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有才早早起来,他记得有个名为解惑的小殿堂,有道长轮流在那主持。他早早过去,前面也有十数人,他老实的排在后面。
陆续后面也有人来,安静的排在他的身后。
二夫人路过此处,看到陆有才,她想去问陆有才在做什么,又不好搅人清静,还是离开。
陆有才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后来消失的时候转头看一眼,看到二夫人的背影。
陆有才越来越觉得陆家庄不是个好地方。
今天主持的是松道人,轮到陆有才的时候,他先低头行了一礼,松道人微笑的点下头。
陆有才把昨天好像看到千醉翁前后的事情讲了一遍,看着松道长。
松道长微笑道,“小友,千醉翁大笑,是劝你豁达。你有烦恼,是因为你想得到。你有怨气,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应该拥有。世事总有不平,一笑置之罢。”
陆有才稍有宽心,“可是道长,神像因为我摔掉了一个角。”
松道长抽出一根香给他,“拿这去找后院的小觉道长。”
陆有才不知所以,想着自己还有蓝小姐给的一些银两,如果白云观要的话,就给他们重做一个。
当陆有才到那里之后,小觉道长收了香,点了之后插在香炉,然后叫他清洗神像。
只要清洗一桌小神像就没事。陆有才如释重负,他拿起一个千醉翁的像边擦别想:豁达?
陆有才觉得白云观不错,虽然他不明白这里学的什么道,修的是什么功,但是起码他觉得很舒服,只是马上就要跟二夫人回去。
想起陆家庄练功场那鼻青脸肿的日子,他颇为无奈。
这天,二夫人正在和观内的一位道长竹道人小坐,陆有才站在一边。
松道人带了一个邋遢的道士过来,竹道人和二夫人也站起来。
“师兄,这次轮到无良下山修行。”
竹道人道,“哦。那无良随我去备案。”
那个名无良的邋遢道士声音听起来并不老,反显得年轻,“是,师叔。”
“对了,”竹道人又问,“这是你第三次下山,要带一童子方行,你可有人选?”
无良讶然,“这个还没有,请师叔安排吧。”
竹道人立即思索起来,松道人突然开口,指着陆有才,“师兄,这位小友不知可否?”
三人都看向陆有才,陆有才是目瞪口呆。
松道人继续道,“陆小友前日曾言看见千醉翁一笑,该有一机缘。”
竹道人看了眼二夫人和陆有才,“陆小友,你觉得呢?”
陆有才飞快的盘算,答道,“小子觉得这里太闷,而且,庄内规矩严厉,只能多谢道长提携。”
竹道人和松道人皆不动声色,那个无良只扫了他一眼就没看他。
二夫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有才,这等幸事,别人可是盼也盼不到的。你就跟着无良道长去吧,庄里我会去说的。”
陆有才慌忙低头称是,心里一乐。
二夫人走了,陆有才这才觉得真正的自由。至于后来竹道长的吩咐之类他都没放在心上。不管是修行什么,能出去看看是件多好的事。想想陆家庄的正在操练的弟子们,他笑开了花。
不过,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应该是吃饭的时间吧。
“陆有才!”
他猛的惊醒,往旁边一看,一个一身白衣,腰悬玉佩,手持长扇的公子在看着他。
“你……你喊我?”
白衣公子的扇子敲到他的头上,“我是无良,你这一路上鬼鬼祟祟的笑什么。”
“啊!”
陆有才像见了鬼一样,“你什么时候成这样?”
无良又敲了他一下,“刚刚。”
陆有才往后面一看,有一件脏道袍在地上。
“把它包好,看到那边最高的那颗树没有,爬上去,衣服就放在那。回来的时候要穿的。”
陆有才不知所以,照着做好,然后又背上一个包裹,两人就上路。
“无良道长。”
“砰!
陆有才头上又挨了一下。
“说好了叫我公子,另外,我现在不是无良,我叫。。。叫什么好呢。。。就叫白岳枫,不错吧。”
陆有才对这位无良道士有了怀疑,这人真是跟松道人一样是道士吗?
而松道人正坐在竹道人对面。
竹道人喝了口茶道,“师弟,你就那么放心,毕竟那是陆家庄的弟子,不是我观之人。”
松道人微笑,看向远方,“滚滚红尘,历练人心。”
……
“公子,我们去哪里?”
背着大包裹的陆有才和负手而行的白岳枫道长的背影已经被夕阳拉的老长。
“依我看,还有很远。”
“到底有多远呢?”
“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还要走多久?”
“我也不知道。”
陆有才放弃问这个了,“那,为什么不骑马?”
白岳枫又敲了他一下,“修行,你懂吗?什么叫修行,还想骑马!年轻人啊……”
陆有才吃痛,不作声。抬头一看,怎么天色已黄昏,前方孤零零的一辆马车。真是奇怪。走的近了,车前一个拿着烟袋的老车夫正看着他们。
“客官来了。”
老车夫打开车门。白岳枫猫腰进去,示意陆有才过去。
陆有才先把包裹放好,正准备进去,白岳枫的扇子又敲在他头上,“你做什么!我是叫你放好东西。现在,你去外面。”
陆有才摸着头,坐在老车夫的另一边。白岳枫关上车门,又从车窗伸出头来,“你是不是不服气?”
“刚才公子不是说要修行……”
“哦……那是对你,你的修行就是好好学赶车,这可是门好手艺。我特意为你请的有名的把式。”
一时无言。
“好了。”白岳枫说出今天最后一句话。随着一声鞭响,马车缓缓进步。
陆有才靠在车厢上,看着天边那片五彩缤纷,从怀里拿出那本游记,翻到其中一页,里面有一句,“流苏带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