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不知道为什么，天气总是阴沉沉的，空气潮乎乎的像是撒了水，一点没有冬季的色彩。绑架麦穗的人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张警官已经部署了监听装备来监听我们的谈话。
这次他是使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追查之后发现是一处公用电话，并且那个地段和那个时段那个公用电话处繁忙无比，所以想要排查出打电话的人难上加难。而他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一个，问我钱准备好了没有，并且说如果第三天还准备不好，他可以这次不要钱。意思我们都听得很明白，就是如果三天不去送钱，麦穗就会被他杀掉。
“他不肯和你多说，要钱又要的这么紧，只有在你们交钱的时候抓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最好就是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张警官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二姐问道张警官。
“等电话吧，再来电话就说钱已经准备好了，然后看他怎么说，如果他提出了收钱的时间，你们就说没问题，但是要看见人才肯给钱。”
张警官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那个“无赖”打电话来向我要钱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第三天居然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更令人吃惊的是之后的一个星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警察有些乱了阵脚，我和二姐更是担忧不已，难道他已经杀了麦穗？要不为什么不来电话要钱了呢？
“真是个疯子，真是个疯子。”张警官没好气的咒骂着。
二姐更是气急败坏的对警察们发火，警察无奈也只好任由二姐撒泼耍赖般的谩骂。我当然也是担心不已，可是担心着急有什么用呢？我在不断的想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到现在，我明明可以知道凶手是谁的，可是刚探了探底，还没来得及正式的向信叔问起麦穗便出事了。如果现在我去质问信叔到底和信有没有关系，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会说吗？肯定是不会的。别说现在了，即使没有发生麦穗被劫的事情，我想他也不会承认的，光凭着我的推断就去说他背后有猫腻，这事放在谁身上谁也不会承认的。可是凶手偏偏就在我们将要出击去揭开谜底的时候又出现了，这是自动送上门呢？还是让我们更乱以至于干扰判断呢？还有大哥，看上去和整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总是在背后和信叔议论着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梦里老谭又出现了。在这次的梦里我俨然和他成了好朋友，他邀请我去他家喝酒，做饭的时候他做的特别多我便问道：“做那么多，咱爷俩吃的了吗？”
“呵呵，今天不光咱俩，还有别人。”
我好奇的问：“别人？谁啊。”
“我孙女啊。”提到孙女老谭总是乐的合不拢嘴。
果然饭还没做好她的孙女就回来了，还领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老谭向我介绍过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男生是他孙女的男朋友。
“真是郎才女貌啊。”我赞美道。
吃饭时我主动给老谭和谭丽晴的男朋友敬酒，可是谭丽晴的男朋友却不买我的账，还咄咄逼人的跟我说：“你是万家的？你们家欠我东西。”
我被他的话说的不知所措，感觉尴尬之极，于是决定离开。要走的时候却被他拦下了要打我，于是我们便争吵起来。
醒来时二姐在我身边，用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看我醒来说道：“怎么啦四儿，做恶梦啦？”
“恩，最近休息不好。”我说道。
“对了大姐夫打电话了，他明天从国外回来，他打大姐手机关机就打到办公室来了。”
“啊？那你告诉他了吗？”我问二姐道。
“还没，让他坐个踏实的飞机吧。”
不知道大姐夫知道大姐死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们平时关系很好，工作再忙两个人也都是回家吃饭的，没想到大姐夫出差半个月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到这里我不禁又难受起来。
大姐夫回来得知大姐被害，自是伤心不已不必多说，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接到了那个绑匪的电话，可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在南京，而是在我们老家的城市。
“现在人在我手上，这么多天准备好钱了吧，我就在你们的家，机票我给你买好了，在荣华洗浴中心35号储物柜里，从你们公司到那里最多20分钟，从洗浴中心到机场一个小时，飞机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你赶紧去吧。”他说完就又挂断了电话。
警察们像是遇上了晴天霹雳一样，一个个脸都白了。“你赶紧去吧吗，我尽量买到机票和你一起去。”张警官说道。
“来得及吗？”二姐急切地问道。
“他应该是算好时间的，我去吧，是福不是祸，我一定要把麦穗给救回来。”我说道。
张警官马上联系机场，让他们配合我上飞机，并且尽量不要让飞机晚点，因为我们都明白，我们面对的这个人是穷凶恶极的，如果这次他收不到钱他可能会杀掉麦穗而从别人再下手的。张警官还联系了我们老家城市的警察，让他们在机场接应我，然后根据情况再做部署。张警官想尽办法想和我一起回去，可是机场方面由于票已卖完无能为力，最后只好我一人登上了回去的航班。
在飞机上坐定，我便放下心来慢慢的想这件事情，原来绑匪这么多天不和我们联系是把麦穗带了回去，而我们联系不到他们所以只能坐以待毙。他说在我们家，这个家是指我们真的家还是只是指我们的城市呢？信叔！忽然我想到信叔，马上用飞机上的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是五子接的，他说他和六子放假了除了有时候去和同学聚个会其他时间就整天在家里陪着信叔。还好他们平安无事，这样我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点点。
不知道麦穗怎么样了，她会在哪里呢？绑匪只是指导我按时登上了回去的飞机，可是并没有说下飞机以后让我去哪里啊，难道他是在故意溜我干扰警方的视线？还是他会在机场等着我下飞机，这个人肯定是对我们家的事和我们家的人了如指掌的，如果他真的会等我下飞机那么警察接我岂不是把麦穗至于死地?想到这我便马上去给张警官打电话，让他通知警察不要在飞机场明目张胆的接我，尽量的只跟踪我就可以了。
“跟踪？他们哪认识你啊，怎么跟啊？”张警官道。
“接我更不行，他们不认识接我如果不是打出牌子来就是喊我名字，那样更不行反正你想办法吧。如果绑匪万一在机场等我那他看见我和警察在一起就完了，他既然把麦穗转移回来肯定就是想躲开南京的警察并且让这边的警察措手不及，明白吗？”我对着话筒低语道。
“你说我的都明白，可是如果不接你你直接去见绑匪很危险的。”张警官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要把电话给震烂一般。
“我不管，那是你们警察内部的事，行啦，我挂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飞机准时的在机场着陆，下机之前飞机内的广播响了“蒋小波先生请先不要下机，蒋小波先生请先不要下机。”
空中小姐这时候喊我的名字，难道是和张警官有关，于是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等到其他乘客都下去之后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漂亮的空中小姐。“您好，您就是蒋小波先生吗？”她问我道。
“对，怎么了？”
“哦，下边有人找您，在楼里等着呢，我带您去吧。”她笑眯眯的对我说。
会是谁呢？这让我感到意外。空中小姐带我到了一间办公室，里边有两个男人，一个三十五六岁，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见我进去两个人站起来主动和我握手。
“你好蒋先生。”三十多的男人跟我说。
“你好，你是？”我问道。
“我们是警察，我们接到南京警方的电话，说你乘这班飞机到，所以赶紧过来了。”那个年轻的警察说道。
三十多的警察叫武警，二十多的警察叫钱进。他们是市刑警队的，接到张警官的电话之后马上赶了过来，在飞机上直接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避免让绑匪看见我和这里的警察接触。说明情况之后武警说：“一会你还从出口走，装作刚下机的样子。如果他来了一定会监视你的，我们会监视周围的情况，你不会有危险的，我们也安排了人会跟踪你的，我们分析了他的行为，他肯定是想避开南京的警方，让你回来就是为了杀个措手不及，他很可能一会就给你打电话和你做交易，所以你不要紧张，他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就行，记着千万不要回头看我们。”
“我明白，我早就不紧张了，你们不知道我这些天经历的事已经让我麻木了。”我喃喃的道。
紧着武警又说道：“钱进警官是型警队的神枪手呢，他会保护你的，放心吧。最主要的是如果见到绑匪千万不要做出太冲动的行为。”
安排好一切之后我又从出口走进了机场的大厅。由于是到了年底，几场的人比平时要多，我拉着满是钱的箱子往几场的大门口走去。刚出大厅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我知道肯定是绑匪打来的。
“下飞机了吧，打车到河岸广场，走最近的路，不然你就来不及了。”说完还没等我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河岸广场是离机场最近的一个广场，但是由于机场离市区比较远，所以到河岸广场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条条大路通罗马，从机场到河岸广场也是有很多跳路的，可是他说的是走最近的路，看来他已经算好了时间。从机场到河岸广场最近的路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路，平时车很少。“他妈的真是个聪明的绑匪”我心中暗暗的骂道。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按照他说的路线直接奔向河岸广场。坐上车我便给武警发信息说绑匪让我去河岸广场，并且走最偏僻的一条路。武警只是告诉我别紧张，按照绑匪的意思去做。我在车内往外张望，我前方不远始终有一辆车，我后边也有两辆车远远近近的跟着我。
“你们弄了三辆车跟着我吗？”我发信息给武警问道。
不一会他回了过来“两辆，一前一后，我们是黑色的车，你也注意到你后边那辆红色的车了吧，别管了，我们会搞定的。”
难道那辆车是绑匪的？我不禁心里一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真的是绑匪警察这样跟着我肯定会被他发现的。我正想着，只见后边的黑车忽然停住了，并且下来人检查车的发动机。
一个小时零五分钟之后我到了河岸广场。平时人烟稀少的广场今天却人山人海，从广场上被热气球拉起来的宣传幅上可以看出，今天这里在举办市青少年轮滑比赛。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好，就站在离广场比较远的地方看着广场上的人群。“本届冬季少年轮滑比赛最大的亮点……”主持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广场周围车辆挤得水泄不通，广场上的人群不时发出一阵阵的鼓掌和尖叫声。
忽然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果然是绑匪，他道：“热闹吧，我就喜欢热闹。你听听。”他说完过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麦穗呼救的声音，通过听背景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们就在这个广场不远的地方。然后绑匪继续说道：“钱带了吧，我看你那个箱子不轻呢。”
我边四处张望寻找他们的踪迹边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都是男人，别耍别的花样了，我只要麦穗平安。”
“是吗？既然想她平安你找警察跟着你干嘛？你们有钱人的话就不能信，你跟你姐姐一样是骗子。”
他的语气狠毒阴险充满怨恨，让我一惊，我赶紧道：“我没骗你，我不知道他们跟着我。”
“哈哈哈哈，行啦，骗就骗了还不承认。我跟你们都无冤无仇，这些麻烦都是你姐姐给你们带来的，要怪就怪她吧，不过我杀了她也算是替你们报仇了吧。”他又忽然笑着说，那声音就像是疯了一样。
“你跟我姐到底又什么仇？”
“我们之间事好多呢，那个贱货，女人都是贱货。”他说着我就听见打耳光的声音，然后就是麦穗挣扎发出的呜呜声。
“你别打她。”我赶紧说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我也不想做坏事的，如果不是你姐，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放心吧，拿了钱我就会离开的。现在你往前走，走到广场边上有护栏的那个位置。”
按照他的指示我走到了马路边护栏的位置，然后他又道：“把衣服脱掉。”
“什么？”我冲着电话大叫道。
“把衣服脱掉，脱的一丝不挂，明白吗？”说完电话那头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好，我脱，你别打她。”我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然后乖乖的把衣服脱光了，所幸是我这个位置处在人群的边缘，而这个时候场内的比赛达到了高潮，所有的人都面向赛场的方向。
“脱完了。这回怎么办？”
“站那别动。”说完他挂了电话。
“喂，喂？”我冲着电话大喊着，但是仍然没有人回答。可能是我的声音突然变大了，引来了不远处几个人回头观望，我赶紧蹲到箱子的后面，但是箱子哪能挡住我身体啊。那几个人对我指指点点，还叫其他的人看我。
看见我赤裸着身体，人们都对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这时我见有一个人掏出了手机打电话。我心想坏了，不会他报警了吧。果不其然两分钟之后一个穿警服的人朝着我走了过来，可是还没走近我他便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又转身离开了。我把鄙夷的目光投向报警的人，却看见钱进正在和那个人说话，不知说了什么人们便不再看我而是又把头转向了赛场的方向，然后钱进也贴在人群的最外侧向里边张望着。
我正挪动着身前的箱子试图让它能充分的挡住我的身体，这时电话又响了，是另一个陌生的号码。“喂，着急了吧。怎么样？被人看痛快吧。现在拉着箱子进人群，走到赛场内第一排。”
“什么？你疯啦？”
“我是疯了，快点，不然我就打她。”
“好好，你别打她，我去。”无奈我只好答应。
我右手举着电话，左手拉着箱子，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人群密密麻麻，我往里挤的时候无疑引起了轰动，色狼、变态、暴露狂等字眼不断的在耳边出现，还有人用脚踢我的屁股，我想这就是用来表示鄙夷的方式吧，也有人大喊着保安，我只是不断的说着“借光让我进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就挤了进去，可感觉上却好像过了很长时间，电话的那头那个绑匪一直哈哈的笑着。
人群的第一排本来是坐着的，可是我挤进去之后左右人都站了起来，走进去之后我引起了四周人的围观，天寒地冻的天气，一个不穿衣服拉着箱子的男人谁会觉得不奇怪呢？看见我就连场上的比赛都停止了，顿时我成了赛场中的主角，成了今天的焦点。
“把箱子放那，去场里绕着场跑。”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最后我还听见他对麦穗说，别出声不然弄死你。他们肯定在人群里。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麦穗了，我顾不得别的了，按照他的指示跑进了赛场上，围着场地跑了起来。这下更是人生沸腾了，有的家长带着孩子离开了，年轻的人便高喊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呐喊助威。
我边跑边环顾四周寻找麦穗的影子，就在我跑了两圈之后只听一处人们发出了尖叫的声音，我循声赶紧看过去，有很多人倒在了地上，而最前面的一个人就是麦穗。我赶紧冲了过去抱住麦穗，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背在身后被系在一起，我赶紧过去抱住她，可是我刚抱住她她便对我喊道：“他跑了，趁乱拿了箱子跑了。快追啊。”
“不追了，你没事就好了。”我说着抱的她更紧了。这时候围观的人们好像也发觉了事情并非一个男人裸奔那么简单，都不在出声了。于此同时保安和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也挤了进来，一个保安给我披上一件大衣把我和麦穗扶了起来。我赶紧拨打了武警的电话“武警官，他趁乱拿了箱子跑了。”我正和武警通话之时钱进也挤进了人群，他听见我说绑匪跑了扭头便又冲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