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轻轻的发问。
此时我们正在阳台,我晾着衣服。说实话,我并没意识到,明日香对我拖她出来这件事感觉有些失落。
“为他俩营造一个好的空间啊。”我说。后来再想起这句话时我总是觉得当时的自己傻得要命。也许是因为看EVA时对于SR的剧情关注太多了,竟忽略了明日香对真嗣的感情。
不过这种我不认为尴尬的尴尬局面很快就结束了,当我要求她和我一起洗菜时。她似乎对这个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与兴趣。拿着一棵棵的菜翻来覆去地看。我确实知道在她家里是真嗣做饭,可也不至于连一棵菜都要这么看吧。
突然意识到,她所在的世界和我的不同。
第二次冲击之后,许多物种由于不再适应生存环境而灭亡,那么他们食物的种类也一定少得可怜,例如鱼。那个世界的海是血红色的,再没有野生的海鱼可以吃了吧,所以鱼价一定会非常贵的。没有鱼吃的日本人——上帝啊,真不敢想象,他们还能吃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替他们难过,一个残缺的世界,人们的生活也变得残缺不全了罢。所以我暗下决心,在他们呆在我的世界里时,一定要好好款待他们。
为了明日香的“探究实验”,我们洗菜洗了一个半小时。
不,这不行,照这样下去我们要在午夜之前吃到饭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于是我把明日香赶出厨房,现在已经快四点了,时间紧迫不容耽搁。洗,切,炒,爆,烹,我的手上下翻飞于食材和炒锅之间,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而明日香则在一边静静地看我的“表演”。
“秋君,为什么你洗衣服不用洗衣机呢?”明日香问道。
什么?怎么又跑到洗衣服上面去了,她的思维跳转得真……啊!不好!
我一不小心,向锅里添了一大匙猪油。
真该死!今天的饭可是我专门为绫波准备的素食大餐啊,这猪油……这可怎么办?她一定会吃出来的,一定会的,但是又舍不得扔掉……不给他们吃吧,总感觉别扭。
突然,我的头脑里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她的那个世界物资奇缺,吃不到猪油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绫波说她讨厌肉,没说过她讨厌肉里的油吧?再说了,就算她吃出来这个味道不对,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她讨厌肉这一回事,无知者无罪嘛!嗯,嘿嘿,就这么办了。
“因为洗衣机费电又费水,还费洗衣粉,还不如肥皂手搓来得干净。”
“你真会过日子,秋君。”
这是在夸我?
我惊愕地转过头看她。
夸我?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不,不会的,她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会夸别人?尤其是,会夸我?!
“怎么了?”她闪烁着大眼睛问道。
“没,没事……”我说话竟然也断断续续的了,这是为什么呢?也许……也许,唉,算了,我现在真应该让绫波给我降降温。
“开饭啦!”明日香喊道。
五点半,准时完成任务。我在客厅里支起一张桌子,把所有能上桌的东西全部摆上来,虽然我对自己炒的菜十分有信心,可是毕竟这是他们来我家吃的第一顿饭,也不知他们口味如何,万一不爱吃……那以后就让真嗣做饭吧。
绫波和真嗣两人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看到餐桌时却是相同的惊讶表情。
“哪里不对吗?”我有些心虚的问道。
“这些……都是你做的?”真嗣问我。
“不完全是,还有明日香的帮助。”我笑着回应,其实明日香除了帮倒忙之外没做出什么特殊贡献。
“没错!这些是我们齐心协力的成果!”明日香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对真嗣做出一个“V”的手势。
还真好意思说!这些饭菜还不都是我做的!你不过是站在那里看着而已!可是……为什么我的脸有些发烫?是刚才做饭热的吧,一定是的……一定……对吧……
偶然间,我发现绫波的视线在桌面上游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刚想说话,不料被明日香抢了先。
“秋君可是为了你专门做的素食大餐啊!你这娇惯娘怎么到哪里都有人关心啊。”
“是吗。”绫波拿起桌上的筷子,从腰果炒芹菜的盘子里夹出一个腰果。
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没错,就是这个菜被我掺了一大匙猪油。如果她吃出来的话,是不是“素食大餐”的说法就不成立了?
而绫波并没有吃的意思,用筷子夹着腰果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很好奇。她望向真嗣,后者也摇摇头。最后她才望向我,问:
“这是什么?”
“这……”
“这是腰果啊!别告诉我你长这么大没见过腰果!”明日香很自豪地吼道。
我几乎要忍无可忍了,每次我想说话她总要抢在前头,况且在我告诉她之前她也是“长这么大没见过腰果”的人!逞什么能嘛!真是的!
“它原产南美,第二次冲击后南半球毁灭,你们没见过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带有太多杀意。
“哦。”丽点了点头,把腰果扔进嘴里,咀嚼起来。
“好吃吗?”我笑着问她。
而她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似乎仍在品尝。
最后她咽下去,转过头来,仍然无表情,发问:
“你放了什么?”
啊!不好!我竟然都忘了!哎呀,怎么会忘了?!我放了什么……放了什么呢……
“没什么啊……盐……味精……还有……油……”我感觉自己的脊椎在向外冒冷气。
然后,她笑了。
我全身都震悚起来,哪怕她现在冲过来抽我一个耳光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她笑……还笑得那么天真无邪……罪恶感吞噬了我的思维……
“真是太好吃了,谢谢你。”她又夹起一个腰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露出孩子般的幸福表情。然后把筷子伸向下一个盘子。
我差点瘫坐在地上,这打击太大了,我这颗脆弱的心啊,差点被吓得迸裂了。
嘛,一切还不都是自作自受。
他们三人都抄起筷子来,开始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食物。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炒的菜不够多他们会不会连盘子都一起嚼了。
餐桌上很少有人说话,因为大家的嘴都忙着,只偶尔听见一声咕哝“这个好吃”或者明日香的“笨蛋真嗣,你做饭比秋君差得远”之类的叫喊,亦或是丽那模糊不清的声音“秋君,请把那个盘子递给我,谢谢”。大家都近乎疯狂的吞咽着,真是的,也没人和你们抢。真嗣兀自埋头苦干,明日香一边大口吃菜一边挥舞着筷子发表观点,而丽还算是比较文雅,只是一反常态地把嘴填得很满。
看他们如此努力的消耗着我的心血,我真的很高兴,心里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夹起一个腰果,扔进嘴里。
嗯,确实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