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小卜同学说完,便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骆剑,把手伸手怀中,状若掏取三尸脑神丹。
其实哪有什么三尸脑神丹,这完全是小卜同学从武侠小说《笑傲江湖》抄过来的馊主意,由于事先并没有想到会有此一遭,这“神丹”当然也没有准备,小卜同学只好就地取材,背对着众人,开始掩人耳目地在身上搓起了“老泥丸”。
小卜同学搓了那么大半天,把全身皮肤都给搓红了,却郁闷地发现啥都没搓出来,他这才想起自从上次伙记扛了一个浴桶送来他房间以后,他就天天洗白白,洗得是那个干干净净,丁点死皮老泥都没有,当时爽了,现在却后悔了,他这才明白人家济公为啥永远不洗澡,敢情当个邋遢和尚为的就是要随时都能搓出“仙丹”!
貌似在身上“找”了一大轮神丹却没找到的小卜同学,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咳,今神丹不曾带在身上,待回到投栈之处,再与之。”
“诺。”倒是害得骆剑空欢喜一场。
“起来吧。”
“谢先生。”
“嗯?为何仍以先生相称?”
骆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复又跪倒在地说道:“骆剑拜见主公,今后但凡主公有命,剑肝脑涂地莫敢不从。”
“咔咔咔,起来起来!”漂亮话谁不爱听,小卜同学也不能例外,对于有人来投效,他感觉非常高兴,即使这家伙是个无名之辈,但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现在小卜同学已经隐隐觉得,有种成功人士的感觉,不过可惜的是这种感觉也就只有半,为什么呢?因为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虽然早前已经有黄舞蝶的追随,但她与骆剑的性质却大为不同,黄舞蝶是女的,又长得漂亮,还是名将之后,小卜同学没准什么时候把她给哄上(床),那黄舞蝶就得嫁给他当老婆了,而骆剑是名副其实第一个主动投身于自己帐下的小弟,当然喽,如果按当时的叫法,他的这个小弟亦可称作门客、食客或者部下。
一行三人……噢,不,现在是一行四人了,一行四人回到投栈之处,小卜同学先把骆剑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以更衣为由脱了身,悄悄地去把上次送浴桶的那名伙计给找来了,伙计听说小卜同学要他搓一个“老泥丸”的奇怪要求,心里不禁汗了一个,这都哪门子的奇怪要求啊?不过在小卜同学打赏丰厚的巨大诱惑之下,他也不管这事奇怪不奇怪了,立马就在身上搓了一通。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小卜同学大叹:果然不洗澡才是王道啊。那伙计才搓了没多,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黑色老泥丸便出现在小卜同学的面前,而且还带着阵阵刺鼻难闻的腥臭,小卜同学心里不无担心地想道:“我犒,这么大一枚……嗯,不能说枚了,这么大一颗,骆剑那家伙能吞得下吗?好不容易才收个小弟,别还没使唤就把他给噎死了……”
小卜同学把赏钱打赏给了那名伙计,把他给打发走了以后,便捂着鼻子把那颗还带着体温的山寨版三尸脑神丹给装在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里,盖上盒盖以后方才喘过气来。
把山寨版的伪三尸脑神准备妥当以后,小卜同学便带着内有乾坤的盒子返回到自己的房间,装模作样一番过后,便赐给了期待以久的骆剑。
骆剑倒是没有想到这传说中的三尸脑神丹居然这么大一颗,而且“药味”还很“冲”,但是本着良药苦口的精神,骆剑倒是没有怀疑这药为啥这么臭,一口便把伪三尸脑神丹给吃到嘴里,可惜这“神丹”实在是太大了,没办法吞得下,骆剑只好在嘴里把它嚼烂,然后才顺利地吞到肚子里。
整个过程全都落在小卜同学的眼里,小卜同学是看到汗毛倒竖,恶寒不已,肠胃里似是挂起了十号风球,不停地翻滚,喉咙深处仿佛有骇浪惊涛不歇地冲袭涌动,几欲缺堤而出,还好被小卜同学给强行压了回去,才不至于当场吐个淅沥哗啦,亏得骆剑还吃得津津有味,小卜同学却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渐渐地把这反胃的感觉给平伏下来。
待骆剑把整颗老泥丸吞进肚子里以后,小卜同学才慢悠悠地说道:“此神丹乃益精壮阳,顾本培元之补药,服用后终身有效,而且每年须服一次解药,以中和滋补过甚之药性,否则可引发毒性发作,死得惨不堪言。”
骆剑闻言,大惊失色道:“啊!有毒?”
小卜同学好像还嫌不够,绘声绘色地强调了一通三尸脑神是如何如何的可怕,内容无非是那些什么尸虫钻入脑中,嚼食脑髓,狂性大发,痛不欲生等等恐吓性质的言词。
经过小卜同学一番危言耸听以后,骆剑吓得额上出汗如浆,脸如土色,与此同时,小卜同学暗暗地观察着骆剑的表情,只要骆剑稍为露出那么一丁点的怨恨神色,小卜同学就会毫不迟疑地把他给埋了,还好小卜同学从骆剑的表情中只看到了吃惊、害怕和不解的表情,除此之外却再没有其它了,小卜同学心中不禁暗暗点头,看来这新收的小弟本性并不坏。
其实小卜同学也是多余来担心了,骆剑与那些有着世家士族背景的族人、子弟所不同,这些世家士族的人,多以家族利益为先,就算是投靠与一方势力,也不会完全效忠,只要背叛的条件足够,他们甚至可以连国家都出卖,而骆剑这种出身微末之人,没有背景没有依靠,一旦投效于人,奉其为主,便会全心全意地忠于此人。
骆建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也知道感恩图报,他设计小卜同学不成,反而被抓了个现行,本应注定是一死的结局,却没料到居然能活了下来,对于小卜同学的活命之恩他相当感激的,而且据他观察,小卜同学义释众贼、警以威言、导其向善的种种举动,无不证明他是个英明睿智而又不失仁慈的君子,现在居然让他服毒,这事实在让他百思不得甚解。
骆剑的种种表情,小卜同学是看得仔细,在确认了骆剑并没有因此而怨恨自己以后,小卜同学觉得也不好冷了他的心,当即出言劝慰一番,说什么这是他研制该药时出现的副作用,只要每年定期服用中和毒性的解药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连服十年以后毒性便会得到溶解,此后将无须再服用中和毒性的解药。
小卜同学解释了一大通,见骆剑眼中还是有些猜疑,也没有不耐烦,继续解释道:之所以要他服用这药物,完全是因为这“神丹”功效神奇,能强身健体,利大于弊。骆剑闻言,再往黄舞蝶惊为天人的剑法那方面一联想,也就为之释然,看来他这主公完全是在为他着想,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福了。
在看到骆剑眼中阔然开朗、疑惑尽扫以后,小卜同学这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道:“终于把这新收的小弟给忽悠过去了。”
就在小卜同学以为这事就此了结的时候,当天晚上却悲剧地发现自己这个新收的小弟居然拉起了肚子,而且一拉就拉了一个晚上,想来也是,吃了这么大一颗老泥丸,要是没事那才真叫怪了。
小卜同学赶忙去把谷敢找来,可惜谷敢的医术也就半桶水,把吃坏肚子的骆剑错当成水土不服的症状来下药了,结果药是喝了,但却不见起色,小卜同学还真担心他把一个大活人给搞挂了,于是大清早便遣那名制造出“神丹”的伙计去把城里最好的郎中给请来,于是乎,无巧不成书地把张仲景给请来了……屁咧!又不是在写穿越小说,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发生。
张仲景当然是没请到,请来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郎中,只见此人头发胡子均已花白、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的确是位经验丰富、值得依赖的老郎中。
小卜同学拱了拱手,客气地问道:“老父何以相称?”这老父的“父”念第三声,前文已经提过了,是当时汉代对老人敬称,意思和后世的“老人家”差不多,并不是指父亲。
老郎中看面前此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飘飘然有神仙之概,俨然一名学富五车的大儒之士,自然不敢怠慢,躬身一礼说道:“小老儿姓黄名道字飞鸿。”
“What?你该不会是开了间医馆叫宝芝林吧?”
这个名叫黄飞鸿的老郎中被小卜同学一惊一乍的突然举动给吓了一跳,从小卜同学嘴中蹦出来的英文加现代汉语他自然是没能听懂,此刻,他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小卜同学发现黄飞鸿傻傻地呆立当场,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忙解释道:“在下姓卜名佬字良丙,敢问黄老父可有开设医馆名为宝芝林?”
“医馆?宝芝林?这是都啥玩意?”黄飞鸿心中满肚子的问号,疑惑地问道:“何谓医馆?何又谓宝芝林?”
“黄老父不知医馆为何?”
黄飞鸿很谦虚地请教道:“小老儿孤陋寡闻,不曾耳闻,请先生教我。”
古代老百姓生病了上哪看病去?答案是大夫家里。但这个“大夫家里”是不具体准确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医馆。
在中国古代,大夫常常将自己的家分出一些厅堂、房间来设作“医馆”,供诊病和重病病人休息之用。医馆大都是卖药、诊病为一体的药铺兼医馆。隐居的大夫(神医、巫医什么的)在城郊、深山、深谷里设立的药庄也算是医馆(这种药庄在小说中常见,但城里的药庄就大都是纯粹的药铺了)。另外,医馆在一些地方也称作医舍。
然而小卜同学所不知道的是,三国时代还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医馆,而且当时医生还称不上大夫,而是叫郎中,社会地位非常低下,直至唐朝末年,北方的一些地区才开始流行用大夫来指代医生的这种治病救人的神圣职业,而后由于医生的社会地位的提高,才逐渐出现医馆。
本身就对历史知之甚少的小卜同学并没有献丑的打算,自然不会回答老郎中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道:“黄老父可习得佛山无影脚之武艺乎?”
“佛山无影脚?武艺?不曾耳闻,何以习乎?”这回黄飞鸿倒是回答得干脆:听都没听过,还习个鬼啊。
“真不曾习?”
“真不曾习。”
小卜同学步步紧逼道:“真真不曾习?”
黄飞鸿有点不耐烦地再次答道:“千真万确也。”
小卜同学大喜道:“如此大善!来,今定与老父切磋武艺也。”
黄飞鸿一听傻眼了,心道:“这是咋回事啊?明明说了我不会什么佛山无影脚,怎么还找我切磋武艺呢?我只是一个来看病的郎中好不……”
正当黄飞鸿心中郁闷不已的时候,小卜同学此时心中却乐坏了,特别是得知黄飞鸿不懂武艺的时候,他更是高兴得泪流满面。
小卜同学一直都在怀疑,自己之所以被雷劈中导致穿越到了三国,完全是因为他当日殴打老头南华老道所遭到的天谴,于是乎,小卜同学很是荒唐地认为,或许找个老头来再毒打一次,没准能再受一次天谴,再遭一次雷劈,把自己给劈回后世。
因为这个想法非常之荒唐,不怎么靠谱,所以小卜同学才迟迟没有动手,另一方面来说,这能被打的老头并不好找,要找就得找身体强壮的,要不然不禁打,没揍几下就会咽气的那种普通老头肯定不行,闹出人命那可就不是好玩的啊,小卜同学身为大好青年,完全没有当杀人凶手的打算。
黄飞鸿正正合乎他的要求,头发胡子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一大堆,就年龄来说,肯定一把年纪了,但是再看他体格强健,身体硬朗,双目还囧囧有神……呃,错了,是炯炯有神,步履矫健,走路还带着风,完全看不出老态,这种老头禁打啊,而且还是郎中,万一给打出个什么内出血还能自己治疗自己,多好的目标啊……小卜同学见猎心喜,眼中冒着精光,一步一步地向黄飞鸿逼近,全然把还躺在卧榻上等待治疗的骆剑给忘记了。
这老郎中黄飞鸿也不是傻子,看到小卜同学明显不怀好意思地逼近,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他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先生意欲何为?莫要再靠近,若然再靠近,小老儿便高声呼喊矣。”
小卜同学嘿嘿一笑,不自觉地就从嘴中蹦出了一句经典台词:“你喊吧,就算喊破喉咙都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还好“破喉咙”和“没有人”这两个跑龙套没跟着穿越过来凑热闹,小卜同学没能等到“破喉咙”的抢白,也只好直接跳过那些狗血的剧情,向黄飞鸿飞扑过去,而这名老郎中也不是什么省油灯,还没等小卜同学飞扑过来,便脚底抹油似地向房门跑去,然后一推……没推动,这才悲剧地发现原来早已有人在房门外堵上了。
逃跑无门的老郎中突然觉得脑后有风,急忙脚尖往地上一点,闪到了一边,脚刚才落地,又见小卜同学飞扑过来,老郎中只好又往旁边一闪,如此这般几个回合以后,两人便开始了你追我闪满屋子跑的游戏。
一刻钟后,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小卜同学终于明白,这叫黄飞鸿的老头还真的练成了无影脚,不过这传说中的佛山无影脚显然不是用来攻击他人的。
小卜同学心中大骂后世电影电视剧不靠谱,敢情人家无影脚是用来逃跑的,而作为这门绝学开山始祖的黄飞鸿,逃跑起来还真是脚快如风、没影无踪,果不负其无影脚之盛名!
呃……话说那个真正的佛山黄飞鸿可是清朝人,拳脚武术自然是有的,至于是不是传说中的无影脚倒是无从考究,但最起码不会是用来逃跑用的。要是真正的佛山黄飞鸿知道了小卜同学心中如此瞎掰,没准会从清朝穿越过来,掐着小卜同学的脖子说道:“你丫的弄错了,他不是我,他是山寨版的,只是碰巧同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