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蔫来到村北小学校，找到老师——李法，二话没说，嗵的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把李法吓了一跳。追问原由，老蔫哭诉了事情的经过。李法是个热心肠，对老蔫很同情，也被孩子的求学心切所感动，当时就答应了。因不是招生的时期，只好安排她做插班生，找了一张破桌子两本旧课本，就这样，美荣伤没好就上了学。小美荣很聪明，而且学习刻苦。加上李法对她精心辅导，两个月后竟然跟上了班，在全班的成绩虽不是上流，可也算得上一般了。李法对这个孩子十分喜爱，常挤时间为她补课。
美荣的成绩一天好于一天，可就在这时，她奶奶病了，带不了孩子，担子又压在了美荣身上。李法为了不耽误她上课，破例让她带着孩子来上课，可是孩子太小，不懂事，在上课时又哭又闹，影响其它同学听讲，没有办法，只得让美荣退了学。
李法觉得这孩子失了学太可惜，同情心促使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孩子教出来。他每天晚上去老蔫家给美荣补课，一天不落，天天到深夜。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李法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徐家湾。美荣的文化已经达到了小学水平，能看简单的书信和报纸了。美
荣和李法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今天，李法来到老蔫家，美荣已经长成大姑娘，下地干活还没回来。老蔫有事，正巧在家。看到李法到来，十分高兴，热情地打过招呼后，问李法有啥事，他心里清楚，没事李法是不会来的。
李法是个实在人，他没有隐瞒，把自己的遭遇和老蔫讲述了一遍，并提出做亲的事。老蔫虽然不爱讲话，可心计并不比别人差。和李法家结亲，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是英汉是个精神病患者，能不能治好，谁也说不好。如果治不好，岂不毁了美荣？思考再三，觉得这亲事作不得。可碍着李法的面子，不好当面拒绝，不如推在美荣身上，面子上也好看。因此说“孩子大了，这事还是由她自己做主吧，等一会儿她就放工了，要不，我去地里找她回来？”
李法心里明白，这是老蔫的推辞话，谁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疯子呢？想了一下说：“我不等她了，回来跟她说一声，如愿意就给我个话，不愿意就算啦。”说着就想起身告辞。
老蔫觉得过意不去，说：“吃了饭再走吧，等美荣回来和她说一声，也省得你再跑。”
李法觉得这样也好，和美荣关系也挺好，直截了当地说，会更好些，于是就留了下来。
功夫不大，美荣下地回来。只见她瘦瘦的身材，黑黑的面孔，中等个儿，浑身洋溢着朝气。上身穿一件绿色花条短褂，下穿一条灰色长裤。看见李法，放下锄头跑过来，高兴地问“李老师，你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了？”
“怎么，不欢迎呀——我是来提亲的，你跟着我去好吗？”
“当然好。”美荣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抢着回答。
老蔫在一旁不满地说：“你把话听清了，问明白了，再回答还晚吗？谁跟你抢话说。”
美荣看她爹一眼，笑笑说：“李老师不是让我跟着他去吗？这有什么不好。”
“李老师是让你给他做儿媳妇！”老蔫没好气地说。
美荣这才明白了跟着他的含意，脸刷地红了，低下头，跑进了屋里。
老蔫追到屋中，把李法来给儿子提亲的事和英汉疯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美荣。讲了利害关系，说了自己的看法，美荣听后，沉思不语。
美荣已经不是小孩子，自有她的想法。心中暗自思量：“论英汉的人品，是无可挑剔的，早先曾见过面。如果不是因为有病，结亲的事，李老师是绝不会找到自己头上的。英汉的病，是因为失掉了心爱的人得的，看来这人对爱情是忠贞不移的。如今，他心爱的人已死，自己只要对他好，感情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时间久了，自然是水到渠成。他的病，在自己温馨的体贴和关怀下肯定会好起来。再者说英汉是李法的独子，他的安危关系到他们一个家庭的幸福，李老师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找自己的。李法对自己有恩，从哪方面讲，也应帮他渡过这一关。只是，如果英汉的病好不了，自己的一生可就惨了……
老蔫见美荣不语，催促说：“你倒是说话呀，不愿意就出去说一声，李老师还等你回话呢。”
美荣把牙一咬心一横，对老蔫说：“我同意这门亲事，后果我已经想过了，听天由命吧。”
美荣的话，出乎老蔫的预料，他睁大眼睛，摇了摇头走出了美荣的房间。
美荣的妈妈回来了，但美荣自己已经表了态，碍着李法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当时，就把事情订了下来，择吉日结婚。
结婚那天，看热闹的人非常多。他们大多是想看看疯子结婚会出什么洋相，同时，也想看一看新媳妇长得如何。都估计不是相貌不佳，就是有残疾，不然好闺女谁肯嫁给疯子呢？但是出乎人们的意料，新媳妇不但没有残疾，长得也不难看，只是稍微黑些。
典礼开始了，英汉也没出过多的洋相，只是傻笑。司仪宣读婚礼程序，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有时，拉着美荣的手直喊春姐，逗得大家直笑。家里人怕时间久了，会出乱子，便草草地结束了这不寻常的婚礼。
英汉结婚后，并不像香门术士所说的那样，病就好了，仍然时好时坏。有时大哭大笑，有时胡言乱语，不管白天黑夜，总往玉春坟地跑。在这期间，美荣对他精心照料，体贴关怀，英汉对美荣也是时好时坏。有时对她很好，叫她春姐；有时较差，赶她走。美荣心里明白，对这样的人，只有顺从。在这期间，也不知又请了多少法师、大仙，花了不少冤枉钱，给千疮百孔的家庭，增加了很大负担，但英汉的病仍然不见好转。美荣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应该相信科学，到正规医院去就诊。她和李法商量好，决定到一家精神病专科医院看病。在那里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好转，但因资金困难，无法继续住院治疗，只得带些药回家。
英汉的病，通过一段时期的吃药，基本痊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