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自草原的民族和部落,苍穹、绿原、牛羊、马匹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部落的规条是不与人相争,可是也不会任由他人欺负。」
「十年前,在我们部族一年一度的庆典中,每个人都尽情狂欢,就连我自己也喝了不少,为了解酒意,我策马上山,让冷风从我脸上拂过,我在山上呆了一晚,下山回到部落一看,整个部落布满了鲜血,每个人几乎都是一刀毙命,有些人是在睡梦中被杀,全族的人都死绝了,就连刚出生的稚儿都不例外。」
轩辕鹰虽然身处在房间,但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目前正站在那充满血腥味的土地上,族人的屍体在他脚下,每个冰冷僵硬的肉块都曾是笑容可掬的生命,可是他们现在不会动、不会笑也不会哭了,他的话语没有感情,好像他只是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轩辕鹰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他不清楚为何他会说,面前站的明明是仇人的女儿,但是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自觉地被这名女子吸引,那时只觉得她很特别,後来知道她是王老的女儿,他曾想过如果问不出什麽,就杀了她,让王老也嚐嚐失去至亲的感受,但他没有做。
也许是因为我已没有其他的方向可以追查了,而她很有可能知道一些什麽事情,他不知道其实在他自己的心中,隐约感觉到这名女子可以帮助他找到幕後之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麽,可是那是一种天生的直觉,没有理由,他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轩辕鹰说完之後,大汉也加入了话题,并且提到他们这十年来所追查的目标与线索,而庄孟雨听完後,她低头沉思,这事情好像不是这麽简单,单单是大鹰的族人就有二、三百个人,虽然因庆典之故而疏於防备,可来人只在一夜之间便杀了这麽多人,况且连稚儿都不放过,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动容。
「根据你们的说法,这幕後之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你们三个部落虽然不相往来,可是有几点共同性,其一是都是北方部落,其二是鲜少与外人连络,其三是所产的物资皆为北方首选。」
「金沙、铁矿和骏马这三样物品都是具有高度利润的物品,只要运作得宜,甚至可以威胁到整个国家的命脉,你们追查了十年之久,对於目标已有方向,只是无法肯定,那麽,我问你们,这十年间可有因这三项物品而忽然崛起的组织、商贾或是大官。」
「再者这些崛起的人或官之中,有没有和你们怀疑的幕後之人吻合,这十年来你们的方向一直放在追查杀手,想从杀手口中问出幕後主使者,可是这杀手也许不清楚雇主是谁,如果我是凶手,那我怎麽会让杀手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命令一名手下、仆人出面。」
「这样一来,就算你们从杀手口中问出实情,我只要将这名接触之人灭口即可,如果上门寻仇,也可推说是手下个人的行径,反正死无对证,现在当年的杀手已全部被灭口了,这代表你们的行为,幕後之人一直看在眼里,而为什麽他不直接杀了你们三人,想必你们一定握有他惧怕或是他想得到的东西。」
庄孟雨依照常理判断凶手的思路,这黑手一定有动机,何况是杀了三个部族的人,其人的势力一定庞大,在十年前就有毁了三个部族的力量,那麽在十年後他的势力一定更加茁壮,这命案背後所牵扯的极有可能是巨大的阴谋。
小老头此时也踏进房间,正好听到庄孟雨的分析,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彼此心中有了答案,庄孟雨看他们三人的神色,知道她说中了一部份的事实。
她接着说:「看来你们手上是握有这些东西了,现下你们可从几个方向追查,曾从王家出来的黑衣人所经过的住宅虽然是陷阱,可是这些房产是谁的,平时由谁管理,再者十年前所发生的血案只有你们三个部落吗?是否还有其他的部族消失了?而你们的故土如今是何人掌管?」
她停了一会继续说道:「这凶手的势力如此庞大,有可能并非一人,而是一方势力或是几方势力的结合,在官、在商甚至在民间都有其爪牙,你们只有三个人,其力量太过单薄,我觉得你们应该先从十年前的血案开始,寻找是否有同你们一般被害的部落,其後人也许和你们一样在追查幕後的主使,如果可以将彼此的情报和线索互换,对当年的事情就能有更深刻的了解。」
庄孟雨在说的同时,其左手上传来的刺痛让人眉头微皱,虽然大汉帮她初步处理过了,可是这个时代没有止痛药,她方才是强忍着不适,因为比起手上的疼痛而言,最起码她的脖子还在,想到大笨鹰刚才的力道,她觉得颈上一定会出现瘀痕,可是不管怎麽样,最起码没有命丧九泉。
轩辕鹰看她脸上的汗珠愈冒愈多,忽然感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冲动,尤其在她替他们分析了情势之後,其实他们三人并非愚鲁之人,只是因为十年前的灭族惨案让他们三人不愿再想起这件事,也因此有很多线索他们都不曾注意到,只会一昧地追查杀手的下落。
现下原本看似没有希望的追查,又有了新的方向,十年来的迷障被她一语道破,此刻三人的心中都有了新的盘算,他让小绿进来照顾她,而他们三人则打算依她之言行事。
正当轩辕鹰要退出房间之际,庄孟雨忽然叫住了他,他转过身看向她,只见她痛得银牙暗咬,可是还是坚持要和他对话,他坐到她面前,看着这个顽固的小女子,她轻启朱口:「你可不可以替我送封信给言伯伯,不然他们一定会担心我。」
看着眼前的女子所要求的并不是自由,而是送平安信,他感到有些讶异,他问道:「为何不命我放了你。」
「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不想浪费唇舌,而且我现在手受伤了,如果回去,也只是让他们担心而已,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想让他们扯上这件事,那个凶手的势力这麽庞大,区区一个商行能抵挡的了吗?不管怎麽说,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帮我带封信给言伯伯就好了。」
眼前坐的是一名聪慧的女子,她知道自己的立场和价值,也知道对方的底限和能为,所以她不过份要求也不委屈求全,她将自己和对方的立场都考虑了,并提出最有可能被接受的办法。
「你为什麽会帮我们?」轩辕鹰直觉这个女子不单是为了保命。
「为了活命啊!」庄孟雨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解释再多他也不会相信,那多说无益,现下她只想写封信,然後倒头就睡,这手痛的让人想砍人。
她让小绿帮她准备好笔墨,她心想,幸好书法课她从没偷懒过,否则连笔都不会拿,更不用说是写了,不过她也不是书法大家,一封信写下来,累得她满头大汗,幸好只是报平安,如果是要交待身处的境况,那她八成会痛到晕过去,将信交给轩辕鹰,她知道他会替她送,这个男子重信,不论他是否残暴,至少他承诺的事他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