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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手

王小博把全部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锻炼上,每天上学放学都用跑步代替了自行车,在学校利用一切自由的时间在单杠双杠那里搞上搞下,回了家写完作业就抡起哑铃开始操练。正是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王小博的饭量终于把爸妈吓着了,米饭五碗打底,要是赶上了喜欢吃的馒头六七个都挡不住,也不挑食了,不管做什么菜,做了多少,一顿饭吃到最后肯定连菜汤都不留。

王小博也感受到了锻炼的快感,两支大哑铃“嗬”地高举过头顶,那种很男人的感觉还真上瘾。有几次他在锻炼中间休息的时候,甚至感觉到身上的肌肉正在生长,麻酥酥地,像一排小虫子在爬来爬去。

夜里,王小博的妈妈终于憋不住话了,“咱儿子现在也不爱学习了,天天弄他那对破哑铃,要不明天你说说他?”

“说什么呀?随他去吧。学习这东西不是硬逼出来的。”

“你就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王小博妈妈摸准了丈夫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现在这个社会,学习不好以后可怎么生存啊?”

“你娘家那个瞎子不是说了学习不好了么?还说以后能当官发财的,你怕什么?”

“哎?你什么时候信命了?你不是从来不信的吗?”王小博妈妈惊奇地说。

“不是信命……”王小博爸爸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年咱儿子得心肌炎差点没了的时候我就想开了,不求他以后能多出息,只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哪怕他没本事挣不来钱,我这个当爹的多挣点少花点,死之前给他多留下点,够他这辈子花的就行了。他现在自己知道锻炼身体是好事,我愿意他壮实点儿。”

王小博的妈妈没再说什么,偷偷抹着眼泪……

……

和同龄人相比,王小博非常有毅力。只要是认准的事,他不搞出点成绩搞出点水平绝不放弃。所以当第二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同学们都被他那颠覆了以往形象的壮硕身体震撼了,再加上王小博总是貌似无意地将上身肌肉适当展露,每次都能成功地引起那些处于骚动期的女生一阵窃窃私语。

“哇塞!小静,快看快看,他胳膊好粗哦。”

“是哦是哦,胸肌好大,把校服都撑起来了……”

“胸那么大多难看呀?”

“难看吗?那你干嘛老盼着自己的胸变好大?”

“讨厌……我是说男生胸大难看……”

……

一天,王小博的爸爸告诉他,晚上要和他妈妈要去同事家赴宴,叫王小博自己去二姑家吃饭。下午放了学,王小博就直奔二姑家,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了。他想抄近路回家,就决定从育红路拐弯,进罐头厂家属院,那有个死胡同,从死胡同翻墙过去就是胜利街,比走大道能快个七八分钟。

罐头厂家属院是七几年盖起来的,是县里第一批楼房,那时候罐头厂很火,不少人找亲戚拉关系,脑袋削尖了往罐头厂调。可是九零年以后厂子的状况就越来越差,前几年分流下岗,工人都回家了,厂子瘫痪了一年多,最后廉价承包给了个人,到现在就剩下一个附属的小学和医院还没关。王小博看着黑乎乎的家属院暗叹一声,记得小时候这里一到晚上就灯火通明,现在可好,整个大院里能亮的路灯不超过三个。嘴里哼着Beyond的《真的爱你》大步向前走:“塞内~多么温狠得某缸~告我紧挨盲着琴漏……”这是王小博最得意的曲目,因为整个班里只有他唱的版本最像粤语。

快走到死胡同的时候,王小博的歌声被打断了,耳朵里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听得他心里一紧,有一个声音分明就是马洪江的。“好像有情况。”王小博轻轻拉开书包,尽量不发出声音,从里面拽出了一块砖头——这是为了在路上跑步时增加负重用的,王小博也想过,一旦遇上什么事可以拿出来当武器,今天总算用上了。其实别看王小博从不参加马洪江的斗殴行动,但是他从小就不怕打架,现在身体明显比以前结实了,手里还有家伙,真受了伤自己做个变态一样的自动修复的梦也就全好了,自信心空前地爆棚。

可是当他悄悄接近了胡同口往里一看,所有的自信完全消失。这小胡同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比农贸市场还热闹。马洪江带的几个人被一大票人围在胡同最深处,天黑看不太清,但起码有十几个。但真正让王小博畏惧的是外围,把马洪江围起来的除了陈震,居然还有三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一看穿着就是帮会打手。王小博看了看手里的砖,有一种想扔掉的冲动——万一一会里面出来人,看见自己手里抄着砖,怎么解释?

正胡乱想着,里面打起来了。王小博小心翼翼地探了半个头往里看,马洪江已经倒在了地上,被四个人踢来踢去,嘴里还在恶狠狠地叫骂着。陈震在开心地踢着,那种表情就像一个被蚊子折磨了一夜,终于抓到了那只蚊子的人,正在疯狂地实施虐杀的表情。脖子上那条黄澄澄的金链子反射着月光,上下翻飞。光芒射入了王小博的眼中,有些刺眼,更有些刺心。

在王小博的视线中,慢慢地只剩下那条金链子,反射月光,上下翻飞……似乎正舞动着嘲笑自己,讥讽自己。金链子妖异地扭动着,发出令人极其厌烦的声音:“嘿嘿……孬种……嘿……”

“轰”地一声,吞噬天地的怒气瞬间爆发开来,王小博眼中一片血红:“臭嚣张什么?黄狗链子!!!”一声暴喝,手中的砖头飞了出去,但却没有准头,砖头击中了胡同一侧的土墙,磕起一蓬青灰,随后路线一转,正中一个中年男人后脑,那男人一声没吭软软倒下。

所有的人都被王小博突如其来的一砖震慑住了,只有王小博没停,还站着的两个中年男人仿佛看到一头猛兽向自己冲了过来。碰碰两脚,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两个人向后方飞了出去。陈震被吓得膝盖一软,坐到了地上。

王小博伸手抄起地上的马洪江,扛在肩膀上,一溜黑烟,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这边马洪江的人都趁乱跑了,陈震惊慌失措了半晌,拉着队伍也撤退了。

人去巷空,清冷的月光淡淡洒下。被王小博砖头击中的土墙的区域突然一动,一个人影渐渐显形,不久化为一个蒙面忍者,额头上,有一个明显的红色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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