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同学说:“我看不怎么样,我总觉得有点爱情的味道,别忘了,我们可是同学。”
那位同学说:“那是你多心了,你别往那方面想不就行了。‘痴情’,也不完全是指爱情,用在友情和亲情不是也可以吗?为什么偏偏往爱情方面想呢?是不是你心中有了情人?”
那女孩羞红了脸,骂着跑开了,惹得同学们一阵大笑。
英汉站起身,指着玉春对大家说:“你们看,今天班长多漂亮,像不像古代的贵妃娘娘?”
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向玉春,并异口同声地说:“真好看,比贵妃娘娘还
美呢。”玉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英汉忽然拿出一本书顶在头上大声说:“你们看我顶上这本书像不像皇上?”大家哄堂大笑。
玉春面红耳赤,知道英汉有意找她的便宜,气得把花冠扔在地上,急忙脱身上的槐花衣,谁知手腕处扎着,一时脱不下来,气得她乱撕乱扯。惹得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一个男同学对女同学说:“你们还笑呢,其实你们都上了我们的当,你们吃了情豆,就等将来给我们做媳妇吧。”
女孩子们听了,个个面色羞得通红,纷纷摘掉头上的花冠丢在地上,用脚乱踏。嘴里骂着跑进了教室,惹得男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第二天,有人把这故事告诉了老师,老师把英汉和那些骗人的同学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每人头上赏了五教鞭。英汉是主谋,自然多赏几下子。不但罢了官,还责令他向女同学们道歉。当英汉带着老师的奖赏——满头的疙瘩向女同学行礼说对不起时,女同学们开心地笑了。
此事发生后,玉春总是躲着英汉,也因此落了一个“娘娘”的绰号。在学校,只要一提起娘娘,人人皆知。英汉虽然因此受到了老师的惩罚,可他很开心。不知怎的,玉春在他心里好象扎了根一样,脑海里总有她的影子出现。十五岁的英汉虽然不太懂什么是爱情,可他从心里喜欢玉春。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常常让他分神,吃不好,也睡不好。
半年后,玉春一家随她父亲搬到天津,从此再也没有音信。玉春的走,着实让英汉苦闷了很多日子,心里空落落的,好象少了什么。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渐渐地淡了,但不管怎样,玉春的影子总是在英汉的脑海里出现。在他心里,已经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一九五八年,英汉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在一次天津到农村招收工人时,到了天津的一个工厂当工人。他在铸工车间芯子组干混砂工。主要任
务是把芯子组当天的型砂混好,搅拌均匀,看管一台碾砂机和一台震动筛。为了方便生产,英汉必须在上班前把型砂拌好,所以要提前上班。时间由自己定,只是不能影响上班后工人们用砂。在砂子够用时,可以提前下班,但必须保证型砂混合质量。所以干完活后,先不急于下班,以便出现问题后及时处理。
在芯子组,除出窑装窑的外,全部是女工。老工人大多是本地人,几乎全是有孩子的已婚妇女;新工人则是新招收的女工,她们大多是十八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工人,大多数还没有结婚。出窑装窑和烧窑的全部上夜班,所以白天上班的男工只有英汉一个人。
英汉头一天来到车间时就发现一位姑娘很面熟,姑娘浓眉毛、大眼睛,鹅蛋形的脸,皮肤白皙。乌黑的长发盘在工作帽中,穿一身蓝色三紧工作服。虽是一身工人打扮,可那苗条的身材在很合身的工作服包装下,依旧透露出年轻女性特有的线条美。英汉的大脑在苦苦地思索着,回忆着过去储存下的一切信息。
忽然他的心头一亮,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这不是玉春吗?四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常言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但不管怎么变,也还是有过去的影子。何况玉春已刻在英汉的心中,怎么会记不起来呢?他的心里不由一阵狂跳,但不敢冒昧,免得认错人很尴尬。
英汉走上前去,很有礼貌地问:“姐姐,你不是天津人吧?我看你挺面熟。老家是不是柳塘村?”
姑娘一楞,没有正面回答英汉的问话,而是两只大眼睛上下打量英汉。忽然,一把抓住英汉的手,惊喜地叫起来:“哎呀,你是英汉吧?嘛时来的?怎么我一点儿不知道呢,真哏哎。”
她满口流利的天津话,很亲热地问长问短。先问了老家的情况,左邻右舍的情况和一些同学的情况……英汉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一一向玉春做了回答。又反问道:“你是啥时入厂的?家住哪里?离这里有多远?你父亲在哪儿上班?”
英汉的一连串问话,使得玉春不知先回答哪件才好,笑着说:“你该不是办案的吧?一件一件地问好不好?你叫我先说嘛呢?我家就住在这市郊,离厂大概有二十多公里吧,出厂门向南走,见到大公路往西,再走一公里,那里有一个汽车站,坐五站下车,再走一段路就到家了。那里离我爸的厂子近,我爸就在附近的一家木器厂上班。我去年高中毕业,没有考大学,因为只有父亲一个人挣钱养家,负担太重,弟弟小,还在念书;我是去年入厂的,工资虽不高,可满足自己的生活没问题。这样可以减轻点家庭负担。如节省一点,还可以帮助家里一些。”
英汉问:“那你是不是每天回家?”
“不是的,我就在咱厂的宿舍住,是三栋二号房间。一般每周回去一次,没有特殊的事,一般是不回去的。”
英汉听了,很是高兴,笑着说:“太好了,我住在五栋一号房间,离得很近呢。有时间,我去找你玩。”
“我们铸造车间的人都住在那几排宿舍。离得都不算远,为的是好管理。”玉春说。
英汉这才恍然大悟,心里说,“原来如此”。
英汉远离家乡,在外巧遇玉春,心里十分高兴。本来嘛,出门在外的,远离亲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可如今巧遇玉春,不但是同村,而且是近邻,再者俩人的关系又是非同一般,自然是亲上加亲。这几年,玉春一直生活在城市,自然比英汉开放得多,说话行事大大方方。其实,只比英汉大一岁的玉春,常以大姐姐的姿态出现,对英汉百般照顾、体贴、关怀,一些女人干的活,她都包了下来,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玉春总是不声不响地干了。英汉心里非常感激。看着玉春那亲热的劲,心里想入非非,自己如能有这样的妻子,那真是太幸福了。想起上学时的恶作剧,心里不由一阵狂跳。也许“痴情豆”真有灵感,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不然分别这几年,怎么偏偏又让自己遇到她呢,这难道是巧合吗?看玉春的亲热劲,好像对自己很有好感,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兆头?既然这样,那自己就应该主动一些,尽快俘获她的心,实现自己的心愿。
英汉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全套的型砂混合技术,而且干活利落。一天的活儿,有三个多小时就能完成,所以工作显得很轻松。他一闲下来,就去帮玉春干活,替她打芯子。玉春虽不说什么,但可以看得出,她心中很高兴。
几个月过去了,俩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英汉有种感觉,那就是离不开玉春了。一时看不到她,就觉得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常常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卧不宁。他心里明白,这是深深爱上玉春的结果。可用什么方法向她表白呢?必须想个办法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才行。他忽然想起了妈妈讲的那个故事——“山芋豆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