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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是说,这个样子,我们还要出去吗?”金东万望着门前的积雪,无法理解的看着闵智美。

闵智美无奈的点点头,“当然啦,不然你和我都会饿死的。”仔细一想,两人都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了,不对,旁边这个小子喝了一杯牛奶。

金东万已经知道家里是半点粮食都没有,肚子正“咕咕”的叫着。

“快点走吧,趁现在还没有太阳落山。”闵智美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很不自然的挽着金东万的手,强迫他走出来房门。

“唉!”他叹了口气,踩着厚厚的积雪,任由闵智美挽着自己向不远的村子走去。厚厚的衣服让他感到很不自然,出门前,闵智美觉得很不放心又给他加了一件大衣。现在的他看起来像个笨重的企鹅。

夕阳西下,柔和的金色阳光透过层层乌云倾洒下来,投影在皓皓白雪上,雪地像被覆盖了一层透明的金色薄纱,远处几颗光秃秃的树,也被笼罩在这安详气氛中……

闵智美放开金东万的手,一把扯下围在脸上的围巾,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金东万,你有没有看过粉红色的雪?”

“什么东西?”金东万也学她扯开束缚多时的围巾,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闵智美抓起了一把白雪,放在手上观看,晶莹剔透的雪花,在夕阳下透着点点金光。

“我小时候看过一部漫画,男主人意外的死亡,有灵性的猫为了报恩,变化成男主人的样子,来安慰女主角,两人一起生活,一起吃饭,故事的最后女主角还是发现了事情的真相。而变成男主人摸样的猫为了救女主角却被车撞死了。‘当天空下起粉红色的雪时,请你一定要幸福。’这是他们的约定,那一天,天空真的下起了粉红色的雪,你不觉得很唯美,很浪漫吗?”闵智美天女散花般把雪往头上一撒,开心的说。

“白痴!这是骗人的。”金东万冷冷的说,“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闵智美拍拍手上的雪沫,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那粉红色的雪,都是那只伟大的猫用自己的鲜血来染红的。”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金东万较真的看着她。

闵智美转身背对着他,眼睛望向那锦云满布的天空,“愿意为心爱的人付出一切,这种心意不是很美吗?哪怕是死亡,也是一种幸福。”

金东万望着她被阳光包围的身影,显得那样的飘渺和不真实,似乎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上前一步紧张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不要……”

“什么?”闵智美看着他,为什么金东万的眼神里会有这么自己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安?迷惘?紧张?心痛?……似乎都是,有似乎都不是……而自己又这么会如此不安呢?还有一点点的心痛!

两人对视了一会,各自都有说不上的情绪浮现在彼此的眼中。

“没什么!”金东万放开她的手,轻轻的踢着脚下的白雪。

在阳光照射下,他的脸显得有点红晕,侧脸的完美线条让人怦然心动。闵智美忍不住伸手指摸摸他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刚抓过积雪的手很冰凉,金东万大叫一声推开了她的手,闵智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害羞的脸都红了。

“我看你鼻子上好像有点脏脏的,你干嘛叫这么大声……”闵智美心虚地朝他嚷嚷。

“喔,知道了!!”金东万也脸红红的。

“那快点走,不然天就黑了!”

“喔!好……”

两人之间都尴尬不已,彼此默不吭声地走着,雪地里留下两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夕阳渐渐地把两人的身影拉长……

两人好不容易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位单身老奶奶的家里。这位老奶奶热情好客,不单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食物,还极度挽留两人留宿一晚,两人退却不过,只好点头接受。不过另两人感觉很不舒服的是,老奶奶竟然把他们当做私奔的小情侣,非要让两人住在同一个房间。

“你去睡客厅吧!”闵智美大方的把唯一的一张被子让给金东万。

“你开完什么玩笑?”金东万赖皮的躺在地铺上不愿走。

“不行,你赶快给我出去!”闵智美粗鲁地把他拖起来。

“呀,闵智美,外面那么冷,你这么虐待病人。”金东万发现她自从喝了老奶奶酿造的米酒之后,就开始神经不清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和我睡在同一个房间。”闵智美扁着嘴。

金东万真是苦笑不得,这个女人之前还强迫自己留在她的房间过夜,现在倒好,不愿在一个屋子里呆着了。不过看在她醉醺醺的份上,也不好多跟她计较,金东万把被子往自己身子一盖,倒头就睡。乡下的房子没有暖气,但是地板下都有炕,可以烧火取暖,倒也不怕冬天的寒冷天气。

“呀,金东万,你还不快点起来,出去出去……”闵智美拼命地扯着被子,趴在他的身上。

“你好重,快让开……”金东万推着她。两人不知不觉就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谁也不甘落后的拉扯着。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立刻吓得推开对方,整理凌乱的衣服。老奶奶埋怨的声音响了起来,“年轻人不要做太激烈的运动,也要顾虑一下我这老太婆,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朝气,呵呵……”

“呀,奶奶你误会了!”金东万真是欲哭无泪,而闵智美还傻乎乎的跟他笑。

“呵呵……年轻人不要害羞,我老太婆也也年轻过,年轻就是好啊……”声音越来越远,想必是回自己的房间了。

金东万无奈笑了笑,对着继续傻笑的闵智美说道,“你还不赶快休息,真的……”

第二天早上,金东万就醒了,昨天晚上闵智美折腾了大半夜才沉沉睡去,睡姿也是让他大大的苦恼了,不单霸占了整个床铺,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噩梦,手脚一直都不肯安静,他只好卷缩在一旁才免去了被她拳打脚踢的下场。

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金东万便走了房门,只见留宿他们的老奶奶提着一大堆东西正要往外走。

“奶奶,你这是要去哪?”金东万的腰一阵酸痛,不由得用手扶了一下。

“哎哟,年轻人,腰不舒服就不要起那么早了!呵呵!”老奶奶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金东万的脸立刻红了,怎么这些老人家这么的……开放。

“不用不好意思,快点回去休息吧。”老奶奶提着东西就要出门。

“我帮你提吧。您这是要去哪里?”金东万快速穿上鞋子,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很沉。他真的佩服老奶奶一个人能提那么重的东西。两人一起走出了村子,往不远的一个小山坡走去。在一个不显眼的土坟前停了下来,金东万连忙把东西放在一旁,帮她扫坟上的积雪。

“年轻人就是有朝气。呵呵!”老奶奶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我儿子以前也常帮我提东西到山上看我家老头子。也像你这般的帮忙扫雪。”

“喔,那他呢?”金东万有点生疏的和她搭话。

“他在城里工作,今年因为媳妇刚生了,今年只有我一个人给老头子说说话。我家老头子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呵呵,时间过得真快?”老奶奶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坟前。

“那么冰凉的土地,他会不会觉得冰凉,孤单。”金东万摸着黑色的泥土若有所思的问。

老奶奶立刻哈哈大笑,“傻孩子,死去的人已经到了无忧无虑的地方去了,感觉到冰凉孤单的,只有你的心!”

金东万愣了一下,半天也说不出话。

“人的心如果感觉到了孤独,也会觉得这个很冰凉很孤独。老头子扔下我一个人走的时候,我抱着刚刚满月的儿子,哭得死去活来,不知道多少跟着他一起去了。”老奶奶虽然说着自己的伤心往事,却是一脸的淡然。

金东万停下来所有的动作,很是不理解的看着她,张开嘴几次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退到一旁怔怔看着为上坟而忙碌的老人家。四周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天灰蒙蒙的,层层乌云重重堆积在一起,让人的心情也一样的压抑,风不大,却是彻骨的冰凉,一如金东万心里的空洞……

背后传来了老人家断肠的哭泣声,还有那发自内心的倾述,那是对故人最深切思念,最真诚的感情……

金东万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卷起了地上的雪沫,点点飞落。贴着胸口的那还带着温度的链坠,此刻也在轻轻的颤抖着,金东万隔着衣服轻轻的抚摸着它,耳边传来喃喃的声音:

[也许我们真的适合成为一家人呢!]

[东万,如果有一天,你对自己感到了迷惘,只要看着这个链坠,你就会明白了。]

[感觉到冰凉孤单的,只有你的心!]

耳边交错几个声音,金东万的脸慢慢的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他眉头紧皱,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起来,身子随风摇晃着,下一秒便倒在冰凉的雪地里,顺着雪坡滚了下来,浑身都沾满了雪渣,脸深埋在雪里……

“年轻人……”老奶奶惊慌的叫了起来,也顾不得脸上那未干的泪痕,匆忙跑到山坡下查看他的伤势。

“嘟嘟嘟……”雪地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金东万艰难的抬起头,缓慢的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坐在雪地里,从身上摸索出手机,放到耳边,却因为太痛苦而说不出话,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闵智美暴跳如雷的声音,“呀,金东万,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先走?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到底去哪里了?喂,你怎么不说话?你的药也不拿,你跑哪里去了……喂,你怎么不说话?没有信号吗?喂喂……该死的家伙,也不吭个声……”声音慢慢的变得柔和,最后虽然还在抱怨,更多的却像是在关心和担忧。

“闵智美……你很吵啊……”金东万终于缓了过来,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苍白的骇人。

“年轻人,你没事吧?”老奶奶终于从山上跑了下来,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他,虽然坡不高,滚下来也是非同小可的……

“呀呀……你说谁吵?你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电话那头传来了闵智美大喇叭般的声音,老奶奶刚想把金东万晕倒的事情告诉她,却看到金东万示意她不要出声,才闭上了嘴。

“我现在就回去了!你快点给我们准备早饭。”

“你们?你和谁?老奶奶?喂,你们怎么会……”闵智美的话还没说完,金东万已经变挂掉了电话,害得她一阵郁闷。

金东万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右肩上一阵疼痛,好像是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刚才没察觉,现在越来越觉得酸痛不已,他咬咬牙还是忍着痛对旁边一脸紧张的老奶奶挤出一个笑容,假装没事。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闵智美真的做好了饭,吃过饭后对老奶奶再三感激之后便告别准备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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