你是说咱家吗?您可真会开玩笑,咱们几个哪有这样的本事。”
老乞丐道:“别装蒜了,我看京城的案子都有你们一份吧?”
“话可不能乱说,”黑蜘蛛摇着头道:“这地方又清静又凉快,就算有人八抬大轿请咱家到京城,咱家也不去。这么说吧,咱们兄弟姐妹是在这里扎了根儿了……”
“呸!”老乞丐啐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几个是什么样的货色。”他说:“谁给你们银子你们就给谁干活,这次你们又拿了人家多少好处?”
黑蜘蛛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案子咱家可是一点儿不知道,但是说咱家拿了人的好处一点儿不假,不过人家不是要咱去做什么案子,人家是要咱拿了你们的人头去换咱家的酬劳。”
老乞丐点了点头,他认为黑蜘蛛没有必要说谎,他们的表情好像是志在必得,他真搞不懂这几个败类哪来的自信,他又问道:“那么,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黑蜘蛛道:“这还不明白吗?”他说:“你们冲谁来的,自然谁就要对付你们了。”
“果然是狼王,”老乞丐自语道:“他竟然还不肯露面,却派来这几个败类送死……”
黑蜘蛛听到了他的自语,不禁怒道:“谁生谁死还不一定,你敢小瞧咱家,咱家就让你好看!”说着他就指挥他的同伙逼向前来……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捕快汉子突然开口问道:“不知道,你们这一次收了人家多少银子呢?”他这么问并不是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是想通过他们收到的好处来一窥狼王组织的经济状况,而这有可能会牵扯出一系列的利益集团,毕竟一个像狼王这样庞大的组织没有一个或几个财富集团的支持是很难维系下去的。
黑蜘蛛听罢则“嘿嘿”冷笑数声道:“这你可错了,咱兄弟姐妹早就对那玩意没兴趣了,区区几个银子怎么能使得动咱们,”他说:“咱这次要的可比银子实惠多了。”
“哦——”捕快汉子道:“是什么东西呢?”
黑蜘蛛道:“咱也不必多说,待咱送你们几个见见阎王,”他说:“你们去问他老人家好了……”说罢八色蜘蛛心有灵犀一般同一时刻催动袖中的锁链,绿幽幽的匕首分别刺向老乞丐、捕快汉子以及三个丐帮弟子。
老乞丐所受的攻击最多,有三条锁链连同匕首一起袭来,直打他的颈部、胸口和腰口要害,老乞丐怪叫一声把手中的手杖旋成了个大圆,只听得“噼噼啪啪”几声乱响,三把匕首全部被打了回去;
捕快汉子则要面对两把匕首的突袭,他以宽大的缅刀横挡开锁链,一阵“哗啦”声响,两条锁链垂软在地,但控制锁链的绿、蓝两蜘蛛单臂一震,连绵不绝的链波自手底传导而来,及至锁链末端匕首便随波而起,复又攻向捕快汉子的左右两侧,捕快汉子闪转腾挪游走于锁链和匕首之间,试图抓住锁链,却由于两条链子配合的天衣无缝很难得手;
而三个弟子各要面对一条链子和一把匕首,他们的压力就小得多了,不过一时间却也腾不出手去援助他人。
老乞丐见如此下去必定会消耗大量体力,便不由分说大吼一声飞身而起,轻巧地踏上一根锁链直冲向对面的几个蜘蛛。黑蜘蛛见状低吼一声,其他几人马上心领神会,纷纷聚拢一起,并催动匕首向老乞丐袭去。老乞丐一阵手忙脚乱,去势大减,而捕快汉子等人则压力顿消,一齐飞身向前逼近八色蜘蛛。
八色蜘蛛却不慌不忙并未撤去对老乞丐的压力,及至四人冲到他们面前,便以单手近身相斗。这样一来,八色蜘蛛就是用锁链牵制住了老乞丐,以八只单手分抵四人来袭。
四人原以为八色蜘蛛只擅长偷袭暗算,不想他们近身搏斗也毫不示弱,八人各使掌法横削竖打,时不时还以诡异的爪法进攻,四人险些招道。
受困于密密麻麻的“蛛网”之中的老乞丐一人独挡八面,不消片刻已经是筋疲力竭,身上连连中招。八色蜘蛛待得老乞丐强弩之末,便撤去四道锁链,一齐招呼近身的四个人。四人对八手已是大大地吃不消,这时有加上了四手更是无力招架。四人大口一声同步退去,老乞丐也紧随其后。而八色蜘蛛竟抛下手中锁链,以爪抓式逼向退入祠堂的五人,五人奋力抵抗,身上又多处中招。
片刻,五人中已有四人受伤倒地,只剩下老乞丐一人负隅顽抗。八人十六只手一同招呼到他的身上,其掌法爪抓之诡异前所未见。
老乞丐耳边生风,风如刀剑刮在两靥,他心里不禁往下猛沉,“这难道就是‘狼爪印’掌法?”他心道:“原来他们收到的好处就是这个……”十六只“狼爪”一同抓来,老乞丐再无回天之力,他闭上双目只等死亡的来临……
就在此刻耳边听得几声闷哼,睁眼一看,但见八个蜘蛛竟已倒下七个,七人滚倒在地抱着大腿痛苦异常,歇斯底里地狂喊大叫,而唯一没有倒下的黑蜘蛛已经急退到院子中间。
祠堂外一个怪模怪样的老头儿和一个满脸笑意的老太太对着黑蜘蛛——他们竟然在一眨眼地功夫就打倒了七个人?老乞丐等人简直难以置信……
黑蜘蛛也不敢相信,他咬着牙紧盯着两个刚刚还缩在墙角的老人,恨恨道:“不想小小的大石村竟也藏龙卧虎,二位报上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