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高云此时坐在她十二楼光线明朗、宽大办公室的,外间儿圆桌东侧位置上,听杨怀山和郝爱东两天来参加市长办公会情况的汇报。
同桌与会的还有坐在高云右侧的,市行办公室政务副主任吴晓红,这时正忙着作会议记录。资金计划处的处长老安,仍是习惯性的紧蹙着眉头,像是时刻在算着解不完数学题的学生,低身儿扬着脸,默默地坐在吴晓红的对面儿。唯有罩在他眼睛上的厚大近视眼镜片儿,在室内光线的照射下一闪闪的发着光,让人看不清他此时是在睁着眼睛,还是在闭着眼睛……。
“好家伙,这个新来的市长好大的胃口啊,一张口就要咱们行拿出一亿二的流动资金贷款,而且要在年末前。这可能吗?”高云向在座的人员问道。
这时,坐在她对面儿的杨怀山,用他那早已熏得金黄的食指和中指,把夹着的香烟送到了自己嘴边儿上使劲的吸了两口,然后火车撒气般从他的鼻子孔和嘴里喷了出去,并带着满嘴的烟味儿说道:“难哪!确实是很难。但新市长这次会儿,明显是下决心,要打个市内大企业生产经营的翻身仗。给咱们下了个一点二,给其他两家行下了七千万和六千五百万。嘿——!反正都是够愁的…..。”
“哎!是啊,我亲眼看到会下休息时,Z行的老吕和R行的蔡行长,都面露难色,直摇头啊。”郝爱东赶紧补充道。
高云把头转向了坐在她南侧的安处长问道:“老安哪,咱行目前还有多少资金规模?”
“噢,还有?现在手里有三千五百万的规模。如果,到十月十五日前,咱们十二个外县行所辖九家糖厂,所占用的四千五百万临时资金,能回来的话。到十一月末前能有个九千来万元……。”
没等老安说完,杨怀山就不耐烦地抢白道:“老安!你有没有搞错啊?外县那四千来万回来后,咱得还人家省行,那是临时规模。你以为那是你的钱哪?这块儿,你怎么能往里算哪?我说老安你怎么又糊涂啦…..?”
老安尴尬的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随后他用手推了推并没有从自己鸵鸟嘴般,向前伸着的鼻子上下滑了的大眼镜儿,仍旧默默的坐在那里。
“好了好了!我看这样吧,人家新市长到任,肯定是想要干出点新名堂的。这,咱们也得支持!虽然咱们行不归人家管,可咱们的人毕竟是生活在人家的地盘上啊。但前两天,省行这不转发了总行关于专业银行,要向国有商业银行转化的文件嘛?”
高云说着从自己桌面上拿起那份文件,向在座的扬了扬,接着道:“我已让办公室转发给你们先看一看,过完十一,咱们真得开一个专题会议,来好好学习学习这个文件内容。唉!反正将来象咱们现在这样的干法是不行了,银行要向商业经营型转化,要面向市场…..。”
接着她又对郝爱东说道:“爱东,你们抓紧时间,向省行打一个资金申请报告,再把市长会议纪要附到报告里一起报省行。另外,向市里写一个《关于我市工业企业资金使用情况的专题反映》。让咱们市长大人也知道一下,咱们近年来支持市里工业企业的资金力度和这些企业资金使用的情况。还有咱们行的难处,但这块儿,别过多地写,点到为止。免得让人家觉得咱们推诿或是有畏难情绪…..。”
年龄在四十八岁的高云行长,得心应手、干净利落的布置完工作,起身道:“就这样吧,如果同志们没什么别的事儿?请各位,各就各位的回去工作吧。”
“哎,杨行长,你留下,过一会儿咱们商量商量十一,行里搞福利的事儿。小吴,你去找一下廖和姜还有何清水三位副行长,再把你们的孟主任也叫来。”
“哎,好!我这就去。”小吴答应着,并起身麻利得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记录材料,随后她走出了行长办公室的房门。
这时高云里屋的电话铃儿响了起来,她起身走进了里间儿的办公室……。
郝爱东从行长室出来直接来到了九楼他们处,位于走廊紧西端的综合科。他还没有走到门口儿,就听到里边儿的说笑声轰的一下子传了出来。
这时,屋里的综合科副科长冯长江,正对着文字综合蒋珊、数字统计小兰、柳蔚,还有计划处的资金计划员杨晓伟、小苗儿,连说带比划的白话[1]着。“哎——我今天终于发现了一个几年来从没发现的秘密。”大伙儿都伸着脖子好奇的,急着问:“长江,你发现了什么呀?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啦?啊——?”
“我呀,我今儿早晨因为送孩子上学,七点三十就来到了科里。打完水,拖了地,我就在咱们科的大窗户前,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流。”
“哎——看着看着,我就看到打咱行楼底下道东来了个美女。嗬!穿个火红火红的薄呢风衣,扬着白白的小脸儿,脑袋像拨楞鼓似的,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左右的傲视着。”
“嘿——那个扎眼呀!看着看着,我这个乐呀,这美女走路大甩着胳膊,还这么拱着背,弯着腿儿,八字着脚儿,满是朝气的小老太太般地向前迈进着…...。”
冯长江此时边说、边学着那位美女的样子,在科里的中央空地上,转圈儿夸张地走着。他的怪模样,引得周围的同事都笑了起来。这时冯长江对身旁的同事们说:“你们说,这是谁呀?”大伙儿道:“谁呀?”冯长江顿了顿接着道:“就是咱们的小兰哪!”
啊——?大伙对着正一起笑着的小兰,仿佛刚认识般的上下打量着她的时候。小兰如梦方醒般得叫骂了一声,随后红着脸,伸出两只手来左右掐拧着冯长江的胸和肩,而冯长江则狼狈的左右躲闪着,嘴里哎哎呀呀的叫着、告着饶……。引得周围的同事又是一阵笑声。
这时,办公室的门儿猛地被推开了,处长郝爱东铁青着脸,站在了正欢笑着的下属们的面前。他的出现,使屋内的笑闹嘎然而止。大家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再说什么为好。而计划处的杨晓伟和小苗,则缩着脖子,张嘴吐了一下舌头,随后蹑手儿、蹑脚儿地从郝爱东的身边儿,蹭出了房门儿……。
看到计划处的两位从自己的身边儿溜了出去,郝爱东回身关严了房门道:“嗬!真热闹哇,怎么大家都提前过上十一了?”顿了片刻,他接着加重了语气说道:“我几次会儿上强调,大家在上班时间,不要整[2]与工作无关的事情。特别是不要打闹、说笑和没事儿闲扯吗…..?”
“你们说这成什么了?还当着人家外处人的面儿打闹,这让人家怎么看咱们处的工作作风啊?你们是不是嫌乎你们综合科人多事儿少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考虑裁减闲杂人员,提高你们科的工作效率问题。”
说到这儿,郝爱东看到周围的下属,都哑口无言的呆立在原地,满脸的尴尬。他缓和了些口气道:“我说,咱们是市行机关,同志们都可以说是有着良好的素质。你们要是到基层行,那可都是独当一面的将才啊。但象现在这样尿尿汤汤[3]的,能行吗?没事儿,你们多学习学习业务知识,就是看看报纸,也比在办公室里瞎扯淡[4]要强得多.…..。”
“好了,希望你们以后引以为戒!”他接着对小兰说道:“小兰,你一会儿,把三机床和链条厂已发放包饺子贷款人员的名单,给财政局工业处的王处长送去。他在401办公室。哎,回来时你再把他们财政,对这些贷款的贴息文件给我带回来。”
“行,郝处长,我这就去。”小兰答应着并开始收拾资料。
郝爱东又转身对冯长江身旁的蒋珊说:“小蒋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个急活儿我跟你说一下。”说着他扭身走出了房门,蒋珊随后也跟了出去。
综合科的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冯长江抱着膀子仍旧呆呆的站在原地。柳蔚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默默无语地摆弄着报表。这时,小兰走到墙角从衣架上取下她那件火红的风衣,一边穿、一边走的出了房门。
此时的冯长江,内心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些堵得慌。他想起年初郝爱东刚到市行信贷处任职时,处里留下的孙和尹副处长,还有他们四个科长,举办欢迎酒会上的情景。
酒会上原班人马,轮流向新就任的郝处长敬酒,表示热烈的欢迎后。郝爱东为表谢意,开始一个个的回敬。当敬到冯长江时,郝爱东道:“冯副科长,你们综合科可是咱处的核心呵,你们干得好坏直接影响到咱处的价值取向……。”
没等他继续说完,冯长江赶忙谦虚地说道:“郝处长过奖了,我们算什么核心哪?郝处长才是核心哪!”
“你说什么?噢——,冯副科长你今年有我岁数大吗?”郝爱东接着问道。
“我比你小两岁,我属…..。”没等冯长江说完,郝爱东紧接着又追问他:“冯副科长,你姓冯,冯是不是两点儿马的,那个冯?”
“是,就是那个冯。”冯长江回答道。
“嗯,你这个冯,有几种写法?你知道吗?郝爱东顿了一下,又说:“你这个冯,可以用现在的写法,这个写法笔划少,既简单又顺畅。我也可以用繁笔写法,这个写法可是麻烦加麻烦啊。哼!先不说你那两个点儿,单那个马字,繁写就得十划以上。这,就看我——愿意怎么写了…..。”
那次的酒会,冯长江记得自己没喝多少酒,就醉得一塌糊涂了。“长江,别难受了啊——。把心放长远点吧…..。”这时,坐在他西侧的柳蔚轻声宽慰着他说道。
冯长江扭过头向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说:“唉,没什么,有什么可难受的?人家是领导么。说得对!”说完,他自嘲般的满脸僵硬地笑了笑。
“唉!你也真是的,一天就知道傻干活。也不会来事儿!你看你,副科长都主持咱科工作快两年了,到现在也还没整个正职。我看你还是跟高行长谈一谈,毕竟你在市行这么多年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你的为人和工作能力。这年头,你不厚着脸皮去说,谁还能想到你呀?”柳蔚气不公的对冯长江说道。
“行了、行了,哎?你家李大军最近忙什么呢?”冯长江忙岔开了话题,问柳蔚道。
“他呀?这不又放着机关房产处办公室主任不干,偏到热力公司的三产当经理。现在整天的不着家,倒煤[5]呐!哼!看人家干公司,当老板,他就闲不住气了。”柳蔚没好气儿地说。
“嗨哟!你别说,你家老李真有魄力,放着政府干部不干,他真的下海去捞鱼[6]呀。哎?柳蔚,我可不是挑拨你夫妻之间的关系,看在咱们同事不错的份子上。我可告诉你,你可得注意呀,人家现在不是说吗,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吗…..。”
冯长江刚说到这儿,他腰上的爱立信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紧忙拿出手机打开盖儿,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他抓起办公桌上座机,打通了来电。
他对着话筒道:“喂——,谁呀?中富啊,怎么晚上请客?哎,算了吧!你前些天不是说,就这两天要回老家吗?那你还请什么客呀?什么?心里闷得慌啊?闷?找你老婆呀!哎呀,你别逗了。好、好,晚上都谁呀?什么,到时就知道了。行——,五点半下班我在我们行门口等你。好啦,我挂了啊?”
“谁呀?看把你兴奋的,忘了刚才的点儿背[7]了哈——?”柳蔚问道。
“你看你,老妹儿,你咋就老往哥哥的软肋上捅呢?难道你没一点的无产阶级的感情怎么地?”冯长江回应道。他接着向柳蔚解释道:“刚才来电话的是铁南税务的吴中富,我俩在职大是同学。这哥们儿人挺好的,特实在,我们俩是朋友。哎?柳蔚,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去,怎么样?”
“哼!我可不去,还是你自己去吧。”柳蔚赶紧摇着头拒绝道。
“好,好,不去拉倒。冯长江说着又拿起了电话,拨了号。他对着听筒说道:“喂?机电公司吗?请找一下李萌啊,多谢。哎,媳妇儿忙什么呢?噢——报表哇。我今晚上和我同学在外边儿吃饭,你到时照顾好我儿子啊——。好,就这样?”
“哎!我说长江,你可别闹腾[8]了。来!你帮我来核打核打专银统表三[9],我都核对好几遍了,其中项也不对。真是的!弄得我脑子都木涨涨地了。”柳蔚对着冯长江道。
“好!我来核打核打。”说着,他来到柳蔚的桌对面接过了表。这时柳蔚抱怨道:“唉!这闹心的破活儿,都扔给了我一个人干了,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吧?哼!你看小兰,就那么几张小表,还整天忙啊、忙地穷叫唤[10]。”
“嗨!人家小兰个子小,谁让你长这么大的个子啦。”冯长江开着玩笑道。
“噢?个子大就应该多干,谁定得臭规矩!哼!什么个子小?我看人家是会来事儿,活儿干得不多,心眼却比谁都多。你看那家伙,见到咱们处长,脸翻着花的笑,小嘴儿那个说,身上的那个贴乎[11]。嘿!那整个儿的是上下一起动。人家处长能不喜欢?”柳蔚,忿忿地说道。
“哈哈,啥叫上下一起动?你可真能糟践[12]人。哎——柳蔚呀!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说话了啊。俗话说嘛:会溜须的,总比骂人的强啊。”冯长江笑着说。
“哎!反正咱也没骂人。可我刚才说的是真话呀!难道你平时没有看见?”柳蔚问道。接着她又道:“哼!咱也不是傻,以后哇,咱也学着多来点事儿,少干点活儿,谁不想轻轻、松松的挣点工资…...。”
这时冯长江打断了她的话,道:“哎,柳蔚,我给你讲个故事呵?”
“你能讲出什么好故事来?我看你的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柳蔚以调侃口吻回答道。
“嘿!你听啊!”冯长江开讲道:“从前哪,有个地主,家里养着一条巴儿狗和一头驴。那头驴呀,整天的被拴在地主家的院子里,不停地拉磨。拉呀拉,真的很累。”
“有一天它愤愤不平地想,它妈的!凭什么呀?我天天的给主人拉磨,主人平常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不说,还给我吃的是粗粗的草料,睡的是露天的草棚。它妈的!那条长毛儿哈吧狗,一天什么也不做,却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到了晚上还睡在主人的暖炕上。还它妈地,时不时地对我龇牙咧嘴的穷叫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头驴开始动起了脑筋并观察起狗是怎么受宠的。噢?敢情是那狗真它妈的会来事儿,每天看到主人从外边儿回来,它都汪汪的叫着,并摇头晃尾,撒欢儿似的往主人的身上窜,蹦着高儿去舔主人的手和脸…..。噢——就这个呀?我还以为有什么高难的动作和智慧哪?哼!这——有何难的?看我驴某人的!”
“终于有那么一天,正在拉磨的驴,老远的看到主人从外边回来,内心真的好一阵的激动,哈——机会终于来了啊!它使劲儿的挣脱了绳索,然后就像那条狗那样,噢、噢的嚎叫着,并撒欢儿般地翻蹄亮掌、摇头晃尾的,上蹿下跳着扑向了主人。而主人却一下子被它扑倒在地,驴紧接着对倒地的主人连亲带啃了起来。”
“驴的反常举动吓得主人惊慌失措,连喊带叫的找来家人,拿着棒子把那,他以为疯了的蠢驴一顿胖揍,几乎打断了驴的腿。最后主人又命家人,用铁锁链子把驴牢牢的锁在了棚子里。驴最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至今还在那里转圈儿拉着磨。”
“好你这个冯长江呵,你可是坏透了啊——!”柳蔚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来,圆睁着她那漂亮的杏仁眼,恨恨地瞪着冯长江。冯长江则赶紧把她派给自己的大报表,高高地举起,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突然他听到,柳蔚扑哧儿的一声,变嗔为嘻的笑出了声音。随即她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啼笑不已。
这情景,使冯长江猛地甩下手中的报表,内心不安的,愣愣的望着柳蔚的反常举动。心想,她莫不是受了自己所讲故事的刺激而发疯吧…..。
他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柳蔚越是笑个不停,直至她在座位上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就在冯长江内心思讨,是否应该上前制止她的啼笑,或是探个究竟的犹豫当中。柳蔚却止住了笑声,并红着脸慢慢地站起身,从身旁的衣架上取下手巾,擦拭着笑出泪的眼睛。随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长气,接着重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无语的继续核打着手中的表格。
看着柳蔚渐渐地恢复了常态,冯长江确信她,真的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时候,冯长江那颗旋起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并轻轻的嘘了一口气。
他还想再对柳蔚说点什么顺情、顺意的话题,但看着此时已经心平气静的汇着表的她,冯长江似乎刚才还满肚子想说的话儿,却像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儿一样,不知不觉地在空气中挥发得荡然无存了。唉——!谢天谢地,可是没让自己惹出什么不好的大麻烦来。想到这里的冯长江,赶紧默无声迹的溜出了办公室的房门。
[1]方言,这里指闲聊。
[2]方言,这里指做的意思。
[3]方言,指随便,或是松松垮垮的、吊儿郎当的意思。
[4]方言,指没事在一起海阔天空的说笑,或是在一起说些与工作无关的琐事。
[5]指,东北一进入秋末,热力公司的采购人员,就要深入到煤矿采买原煤,以备居民和厂矿的取暖过冬。这一过程,被东北人称之为“倒煤”。即,倒动煤的过程。
[6]指当时一些机关干部挂职,或是停薪留职等,到所属的经营部门去承包、办实体,称之为下海。
[7]方言,借用打扑克游戏中的,某人抓不到好牌,被称之为“点儿背”,即运气不好的意思。
[8]方言,指添乱子,或是凑热闹、添麻烦的意思。
[9]指书中所述的专业银行统计表三。银行统计表格术语。
[10]方言,指干点活,惟恐别人不知道的,到处嚷嚷和到处宣扬的意思。
[11]方言,主动或是有意靠近的意思。
[12]方言,指用语言来臭人或是夸张地来宣扬他人的缺点和失误。包括有意向外宣传他人的隐私,以此来诋毁他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