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境里面,到处都是一派蓝色,靛蓝色的背景,湖蓝色的草坪,草坪上到处点缀着一朵朵小蓝花,四周有一缕缕的天蓝色的流苏自上而下地飘落,很轻,很柔,似是被风一吹就会消散。而我的脚下有一条石子路,一直通向前方。
要不要走上前去?我问自己。
那些天蓝色的流苏似是彩带一般挂在那里,源源不断地落下。四周不知何时竟浮起一阵荷花般的香味。我循着香味向前走去。
石子路无穷无尽,可越往前走,香味越浓。我忽然想到天然或许就在前面,就加快了步伐,后来干脆跑步前进。我跑了好长时间,脚下的石子路依旧是绵绵不绝。忽然道路一转,拐向了旁边的一处森林。里面像是废弃的古堡一般阴暗,我不时小心地避过荆棘,树杈,同时警惕地发现道路越来越窄。刚开始还能勉强通过,到后来只有侧着身子一步步向前走。
不出我所料,石子路适可而止。路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水潭,潭中的水清澈无比,上面浮着一朵朵荷花,莹白粉嫩,煞是喜人。
天然——我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
天然~我又喊了一声。
依旧没人回答。但是潭水开始有所变动,水面上的荷花迅速地移向潭边,接着潭中心开始慢慢涌起一股水柱,并随即散开。有一个女子背对着我缓缓从潭中冒出,像是出水芙蓉一般缓缓冒浮现,如瀑的秀发直铺腰际。她周身环绕着一层祥和的光,那光像是托着一团烟雾一般轻轻托着她立于水上。
“天然~”我喊她,“是你吗?”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我愣住,脱口而出:“灵梦——”
“是我,辽枫——”灵梦略带忧伤地说。
“这里是哪里?”
“这里——”灵梦一扬手,无数道天蓝色的流苏突然从天而降,缓缓地飘落在我的四周。“这里,是我的家。”
“你的家?!!!”我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些透明的流苏慢慢地融入潭中,融入她的四周。
“是的,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生命的一个驿站。”
“那么你就是天然?”
“我——”灵梦凄惨地笑笑,“辽枫,我也希望我是天然,可惜,我不是。我只是她的一个极端。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极端,我有你也有,每个人都无可避免。天然原本天然,而我只是她污浊的一面,所以我叫做灵梦,不叫做天然。”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周围的蓝色流苏柳絮一般旖ni在她的身旁。
“灵梦,你不是——”我痛苦地说,却被她打断。
“不,我是。有些事情是不可改变的,就像是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不可磨灭的灾难一样。只要有我的存在,你就注定会万劫不复,注定注入那无尽的深渊,所以我一定要像烟雾一样消散,才能让你和天然相见……”
“灵梦,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都已无所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记忆吧。无独有偶,我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两个记忆不全的人在一起寻找彼此的记忆,听起来是否很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我的记忆——”灵梦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残存的记忆——”灵梦说道。她的身体开始逐渐透明,渐渐地能够看得见她身后的丛生灌木。
“去吧,去找你真正的天然吧。哥哥,我会在天堂里祝福你们。”灵梦哭道。
“丫头——”我撕心裂肺地喊她。
灵梦向我伸出手,可那雪白的手臂亦趋向虚无。
“哥哥,记得我,我爱你——”灵梦说着,慢慢隐没在一团淡淡的烟云中,只剩下一滴清醇自空中落下,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灵梦——”我喊道。
没有丝毫气息,除了我之外。
“灵梦——灵梦——”
一个女子的声音渐渐传来,渺茫得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慢慢打碎了这沁人的静谧。这声音用江南丝竹弹唱着一首我从没听过的小调,词调凄美异常。她唱着:
谁的明媚/谁的忧伤/谁的青丝在风中肆意地飘扬/谁的嘴角/谁的面庞/还有那面庞上令人心碎的凄凉
如此凄美的曲调一直缠绕在我的身旁,刺激着我的每一个细胞。
轰——
时空错乱。
轰——
记忆紊乱。
轰——这次真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