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休息一会吧。”
刘看到后面的人没有追来,指挥大家停下来喘口气。
我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肺里如火烧般灼热难耐。刚才这一幕可耗尽了我的体力,要再这样跑下去,我估计肺都会喘炸。
不知开走货车的那位兄弟怎么样了。
“放心,他好着呢,你现在应该担心我们。”
安静了一会儿。刘说,对,忘了给你介绍了。
他指着其他两位兄弟,说:“这位是阿梁,这位是michael,日本人。”
“这位是少恒。”
“你们可以叫我愣子。”我打着哈哈想套点近乎。
michael蹭的一下起立。向我鞠了一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被他这一下弄的不知如何是好。早听说日本人有礼貌,可再礼貌也不用这样。
我也蹭的一下起立回鞠了一躬:“一定一定。”
大伙儿都被我的台词笑的前仰后合。
刘又补充说,刚才开走货车的那位兄弟叫阿健,是阿梁的亲弟弟。
“哦……,是这样。”
“啪啪啪!”
正当我还在熟悉团队成员的时候,后面草丛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
“刘中弹了!”
我回过头一看,他的右手臂被子弹擦过,鲜血如注!
穿过这片草地便是一个城中村,叫灵峦村。过了那个村就是热闹的市区了。那个村就快拆迁了,所以里面人并不是很多。这片草地是未开发过的荒地,地潮草密,里面有什么东西谁都不清楚。一行四人一边躲避蓝颈的追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向灵峦那边靠去。大一的时候我经常和同学一起骑车去那个城中村玩,所以对那个村的地形比较熟悉,到了村里我自然有办法甩掉他们。
刘说,不要进村。我们就呆在草地里,蹲下来不说话,他们也很难找到我们。
对,我光顾着跑,忘了动脑子了。慢慢地四个人就停了下来。窝在茂密的草丛里。
只听外面扒草丛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又越来越远。接着是几声枪声,然后有人骂了几句就没动静了。可能是追兵自讨没趣回家了吧。
我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好险!”
一行人搀起刘正想往村的方向走去。突然觉得后脑一阵阵热浪翻滚过来,还夹杂着“啪啪”的响声。我不理解地回头一看。
火光四起,竟红透了身后的半边天!
这帮挨千刀的,居然放火烧草场。我们又没杀父之仇亦没夺妻之恨。呸!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四人亡命般地往灵峦村跑去。
我们四人千辛万苦地穿越了草地,手上、脚上满是被甘草割破的口子,钻心地疼。加上草地潮湿,我们每人又都跌了几跤。出了草地一个个就像渔民讨小海回来一样,一身狼狈相。
村里的青壮年都进市区打工去了。住在村里的都是一些留守儿童和老人。我们的出现引来了他们的注目礼。儿童们笑了,沾满泥土的手指指着我们,脸都快笑爆炸了。老人们笑了,咧开嘴露出那些屈指可数的牙,脸上的皱纹闭合成一条条细线。我们就在他们的注视下慢慢地走出了村庄。
刘住院了。子弹并不是简单地擦过去。而是穿过去,顺便带走了手臂上的一块肉。当时在草丛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没看清。现在在医院里看清了伤口,天,真是看着都觉得疼。而刘却一脸无谓的样子。只是坐在病床上叼着烟。那双平时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却深邃地令人怜悯。我知道,这个人此时正在想着某些人,或某些事。那些令他无法释怀的人和事。或许就是这些在支撑着他一如既往地战斗下去。因为我知道,一个无所顾及无所牵挂的男人,是不会拥有强大力量的。我和他才刚认识,就能感受到他身上不一样的气场。对于他我的不确定太多,唯一确定的是,这个男人,有故事。
而我和阿梁还有michael。身上被甘草割地一道一道的。护士给我们上了碘酒。此刻我们每人只穿着一件裤衩躺在病床上,活像一窝待售的斑点狗。阿健也来了。他把货车停在自家的仓库里后就赶到医院。看到我们仨上了碘酒的样子,刹时就笑到地上了。
三个人一起冲上去一顿暴踹,恨不得把他也送进来陪我们。
闹了一阵子我们便在病房里闲聊起来。
“刘真是个汉子啊,铁观音!”
原来,行内人之所以称刘为铁观音,那是因为刘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出手必伤彼。而对自家兄弟则是没话说的仁义。脾气也好,爽快大方,大慈大悲。对外如铁对内如观音,这就是他铁观音称号的来源。他是退伍军人,原来早在中缅边境缉毒的时候他就和蓝颈干上了。退伍后就回到了老家青山市结了婚成了家。没想到蓝颈还挺记旧账,竟把他妻儿抓了去,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妻子被害了,但他儿子还活着,不过也是生死未卜。他就独自一个对抗蓝颈。后来遇到了黄总,两人就联手干了起来。
至于michael,原名矢野次郎,是青山大学的留学生。毕业后就留在了中国,为人正直,嫉恶如仇。说真的他还真改变了日本鬼子在我心中的印象。在日常生活中他还真挺像芒果台的那个矢野浩二,滑稽幽默,略带日本腔的中文更增加了他的亲切感。
阿健阿梁倆兄弟的来历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知道他们是农村来的,原来是挺普通的一对农村兄弟,在家务农。不知怎么地就卷入了这场暗无天日的争斗之中。
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刘总。
“去看看今天劫回来的货都是些什么。”
“好嘞。”
我们穿了衣服就和阿健离开医院直奔仓库。
一打开集装箱。呵呵,意料之中。满满的一箱轻武器。还有小块高爆炸药什么的。这帮杂碎,也就会捣鼓这些东西了。还有一些特工用的装备,和黄总给我的那包差不多,有几个还比我的先进。想想,这么先进的东西世界上有哪个国家会生产呢?呵呵,你懂的。不好意思,这些比较好料的我就笑纳了。
阿健拍了一下我的手:“放下,这些东西得封存,日后当证据用。”
“哦,敢情黄总以后还要去起诉他们,用法律手段解决是吧。怎么不直接去和他们讲道理?”
“不是黄总要证据。”
“那是谁要?”
阿健神秘地笑道:“有关部门。”
好,我不问了。
但是那堆物品中有一个东西我怎么也搞不懂。这是一个像路由器一样的东西。但不是路由器,机身上只有两个接口,一个进,一个出。如果是路由器的话那肯定不止一个出口。机身上也没有任何标识。我打电话给刘,给刘描述了一番,刘说他也不清楚。
“我们这一行,装备的更新速度比电脑硬件还要快。碰到一两个不认识的装备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不出新装备那倒不正常了。等我出院了让我瞧瞧那东西。”
刘这么一说,我也就没去注意了。
这一劫过后,日子平静了许多。我跟刘总说,我能不能回学校上几天课啊。好久没回去上课了。估计学校找我也找急了,他们不会报警吧?要是报警,那我怎么办?必须得回学校了。
刘总笑了笑,你回去?你以为你还回的去么?学校那边我早就帮你把休学手续办好了。等这件事平息了,你可以再回去继续念。
我说,经过前几天的那一场过招,我算是知道这个工作的危险性了。
“我不会赶你走,但也不会留你。不过身为长辈我还是能给你一些建议——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这次交手,我也看得出来你也并不是那么怂,还是有培养价值的。”
接着他严肃的说,从现在起,你必须断绝一切退出的念头,你也别向我提退出的事了。哪怕有一点的犹豫,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知道,干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手软。手一软,对方的刀就上来了。还说等这件事平息了我能继续回去念书。估计我等不到那天就壮烈了。
黄总何许人也。
“你想回学校上课啊。”
“是啊。”
“呵呵,想回学校是真,想上课是假。”
好吧,这都被你知道了。
“其实静瑜在外面有男朋友,你没机会了。”他逗我玩,故意装着一脸的失望。
“你说你这么有钱,静瑜还在外面跟小老板。看来你也不是好爸爸。”
“没错,他男朋友是个小老板,和你差不多大。他们也是自由恋爱的。我可没干扰。你看你,你的同龄人都当老板了,你还是个穷学生。”黄总一脸的挖苦。
接着他又严肃地说道,如果静瑜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要反对了。
“为什么?”
他轻叹一口气。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职业,你忍心和她在一起吗?”
是啊,我忍心和她在一起么。
不能和她在一起,看看她还不行么。
第二天是星期五,我独自来到学校门口。每个星期五静瑜就会回家。在校门口能碰到她的。我就躲在角落里注视着每一个出来的女生。生怕漏了过去。如果漏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像这样偷偷看一下她。
啊,她出来了!可是没人来接她啊,她男朋友,她老爸都没来。
她就站在那等车。一辆辆出租车在她面前驶过,她一遍又一遍地招手,周末打车的人多,就是没有一辆空车停下。看样子她是等不耐烦了,着急地四处观望。
不对,她好像发现了角落里的我。把头往前一探一斜。确定是我了。
“少桓!”
她一路小跑过来。
“你最近上哪了?也不来上课。我还听说你休学了,真的么?”
“嗯……说来话长,我啊,家里困难,我就休学出来打工了。看,时间到了,我要上班了再见。”
扭头我就想离开。
“不对,你有什么事蛮着我。”
我微笑着说,没有,你想太多了,真的就是这样。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家那么有钱啊。对了,你爸怎么没来接你,你男朋友怎么也没来。
“我爸忙。”
“找你那位去啊。”
她没说话,就抿了抿嘴唇。
“咋了?”
“分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啊,真是高兴。一边高兴还一边自责自己怎么能这样幸灾乐祸。
“怎么就分了啊?”我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跟别人跑了。”
我说,找你爸去,叫你爸找人削他丫的(说不定他老爸还会派我去,想到这个就来劲)。
我被瞪了一眼。我说,我真的得走了。真的有事,有空会来找你玩。
扭头我就离开了。我真的想离开么?呵呵,我知道,我多和她相处一秒,她就多一份危险。我们是不同世界的鸳鸯。先别说情同意和,就算真心相爱,也只能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咫尺天涯。
“你还记得你给我送的那封情书么。”
我停下脚步。
“再拿来我看看。”
我说,我说过,我要和你做朋友,不再追你了。大丈夫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