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宏在烟圈里边眯着眼睛,努力辨别方向,谨慎的迈着脚步,周围的绿色烟雾始终围绕着他,只是每过一段时间烟雾的范围就要缩小一些,转眼间就缩小了足有几尺。
司马宏把下巴上的胡子都捏掉了好几屡,还死要面子的自言自语道:“这发死人财的勾当,当真是不好做啊,做完这笔买卖,我就告老还乡。”他嘴上说的好听,可是心里却后悔万分,这座大阵复杂万分,原本他以为凭借着自己那些摸爬滚打出来的本事,怎么说也能顺手牵羊,摸点好东西,可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阵冰阵中还套着简易迷魂阵,层层叠叠的光芒,看的司徒宏眼睛都花了,更别说辨别出方向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一片碎石一样的东西。他慌忙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东西摸起来,竟然是一个被冻成半截的赤足乌。他心中一惊,四下仔细搜索起来,他越往前走赤足乌的尸体就越多,直到他看到一片堆积得如同小山一样的赤足乌尸体,饶是司徒宏这样的老江湖也心中惊得直骂娘。他想不明白,这些赤足乌为什么会攻击离元城,而且看起来这群赤足乌的数量十分庞大。
司马宏正思量着,突然眼睛一瞟,竟然发现这些鸟尸当中竟然有一个发着红光的东西,他心中大喜,以为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就上前拼命挖,不一会挖出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铁爪,看不出来有什么稀奇,可是一拉铁爪,后边竟然跟出来一个铁链,司徒宏的好奇心顿时上来了,可是他又用力扯了几下,竟然没有扯动,他又继续朝里边挖,挖着挖着竟然发现里边埋着一个人,这个人被冻的梆梆硬可偏偏还有一丝生机。司徒宏顿时发财的心思活泛了起来,他在心里反复猜测这个人和赤足乌什么关系,若赤足乌是这个人引来的,那么如此疯狂的追杀,一定证明此人怀有赤足乌这群畜生为之疯狂的宝物。若这个人就是攻打离元城的主谋,那司马宏就一定要从此人口中得到如何控制赤足乌的方法。司马宏心中思量着,手上却不敢有丝毫迟疑,眼见周身的绿色烟雾范围越来越少,他慌忙把这人挖了出来,抗在肩头一路狂奔后误打误撞的出了大阵。
翌日清晨,离元城早早的开了城门,饶是离元城主离元疏这等高手见到堆积如山的赤足乌尸体,也心有余悸。修真人士们都想不清楚为什么赤足乌会发疯的攻击离元城,直到到一个奇怪的小玉瓶被发现,才终止了流言蜚语,所有一切都证明这赤足乌竟然是被人引来的。离元疏阴沉的面色都能滴出水来,他冷哼一声,下令离元城加强盘查。此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出了奔马原,几十里外的荒山山洞中,司马宏正一副心疼欲绝的表情给他的“大鱼”叶火敷着名贵的丹药。说实在的司马宏散尽积蓄,把他这些年在离元城骗来拐来的丹药都用在叶火身上,完全是因为叶火身上除了一些古怪的瓶瓶罐罐,其他一无长物。这让司马宏认准了叶火一定怀有控制赤足乌的古怪方法,所以老谋深算的司马宏抗着叶火离开了奔马原,远离了那些可怕的赤足乌,躲进山中,他要做的是把叶火弄醒,却只悬住一条命,之后对其控制施展心神的噬魂术问出真相。
尽管司马宏如意算盘打的好,可眼见叶火迟迟不醒,司马宏也来了脾气,越贪财的人,就越害怕失去,但当有一个更大的利益可图时,他们会抛弃一起来拼命追逐。司马宏的丹药大多来历不正,很多丹药他只知道能医治别人,却不知道具体用处也不敢露面追问。于是,叶家穷了几辈子的到死都享用不到好丹药的历史改变了,什么治外伤的,解毒的,甚至其中一枚医治走火入魔散功保命的丹药,都被这个对丹药理解甚微的司马宏用在了叶火身上,更加悲哀的是司马宏无法拔开叶火的嘴,便只能选择丹药效果最差的外敷了。倘若让离元家的丹药师们知道此事,一定会暴跳如雷,吐血三升。
司马宏并不清楚,含在叶火口中的小蛋正发挥着潜移默化的作用。这枚小蛋并非什么至高无上的法宝,也不是什么吞服之后即可飞升的灵丹妙药,它只不过是普通赤足乌的蛋,它的最大功效是炼丹时放入丹炉中,可保证丹药药力凝聚,迅速成丹,若是让人服用到没有什么效果,更没有人想去尝试。可世事无常,谁有能想到司马宏病急乱投医下选择了丹药外敷,而叶火口中的赤足乌蛋发挥出了原本的功效,把丹药的药力由外及内的吸了进来。品种斑驳却又万分精纯的药劲把叶火身体内的杂质洗了一遍,可是里边那枚散功保命的丹药却没有那么简单了,此丹本就是属于猛药,强大的药劲硬生生把叶火那点可怜的灵气和巨大的寒气缓缓抽了到了口中,在叶火口中反复浸酌。
整整一个月,司马宏都守在山洞中,他时时刻刻的不敢远离。生怕叶火醒了之后有所防备。说实在话,司马宏确实很有耐性,可他这几日见荒山附近行走的人渐渐增多,隐隐担心日久生变。加上连续一个月的等待和丹药的耗费让他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他心中大骂:“这个混蛋,怎的想一个活生生的药罐子,装了多少药也不见起色。”他坐在叶火身边捋着胡子,脸上阴晴不定,反复变换了好几次,他越看叶火越觉得这小子想是装的。
终于他一叹气拿出那根翠绿色的小笔,咬破舌尖,沾着舌尖学在叶火的脸上,上半身写满了一个一个奇怪的符号,当写到最后一个字符的时候,小笔顿时碎裂开来,司马宏心中一发狠,单手成掌往叶火胸口一按,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暗道:“我就不信这个震命术,也疼不醒你”。震命术本是一本很不正当的法术,震荡魂魄造成中术者极度的痛苦。司马宏的手掌刚一按到叶火的胸口,叶火整个人顿时不自然的乱颤。司马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叶火口中一动,喷出一个椭圆形的小蛋,速度极快的打向了司马宏,司马宏只来得及举手一挡,就一声惨叫逃开了,整个手臂已经冻成冰块,脸色变成黑色,还没有逃出几步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说来司马宏也算是倒霉,竟然让叶火一口淤血污物给喷死。淤血喷出口的时候叶火就有了几分意识,可是叶火的痛苦并没有,震命术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视,身上的骨骼在发生在脆响,像是折断一样,皮肤上出现古怪的波荡,如同什么可怕的力量在体内反复冲击一样,可他毕竟是一个久经磨难的苦修士,忍耐力极强,他喊叫了几声就条件反射的控制住了声音,只是双眼无意识的圆睁里边充满了血丝,张大了嘴巴却不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寒气长期的侵袭,使他的舌头竟然呈现诡异的淡蓝色,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吃人的魔物。
那个被他吐出去的赤足乌蛋,此时完全如同一个变成了一个蓝色的冰珠,散发着凛凛寒气,诡异的在空中徘徊了一阵,竟然瞬间飞回了叶火的口中,落入腹中顿时一股凉气四散开来,叶火的痛苦消散一空。倘若其他有大神通的修真者看到一定会惊呆,因为这个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灵兽的内丹。
叶火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因为体内的灵力消失而意志消沉,因为在他眼中一切困难都是应该发生的,都是一种追寻大道的机遇。他也没有因为小腹中那枚冰凉的冰珠而反复猜测。却因为司马宏的死而悲痛万分,从他醒来时的种种迹象和在冰阵中的最后回忆来看,司马宏无疑是把他从灰飞烟灭的边缘拉回来的恩人,可是恩人却被人偷袭死在了他的面前,这让他痛苦万分,他的生活里没有丰衣足食,没有欢颜笑语,所以最让他珍视的无非就是恩情和亲情。他在山洞中,反复查找线索,试图找出凶手的蛛丝马迹,可悲的是竟然毫无所得,只晓得那个凶手很善于用毒,而且定然是个有大神通的高手。无比的痛苦压抑着叶火,他本是一个很温吞的性格,可如今的事态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他一拳一拳的打在石壁上,顿时鲜血淋漓。
想到这一股无法阻挡的信念油然而生,叶火用双手给司徒宏挖了一座坟墓,积攒了十多年的泪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恩人被人袭杀。叶火双手握拳,十指都已经捏出血来,银牙咬碎,悲怆万分的跪在墓前大喝道:“大恩不言谢,甚至我们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晓,这样的恩情我一定会记住的,我叶火发誓此生定报此仇。祭奠恩人的英灵。”三拜九叩暂且不提,倘若司徒宏还能听见叶火这番一定会苦笑不得。估计也就思想单纯的苦修士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叶火在荒野中磨练出来的质朴,让他在司马宏的坟上修了一座避风挡雨的亭子,自己却一直留在山洞中,为其守灵。日日修炼之余,所想之事皆是如何报仇。只是这坟中所埋之人,到底是恩人,还是恶人。旁人谁也无法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