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更之时,昏昏沉沉中,雪魄感到身处火海之中,在床头挣扎了下,眼睛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嘴里梦魇般地说了一句:“梦里着火了。”
话刚说完,又继续沉沉睡去。
似乎还在接着刚才未完成的梦,雪魄感觉置身火海一般,说不出的煎熬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啪啪啪一连串的敲门声从房门上传了进来,同时还伴随着薛静惊恐的叫声。
雪魄翻了一下身子,梦魇般地说着:“你也在做梦吗?”话说完没有多久,薛静的敲门声一发的大了起来,带着焦虑的愤怒大声道:“着火了,赶快起来了猪,这个时候亏你还睡得这么熟。”
此时方才惊醒过来的雪魄一声大叫出来:“啊?什么,这不是在做梦吗?”
“做你个头,赶快起来了,大火快燃烧过来了。”薛静说着还在使劲地敲着门。
雪魄慌乱中透过窗户,向外瞟了一眼,只见烛光满天,长长的火苗被风拉得呼啸直响,跳跃着直向她扑来。
慌忙之下,雪魄披上外套,连忙冲了到门边,大声说道:“吓死人了,怎么起火了?救火的人呢?”说着已冲动出去,慌忙之中,脚下拌着门槛,一个踉跄,身子失去重心,直向前方冲去,而薛静一直在门前站着,于是不幸的成了首当其冲。
趴在薛静身上,雪魄嘿嘿一笑,说道:“下次见此情况,你站远点,太危险了。”
薛静前后受击,踉跄后退中,后背被墙上的柱子顶个正着,前面又被汹涌扑来的雪魄用力地压了一下,只差呼吸没有窒息,还真是祸不单行,忍不住疼痛,顿时一声哎哟的叫了出来,又听得雪魄还在一旁风凉话,大怒之下大叫一声:“啊!非礼。”
薛静张口大叫的样子甚是好笑,雪魄看得大笑出来,说道:“你得了吧你,也不看下现在都什么时候,谁还管你死活呢。”说着已站直了身子,伸手理了一下外套。
薛静摸了下后背,扭了下脖子,眼睛眨了数下说道:“什么世道,非礼都没人来管,英雄救美都不会,哼,这年头的男人一个都没情趣。”
“切,”雪魄拉着薛静向外跑去,边跑边说道:“你还真以为英雄是不需要本钱的,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现在谁还想要做英雄啊?活着才是王道。对了,怎么大半夜的就着火了呢?”
两人慌忙跑出客栈,此时外面已是人声鼎沸,都在看着跳跃的火苗一阵欢呼。
肩并着肩,脚接着踵,脖子拉得长长的,都在争着向前靠近,都想要痛痛快快地一睹火光冲天的燃烧快感,就像平日菜场里目睹官府砍头一样,火焰冲天的瞬间如同犯人头颅离开脖子鲜血喷涌出来之时,哗的一声,一片血光冲起,怎一个痛快了得,从此这天下又安静了不少。
雪魄在人群中见缝插针,然而就算她身材如同竹林里的竹枝,但半晌依然没有一丝进展,而且还挤得满头大汗。
“这些人怎么看得这么起劲啊?”薛静抱怨地叫了一声。
“官府的人都去哪儿了?出这么大的事都没人来管的吗?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挤死。”雪魄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但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垫着脚尖,伸长脖子,和大家没有两样,向着火光冲天的方向看去。
薛静张望了下,突然看见冰封十八骑都在二楼上观看,拉了一下雪魄的衣角道:“喂,我看上面是观光的好地方,要不我们上去。”
雪魄顺着薛静的手指方向看去,顿时埋怨道:“这么好的观光台怎么不早说呢,你看我都满头大汗了。”说着直向客栈二楼跑去。
看着跑得飞快的雪魄,薛静鼻子熊了一下,自语道:“就不怕风把火吹过来吗?小心烧死你。”话还没说完,人已直追雪魄而去。
在客栈二楼上面的窗户旁边一站,楼下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哪些看官,雪魄顿觉实在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雪魄比起,薛静更关心的是着火的地方,眼睛刚看清楚,顿时长舒了口气说道:“还好这家客栈今晚人满,我们没去,要不这下成烤鸡了。”说着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此时四海客栈被大火笼罩,如同真正的海洋一样,只是不是大海,而是火海。
看着哪些被风吹呼啦啦直响的火焰,下面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声,鼓掌哟呵一连串响过不停。楼上,就连雪魄薛静等人都觉得这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忍不住尖叫几声。
许久过去,尽管大家都清楚,再烧下去也还是这么回事,但还是没人散去,相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火光之下,只见脖子长长伸着的人头在一个个晃动着。
突然薛静眼睛一亮,一声大叫出来:“官府的人来了,客栈有救了。”
雪魄顺眼看去,见大家衣着整齐,似刚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一般,一个个精神抖擞,见此,雪魄忍不住赞道:“当官的就是不一样。”
那一群身着官服的男子一声巨吼,围观的人们瞬间两旁闪开,让出一条星光大道。
身着官服的男人们走到最前端,抬头瞻仰着火神的疯狂举动,脸上惊艳的神色再以无法掩饰他们内心的兴奋,一个个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都在暗自盘算:今年的业绩又有着落了。
众人都等得有些哈欠起来,甚至还有人觉得没什么兴奋的了然后在人群中悄然退去。他们其实也不想做什么,就想亲眼看下他们伟大的官员怎么给他们带来新鲜刺激的救火大戏,然而他们等了一晚上,哪些官员除了瞻仰还瞻仰,甚至还得有人说:好啊,真是好啊,新年刚过就能立此大功这果真是个好兆头啊。
身旁还有人应了一句:今年好好干,一定有出路。
终于火势小了下去,浓烟之中看得哪些烧得漆黑的剩余物在闪着零星般的星火。突然有人一声大吼:“救火了。”说着一个年过五询的老人端着一盆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远远地泼在烧焦的木炭上面,顿时响起一声刺耳的响声,伴随一团青烟升起。
身后有人接上,一盆盆地泼了上去,半时辰过去,大火已只剩几屡青烟在吹。
突然,一个身着官府的男子一声大吼:“干什么干什么?救火这种危险的事怎么轮到你们呢?”说着向呆立下来的人们扫视一下接着道:“都退到一旁去,让我们来,你们没经验都在一旁看着就好了,救火是一门技术活,你们以后得多学点,要学的还很多呢。”说着从眼前一发呆的男子手里接过了水盆说道:“让开让开,你看你这多危险啊?”说着一个箭步迈上去,手里的盆哗啦啦地泼了出去,水泼在发热的木炭上,冒起一阵青烟,瞬间吞噬一切。
火在官员们的三言两语中完全灭了,众人看得一阵欣喜,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为他们的英雄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官员们都承受得起,在赞歌声中飘然而起,于是一个个兴奋着为大家讲解怎么才能防火,救火等等一系列有用的安全常识,大家都听得连连称是,还口口相传着官员们说指导的技术。
等到官员们带着满足的神色离去之后,人群中才有人低声说道:“说的什么东西,就这点东西也算专业?这些谁不知道?”
“哼,你这马后炮倒是响得很快,你怎么不早些时候说呢?”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听得此话,有人反驳着:“说你没常识你还不信,他要是把这话说不出来岂不是不给哪些当官的面子了吗?还有你们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人家是来救火的吗?你们先把火给灭了,这不是让人为难吗?好了好了,都该干嘛干嘛去,等着明天看公告吧。”说话的人歪歪斜斜地走了。
薛静看着刚才说话的人,点了下头说道:“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雪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发呆。
人完全散去,东方开始泛白,此时大街上已然能够看清人影。
突然雪魄的眼睛一亮,在长街之上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影。
长街上站着的人披着一身漆黑的风衣,头上顶着一顶漆黑的斗笠,目光冰冷,一直注视着雪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