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月光下的希望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明日香问道。
是啊,我想要什么呢?真可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眼前,月光下的明日香笑的温暖,她的面庞似乎罩上了一层清辉,在我的眼前泛着柔和的光芒。凝视着这一幅美好的画面,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她虔诚的信徒,甘愿把我的身,心,以及所有的爱都奉献给她,只为让这幸福的感觉延续到下一秒。
突然,量产机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呼啸而过。
我似乎看见了支离破碎的二号机被啃噬的景象。
二号机的循环液四处飞溅,那血一般的液体。
“啊!!!”
“我要杀了你!!!”
我听见她痛苦的尖叫。
A-10神经。
内脏被扯出来,那时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吧?
一切都走远了……远了……
隐在那些散不开的迷雾里了。
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似乎可以飞起来。
飞得很高,很远……
再不回来。
而现在,明日香就在这里,在我的眼前。微笑着等待我的答复。
我知道,我不能让这些发生。
绝对不能让这些发生。
因为我有力量,自己的力量。
这力量足够,让他们,让她,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也许,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我想要你们幸福。”我慢慢地吐出答案。
明日香略微惊讶了一下,估计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吧。
“是吗?”
“嗯。”
“那么,你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又一次令我陷入了沉思。
很小的时候,我不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只知道和父亲母亲在一起是幸福的事情,是快乐的事情,于是我就想尽办法去和父母呆在一起,那时的生存意义……也就仅止于此吧。
在农村的那段日子,我根本无暇思考这些,只是为了打败敌人而活下去,每天像一部打架机器一样,只知道战斗,战斗,每晚睡觉的时候都要提防被偷袭。也许那时的我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了,只是自己没有感觉而已,一直麻木的活着。
农村生活,我不喜欢。
关于父亲的那次苦难使我的灵魂直跌谷底,我选择了自杀——当然,如果我还有活着的理由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我失去了一切。
而在我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我又找回了一切。
因为她。
那个叫林疏影的女孩。
她是那么坚强,那么勇敢,那么关心我,体贴我。
第一次得到温暖的感觉,所以——
为了她,我不可以死。
为了她,我要活下去。
我要保护她。
因为这条命是她给的。
因为这个躯壳里的灵魂是她救赎的。
我必须保护她。
就这样,我又一次昂起头生存下去。
而如今,时隔十几年的今天。
我的生存意义就是保护身边的人。
每一个人。
尽我所能。
不然,我与死去无异。
细数过去的点点滴滴,我想,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我都要保护大家,保护我身边的人。”我说。
“那么,这就是你自己的答案喽。”明日香微笑地看着我。
不,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可是,我到了你们那个世界又能做什么呢……我不是EVA的驾驶员,也没有任何实权,就算我到你们那里去了,也是个废物罢了……”
明日香把眼睛看向远方。
“如果我不冒着被夹到危险逮到螃蟹并把它煮熟,我就永远也不会知道螃蟹美味。”她转过头来调皮的看着我,“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你什么也做不了呢?”
去试试……吗……
这个理由真是蹩脚。
“可是,你想保护他们,不是吗?”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没错。
我想保护他们。
我要他们幸福。
“你会去试的,对吗?”我问自己。
“是的,可是……”
夜风呼啸而来,吹在脸上的感觉,微冷。而我的思绪却好似一团乱麻,理不清,看不透,解不开。
“秋君。”
她的声音响起,如银铃一般悦耳。
“什么?”
“你一定能做到的。”
“保护你们?”
“嗯。”
城市中的喧嚣渐行渐远。虽然望去依然是满眼的灯红酒绿,可是那令人纷繁的吵闹声却慢慢的散去了。道路上行驶的车辆开始变得稀稀落落的,那路,空寂,一如我寂寥的内心。
“为什么。”
还是问了出来。就像当时我问绫波一样。
而现在,我却没有那时的,厌恶自己的感觉。
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
夜风静了下来,没有那呜呜的哭泣一般的声音了。因为过去已经走远,泪水也随着怨怼一起埋葬在过去了。
“因为……”
月亮努力的发着光,朦胧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她的笑,温暖,动人,迤逦着在摇曳的目光中近了又远。
有一种感觉,只是一种感觉。
她的话,将改变一切。
“因为我……
“信任你……
“完全信任……
“秋君的微笑,就是希望……
“即使路再漫长……
“即使彼岸再远……
“即使一切都已经不再可能……
“我相信……
“有秋君在的地方……
“就有奇迹……
“因为秋君的爱,幻化成风……
“保护着我……
“保护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