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合偷鸡摸狗的事情,一群黑衣人在平房和小巷中穿梭,每个人足尖点瓦却听不见半丝声响。
在更夫的眼前越过,更夫只见一抹黑色的影子,他呆立当场,深怕自己遇上了某样专门在夜间出没的事物,他双手合十,低诵佛语,心中暗道,自己一生从未做过亏心事,只不过偶尔在街旁小解,这应该不算大罪,这冤有头债有主,可千万别找错人了。
在他闭目低语之际,只感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好似有人在他耳旁吹风,这更夫虽行事无差,可是胆子太小,他在听到屋顶上的一声猫叫之後,便忍不住晕了过去。
黑衣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上百名大汉朝着新开不到二个月的布庄前进,今夜无月,而布庄原本灯火通明的屋宇,却在黑衣人踏上屋顶之际,灯火全灭,来人在毫无光线之下,遭到了布庄的袭击,原本要来暗袭之人反被人暗算了,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也是他们太自大,以为凭自己一身的好武功,就算不能致人於死,也可以全身而退。
黑衣人当中有些人在失去光线的同时,细小的铁箭已袭上身,等他们查觉之际,已有不少人中了暗算,他们跳入庭院之中,想避开密如蛛网的箭阵,却发觉掉入了另一个陷阱,院中已挖了不少大坑,而且坑壁上涂满了厚厚的动物油脂,入手滑腻,落入坑中的人完全没有着力之处,而坑底满布尖锐的刀片,这是山中猎户专门用来对付大型野兽的方法。
可是黑衣人中虽然不少人着了道,可是他们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感到状况不对就更加留意,长年暗杀他人的经验告诉他们,现在他们是别人眼中的鱼俎,不想死就别轻举妄动,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布庄的实力,他们之中开始有人倒下,这下子让所有人惊讶了,因为动手之人是自己人。
一个个身穿黑衣之人动手砍杀身旁之人,这下敌我难分,一定是趁刚才混乱之中混入他们之中,而在他们聚在一起之时,同时间发难,让人不及防备,谁也不会想到上一刻是战友的同伴,下一刻变为致命的敌人,而且出手快、狠、准,来犯之人的数量立刻锐减,经过这三场杀阵,来犯的黑衣人数量只剩下原来的一半,这是他们一开始所料想不到的。
现在他们和对方的实力与人数持平,可是他们在心理和气势上已输了半截,现下敌我双方的情势已明,在月牙刚露出一点寒芒之际,双方再掀恶斗,此次的恶斗更添凶险,双方出手绝不容情,一方为血仇,当年所遇的杀手正是眼前这帮人,这正是手刃凶手的好机会,另一方则为了存活,眼下情势明显对己方不利,在对方的地盘上,自己人又死伤过半,对手的武功个个不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出手绝不保留。
双方激战不休,彼此都杀红了眼,布庄和黑衣人方面开始有人倒下,如果照此情势发展下去,就算布庄会赢,其代价也相当惨重,文士走至二方都可见之处,来袭的黑衣人看到目标,不约而同地想上前捉拿这名男子。
可是未及近身便被他身旁的二名黑衣汉子打退,但来袭的人当中有一名武艺特别出色的人物,他欺身到距离文人不到三步的范围之内,可他的刀却被大汉架开,他左手伸出想将文人置於掌中,可却在触到他衣角的时候,感到手指传来一阵火热,他只来得及夺下他身上的一方玉佩。
文人被夺玉佩之後,大惊失色,命庄内众人不可放过此人,於是一场争夺战再度展开,一方是急於脱身,而且身手不弱,另一方虽也极力阻止,但终究还是让他逃脱了。
但庄内的损伤并没有文人料想的严重,虽然有几名不幸身亡,但大多数的人只负了轻伤,可尚有几个身受重伤濒死,庆幸的是文人早料到这种情况,大夫早已在庄内等候,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做无钱生意的,这金创药膏是不可或缺之物。
受了轻伤之人,查看庄内的敌人,看是否仍有活口,如果还有活口,将其废了武功,再行医治,文人的说法是,既然能在大战中活下来,表示他命不该绝,而且杀害已无反抗之力的人,这是有违天道的事情,废了他们的武功,让他们不能再以此为恶,原本还有人想杀了他们泄恨,可是在于述的劝导之下才没有发生此类事件。
此时追赶之人也已回到庄里,他们回报说,他们追至中途便佯装体力不济而减慢了速度,而他们只顾着逃命,并没有生疑,他们一路尾随跟踪到一处大宅,方才回来。
这时门外一个小老头窜了进来,于述正当其冲,便顺势与来者过了两招,直到文人喊停,两人双双住手,可彼此都心知对手不弱。
这文人正是由庄孟雨所假扮,而二名大汉正是连家兄弟,女伴是小绿,小老头自然就是冯老了,当日庄孟雨议定之後,便分开行事,庄孟雨在北方城里找到了连家兄弟,一行四人便改装南下。
再经由连家兄弟口中得知于述之事,其实尹家的行径他们也有耳闻,可是因为经营的范围并不相关,而且尹家处事圆滑,每次的命案总有正当的理由回避,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官府之力,所以至今未让人捉到把柄。
此回庄孟雨所行是险招,她推测在北方有六王爷的势力,那麽在南方应该就是尹家的地盘,而经由连家兄弟的说法,她更加肯定了她的推测,尹二公子曾拜过某位奇人为师,可据说他在功成之时杀了自己的师父,只因他说不能让知道他弱点的人存活於世。
自从尹二公子学成下山之後,凡是不满尹家之人,不是遭盗贼砍杀,就是逢遇祝融拜访,或是得了重病去世,总之没有一家是善终。
刚开始也没有人注意到,只是感到凑巧,而且也不是每一户人家都与尹家有过节,可是慢慢的有人发现,这死去的人都刚好阻碍了尹家的发展,每一户人家败亡或凋零之後,代之而起的是尹家势力的茁壮,可是这并不能代表尹家就是幕後黑手。
但看在庄孟雨等人眼里,却一目了然,从他们目前掌握的资讯看来,这十多年来北方和南方发生的血案,件件都不单纯,乍看之下毫无关连,可是每一个被铲除的人或家族,其背後都牵动着某方势力或是资产,在北方多是矿产,而在南方则是素有德望的地方望族,这些望族或多或少都掌握着某些交通要道,或是在地方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今北方所开采出的矿物运到南方,加以改造、锻链、收藏,而南方官员则收到六王爷的指示庇护尹家,二方势力南北呼应,当时小老头跟踪的黑衣人所到过的地方,有些就是尹家出资买下的产业,一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庄孟雨拉拢尹家的旧怨打击其势力,这也是因果使然,若尹家是正派商人,也不致於招惹下这麽多的杀业,而轩辕鹰以其部落族长的身份,和北方皇室中人连系,找上六王爷的政敌与朝中保皇一派,当日所见的国舅爷就是其中一个,而天宝布庄开店的资金则是由于述和国舅爷出资。
轩辕鹰朝矿产下手,他将所有将要运往南方的矿产全数劫走,而庄孟雨则与尹家对立,但他不表明身份,可是今晚之後,尹家会知道他的身份,到时候另一场戏就要开锣了,小老头告知了鹰的近况,也了解了南方的情景,他如今还不能相信这一切会这样顺利。
庄孟雨告诉他不要掉以轻心,这南北两方的势力恐怕还没有全部显现,现在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尤其是六王爷手下有一位擅用毒药的义子,这尹家所用之毒药都是由他所提供的,此人之心计说不定比六王爷要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