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今天有点郁闷。
九月的魔都上海，秋老虎依然肆虐，大清早的气温便已超过了30度。怕热的秦思仅仅从停车场走到研究所，就已经热的满头大汗。前脚踏进实验室，刚把钥匙包放下，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分管人事的汤副所长请进了办公室。
“小秦啊，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这一次，就先把机会让给老同志们吧。”
虽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秦思还是觉得有点郁闷。
是的，秦思在竞争所内新能源研究中心主任一职，而且，他失败了。
也许在旁人眼中，年仅三十的秦思能在上海市能源研究所这个国家级的知名大所立足已然不易，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所内新能源效率利用这个大项目的带头人。年纪轻轻，就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其实，秦思原本也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
七年前，秦思毅然决然的辞去了自己世界五百强合资企业里的优厚工作，废寝忘食地备战考研，仅用了四个月零十二天，就学完了别人要学四年的课程，顺利考入知名学府同济大学热能系，并成功地拜在国内新能源效率利用领域的首席专家——罗家平教授门下。
毕业后，得导师罗教授之助，秦思先在基层的研究所锻炼了一年多，以其深厚的理论基础，优秀的实验手法和思路，连续解决了几个似易实难的项目，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之后，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导师罗教授所在的上海市能源研究所。
对于秦思来说，从破釜沉舟去准备考研开始，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为了研究新能源效率利用这个课题，因此，对于研究中心主任这种行政岗位，他本是毫无兴趣的。
升了职之后，得益最大的无非就两样东西，权力和金钱。
权力？说老实话，这个位置权力不算大，潜力却不小，起码历任所长起码有半数在这个位置上呆过。只不过对于秦思这个没走两步就满头大汗，除了在实验室就喜欢躲在家里的宅男来说，从政这条路并不适合他。而且，走上这条路必然会对手上的研究产生影响，罗教授就是例子。就因为这样，当时分身乏术的罗教授才把新能源能效研究这个重担，义无反顾的交到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手上。
至于金钱，秦思就更不感兴趣了。
“钱不在多，够用就好。”这是秦思的金钱观。
主任的薪水，和现在的薪水，对如今的秦思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之所以后来秦思又去竞争了，而且还尽了全力，完全是因为他的导师罗教授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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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
眼前的光脑发出的一声刺耳的提示音，把正在凝神思考的秦思拉回了现实。
“嗒嗒……嗒嗒嗒嗒……”一行行的字符在光脑上逐字逐句的显现出来。
“实验次数：1126
实验结果：失败
失败原因：KI位光子模拟电流畸变导致γ芯片被击穿
请问是否记录到数据库？”
秦思伸出右手，轻轻地点了下这个弹出的对话框。
“信息已记录，失败原因已列入数据库进行故障分析。”
相比未曾升职的郁闷，看到失败信息的秦思看起来要平静得多。
自从三年前从导师手中接手这个课题，并且接管了这个所内一流的个人实验室之后，秦思便开始了锲而不舍的实验。
也许是不用分心于科研与行政两头，时任新能源研究中心主任的罗家平教授在秦思到来之后，不断地将最新的仪器和设备送到实验室，用以支持秦思的研究。不到半年时间，这个实验室就成为了所内最先进的实验室。
而与此同时，秦思的表现也不负重望，以罗教授多年的研究成果为基础，仅用了一年就在大小法尔考定理上取得了突破，完成了模型构建，同时在之后的实验阶段也不断地将难题一一攻下，终于在五天前完成了全部理论数据，实验也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可就在这收官阶段，却出现了问题。
先是ζ生物模拟电压扰动，接着是CP位光子模拟电流畸变，各种各样的小问题层出不穷，按下去了这个，冒出来了那个。
有这些小问题，倒不是不能完成实验。但原本就微薄的效率提升，就被这一系列的扰动畸变消耗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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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往常一样，收拾了下刚才实验的残局，并且做好了明天实验前的准备，秦思拎起皮包，准备回家。
刚刚走出门口，秦思不由得愣了一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公用实验区的那些老式的电脑还在呼呼的卖力工作着。
“今天这是怎么了？”秦思四下看看，“都不怕下班高峰了？”
魔都上海的交通高峰，历来是和帝都北京并称为帝国两大道路奇景的。
因此，实验室的同仁们，向来都是宁愿加班避开高峰之后再走的，那样在路上的效率能提高很多。
“想不通，想不通！”秦思摇摇头，走出了实验室，顺便用门口的指纹锁关闭了大门。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秦思又愕然了一次。
原本乏人问津的布告栏，如今竟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使得本来想去调查新主任人选的秦思顿时失去了兴趣。
“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何必凑这热闹。”看着拥挤的人群，怕热的秦思暗暗想，摇着头离开了研究所。
傍晚的上海，气温依旧居高不下。被炎炎烈日炙烤了一天的地面宛若刚烧好菜的平底锅，向上散发着滚滚热浪，和所内中央空调带来的丝丝凉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思一出门，汗水立即涔涔而下。
生就这种爱出汗的体质，想不怕热都不行啊……于是就看到秦思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往停车场。
十分钟后，秦思站在了停车场，傻眼了。
你说这人走运的时候吧，彩票中一等奖都能一中五十注；可倒霉的时候呢，就算永不落空的抽奖，他也能把彩票弄丢了。
这不，座驾是看到了，秦思却发现自己车钥匙不见了。
秦思是个仔细的人，尤其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都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比如这钥匙包，它本应在皮包外侧的夹里里躺着。
回想了下今早的异常情况，秦思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刚到公司的他还没放下包就直接被汤所叫走，钥匙包一定是随手放在实验室门口的实验台了。
今天的郁闷还真是从早到晚，如影随形啊……
已被这桑拿天蒸得汗流浃背的秦思当即决定打车回家，就在他刚刚走出停车场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叫声从身后远远传来：
“学长……学……学长……”
一朵红云曼妙的飘然而至，只不过，这朵原本理应清爽的云彩此刻却有些阴雨绵绵。
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学妹——毕业前是同济研究生院的全民公选院花，毕业后又在这家研究院继承了这个称号的石燕妮——向来在人前保持着美妙身姿的她，此刻竟然拎着自己12厘米的JimmyChoo纯黑色缎带编织高跟鞋，赤足站在地上气喘吁吁，秦思不由莞尔，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棕色千鸟格手帕递了给她。
“擦擦汗吧，燕妮学妹。今晚又有紧急的实验要做啊？”
“是……是啊……”被称作燕妮学妹的女孩点点头，伸手接过秦思递来的手帕，擦了擦额头和鼻梁上冒出的细汗，随即单手按着秦思的肩膀喘着气，皱着眉抱怨道，“呼…呼…我们刚……刚准备下班……，老……老李突然冲了进来，丢下本手册，甩……甩了句……我明天就要，就跑了。这还让不让……呼……让不让人活啊！”
说罢，她恨恨的把手里的高跟鞋往地上一丢，仿佛手里的鞋便是那杀千刀的老李似的。
“哈哈，能者多劳么。”秦思看着她那孩子气的举动，不禁笑出声来。
“不过工程部的李老手上东西虽然错综复杂，令人生厌，但是对于你们新人来说，却是积累多方经验的最好方式。”话锋一转，秦思正色道，“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变态新人，别的新人求他要他还怕搞砸了呢。”
“我知道啊。”气是喘匀了，人却被小小教训了的石燕妮扁扁小嘴，委屈道，“所以我们连饭都没顾上吃，马上赶来找学长你借机器啊。结果实验室门禁显示你刚走十分钟，我就赶来了，还好赶上了。”
看着燕妮学妹又是委屈，又是欣慰的面容，秦思不由得有些心软，看到她还是光脚站在地上，秦思忙伸出手去拉着她，用下巴指了指那双鞋子：“先把鞋穿上吧，我们边走边说。”
拉着秦思借助平衡，终于穿好鞋子的燕妮与秦思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期间燕妮时不时地瞟着身旁的秦思，有些欲语还休。
“学妹，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还是秦思率先打破了沉默。
“呃……学长，今天天气好热啊。”
“嗯。”
“学长，你平时在家玩网络游戏吗？”
“以前玩过，很久不玩了。”
“学长，你吃饭了吗？”
…………
…………
秦思终于忍不住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石燕妮：“学妹，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看着面前耐心在逐渐流失的秦思，石燕妮一咬牙一跺脚，问道：“学长，听说你这次竞争主任失败了？”
原来是这件让秦思郁闷了一天的事情，怪不得她吞吞吐吐地不敢提。秦思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继续前行，只留下一句略显寂寥的话语：“是啊，失败了。”
“恭喜你。”清清脆脆一句话，让继续前行的秦思猛然停下了脚步。
一丝怒气，从秦思脸上一闪即逝，秦思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后面一脸促狭笑意的石燕妮。
刚才还笑意晏晏的燕妮转眼就沮丧无比，因为她看到，转过身来的秦思学长同样也是一脸笑意。
“学长——”燕妮娇声道，“你怎么就不知道生气呢？”
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秦思没好气道：“小丫头，就你那点鬼心思……不就是怕你看不起的那点行政工作耽误了研究工作么。”
“不止是我，阿冰也是这样认为的。”小丫头不服气道，“以学长的水准和态度，再过十年，不，也许再过八年，帝国就会又多出一个诺贝尔奖得主。怎么能让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破坏了？”
“你还怕与之而来的权力和金钱腐蚀了我吧！”秦思笑骂道，身旁的小丫头燕妮竟然还认真的点点头，使得秦思更加哭笑不得。
“每个人，做任何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不管这个目的是高尚还是卑劣，是伟大还是渺小。”秦思收敛笑意，认真道，“诺贝尔奖什么的我从来不去奢望，可自从我七年前辞职考研开始，每天起码有六成的时间是为了这项研究而努力。所以我在这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克服手里这项课题——这次竞选也不例外。”
“学妹。”秦思望着若有所思的燕妮学妹，继续说道，“知不知道这次在帝都举办的第五届国际科技创新论坛，我们会派什么人去么？”
“就是这次新任的中心主任？”燕妮恍然大悟道。
随后就看到身边的学长默然点了点头。
“能去面对面地交流固然最好。”秦思随即展颜笑道，“既然不行，列出自己想问的问题，请求新任的主任帮忙去问问也是一样的。”正是因为想通了这点，秦思变得不再那么郁闷。“虽然和在现场还有差别，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至于权力和金钱之类，还真不放在我眼里。”
想通了之后的秦思意气风发，话也自然多了起来，“也许说了你也不信，如果要权和钱，现在我就至少有三种方法，比当这主任更风光。”
“我相信。”
让秦思没想到的是，燕妮这小妮子竟然如此坚定而迅速的回答了他。
“玫瑰金艾美月相腕表，奔驰E63AMG轿跑，还有帝国一流的皮具定制商——聚变工作室的手工定制鳄鱼皮包。”身旁的小丫头认真的扳着手指头道，“虽然这些东西都已经有些年头了，可就凭一个实验室的项目组负责人的薪水，恐怕只是买下来就已经很吃力了吧？”
“更何况，这人就算手帕这种日用品，都是Burberry这类高级货色。”说罢，燕妮摇了摇还握在手里的那条手帕，冲秦思眨眨眼睛。
“都是年少无知时候买来玩的。”秦思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马上转移了话题，“已经到门口了，怎么不见冰学弟？”
“那个呆子啊，我让他等在电梯门口了。”燕妮和秦思并肩踏上了研究所门前的台阶，看到依旧拥挤的人群，燕妮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学长……妮妮。”一个高高瘦瘦的白净男孩，一手按着电梯，一手向燕妮和秦思招呼着。
“冰学弟，等了很久了吧？”秦思一边和燕妮一起走入了电梯，一边和等候着的学弟李冰打着招呼。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和外面土耳其浴室般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唉，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了，这么热的天还要挤在一起。”秦思拉了拉因为汗湿而贴在身上的纯棉T恤，感叹道。
“这……”
“呃，学长……对了，刚才你说的三种方法，其中一个是钢琴吧？”看到旁边刚要答话的李冰，石燕妮急忙开口，抢在他前面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秦思转过身来，迷茫地看着站在角落里的石燕妮，“在学校的时候，我记得就弹过一次啊？而且琴房那时候没人。”
“是柴静学姐告诉我的。她去吃饭，突然发现饭卡忘在刚刚上课的一教，所以回南校区拿，刚好听到学长你弹琴的声音——‘那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干净质感和暴风骤雨般的狂野气质相得益彰，是我有生以来听到最好的一版《帕格尼尼大练习——钟》。’这是静学姐的原话。”看着秦思依旧以迷茫的眼神看着她，燕妮解释道，“学长你不认识静学姐啊？她就是在枫林节上演奏古筝曲《春江花月夜》的那个女孩啊！”
秦思的目光渐渐清明，眼前似乎展开了一幅图画：
“那是在枫林节的晚会上，一个女孩身着青衣，飘逸的青丝用一根洁白的丝带随意绾着，一双纤细修长的玉手在古筝上或按、或滑、或挑、或摇，古意盎然的乐曲令人如痴如醉。及至一曲奏罢，风姿绰约的她抱着古筝离开了许久，如梦初醒的全场观众才报以热烈的掌声……”
“原来是她……”秦思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叮咚……”
就在此时，电梯到了。
“学妹，你留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和冰学弟去搬了东西就出来。”
“哎……”望着他俩不远处的背影，石燕妮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住他们，却最终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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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哗……”
秦思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边转头对紧跟在后面的李冰笑道，“之前从来没觉得在这种公共场合，指纹锁比传统的机械锁更好。”自从换了指纹锁，半夜有时被没有非工作时间进门授权的同事叫来开门的秦思怨念颇深，“以前门卫就能搞定的事，如今我得半夜跑出来。不过看起来，这指纹锁还是有点用的啊。”
身后的李冰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认真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再一次的在秦思的个人实验室门口验证了指纹，那扇自动门刚一打开，秦思就一眼看到自己的钥匙包孤零零地躺在实验台上。
迅速地抓起钥匙包放进随身的皮包里，心下安定了的秦思转过身问道，“冰学弟，这次你们要借什么啊？”
一瞬之间，李冰那原本白皙的脸庞立刻涨得通红：“学……学长，我们想借超……超高精度生物电流发生仪。”
和往常一样，秦思充满鼓励地看着李冰，直到他说完这句话。眼前的冰学弟不仅是一个英俊小生，而且家境优越，更主要的是，在所里那些口口相传的轶事中，他还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能准确的告诉你“大法尔考定理”在《数学辞海》的第五卷第647页也许不算什么，可能把关于大小法尔考定理迄今为止相关的192篇论文在10分钟内分门别类的总结出来，连来源都具体到页数，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而这些，是秦思的亲身经历——李冰总结出来的，就是秦思目前的研究课题的必要材料，也是李冰和秦思初次见面时，带给秦思的一个令人惊喜的见面礼。
只是，这个财貌兼备的才子，却从小是一个结巴！
现在已经在研究所呆了快一年的李冰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连续的一句话只磕巴两三次，和刚进所里时候连一句话都要吭哧半天，最后依然说不清楚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
“这个啊？好，我们抬出去吧。”说罢，秦思弯下身子，准备切断墙边那台超高精度生物电流发生仪的电源。
“学……学长，我来，你……你的腰。”李冰急忙抢在秦思前面拔下电源，并且把那台仪器从墙角拖了出来。
“没事，老毛病了。”秦思对着身旁弓着腰，摇摇晃晃地把这50公斤重的铁坨子抱了起来的学弟李冰温和的笑笑，“还是我们一起抬吧。”
一双手架在了这仪器的两侧，费力的李冰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一边和秦思抬着仪器走出了实验室，一边脸红红的愧疚笑道，“学长，抱……抱歉，耽误你的时……时间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家。”秦思轻松地笑道。
“回……回家？学……学长不去苏浙……汇么？”李冰道。
“苏浙汇？”秦思一头雾水。
“马……马老师今天升职，学长你不知……知道吗？”李冰也满脸惊奇。
“马老师？马侯？”突然间，秦思的声音仿佛提高了八度。
李冰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发现手中的仪器似乎重了很多……
似乎，就像自己刚抱起来的时候……一样重。
是的，秦思得到李冰确认之后，就立即松手冲了出去。还好刚才秦思只是帮了一把手，李冰依旧还是抱着，并没有就势托着另一边，否则……
可是即使是这样，看起来情况似乎也并不怎么美妙啊。
只见李冰晃晃悠悠的勉强走了两步，脚下就失了平衡，他拼了命的冲到最近的一个台子旁边，用尽力气把仪器就着台子沿推了过去……
贵重的仪器总算是没掉下地，不过，只听得“哗啦”一声，桌子上的笔筒倒了，笔记本掉了，连桌边的墨水瓶也“咣”一下砸在地上，黑色的墨水染得地上一片狼藉。
正当李冰束手无策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也“咣”的一声开了。美丽的石大小姐站在门口，面色不善。
“你跟学长说什么了？”燕妮盯着李冰的眼睛，“不会是……？”
“我……我说马……马……”李冰变得愈发口吃起来。
“马侯？唉……”石燕妮无奈的扶着额头，一声哀叹，随即放下那只刚刚扶过额头的手点着李冰的胸脯道，“你这就知道看书的呆子，马侯，马侯他是学长的死对头啊！”
说罢，她转身就想追出去，却被身边的李冰紧紧攥住了衣角。
燕妮顺着李冰可怜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那台好不容易借来的机器以及一塌糊涂的地面。
燕妮无语，只得伸出两只芊芊玉指，泄愤般的在身旁的李冰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记，然后走过去轻轻地一只手拎起仪器，另一只手拉着张着嘴，断断续续呼着痛的李冰冲出了办公室……
等到他们把借来的实验工具放到实验室再赶到一楼的时候，那里人声鼎沸尤胜之前，但学长秦思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