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翠绿的矮竹,雪花缓缓飘落,无声的宁静,仿若整个世界就只有白色的雪、翠绿的竹,缓缓穿过竹林有三间屋子,向最右侧的一边走去,门是半掩着的,推门进去,房中放了各种草药,空气中仿若也弥漫了药的香气。
正站在药架旁分拣草药的女子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微笑,明明那笑容那样淡,却彷如午后的阳光般温暖,明明也不是极美的,却能让人无法移目,心仿若也清澈了许多,女子转过头去继续忙碌着,看她分拣完草药,又去制作,有些需要碾成粉末,一一把草药分类归置好。
宓缘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明明只是做着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却可以让旁边看的人心如湖水般平静,忘记外界的一切纷争,只要享受这一刻。
宓缘的身影逐渐淡去,茫茫大雪中只有一个身影,怎么也抓不住似的,怎么回事,宓缘为什么要走,一个揪心,醒了。梦境?
又是梦境,那就应该是真实的了,谁的记忆呢,不是宓缘的,我也认识宓缘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是宓缘的记忆不会这么晚才出现在我的梦中。以梦中的场景来看也不是宓缘的角度,该是以别的妖的角度来看宓缘,梦中的院子和我们现在住的院子很相似呢,矮竹、屋子的布置都很像,有可能宓缘真的是王妃呢,她以前在这里住过?我心里想着,好像不对啊,王的妻子应该是王后,可不是王妃,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懂的。
我晕了,我忽然发现我的这个特异功能我很不喜欢,它很容易让我的脑子变成浆糊,到底为什么我的梦中会有别人的记忆。一定跟那条死鱼有关系,最好别再让我看见那条会飞的臭鱼,否则我一定让我妈把她煮来吃,好歹来之前也应该给我讲清楚。
我越想越生气,嘴里不停地骂着“臭鱼,臭鱼,死鱼”之类的,终于把冰蓝吵醒了。
冰蓝一副睡眼蒙蒙的样子道:“梓夕姐姐,哪条鱼惹你了。”
我气道:“还不是梓夕那条臭鱼。”
冰蓝睁大了眼睛一脸奇怪地看向我道:“叫梓夕的臭鱼?”
我一时忘了我现在是梓夕,忙笑道:“不是,是一条臭鱼,气得我都说错了。”
冰蓝不说话,我以为她又睡了,过了半刻,冰蓝道:“梓夕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王宫?”
我道:“那可说不准,要等宓缘姐姐治好王的病,怎么了,你想离开王宫做什么?”
冰蓝道:“我不喜欢王宫。”
我沉默片刻道:“你想起昔颜王妃的事了?”
冰蓝道:“嗯,梓夕姐姐,我只是不明白景莫王子为了月国和王位放弃了我姐姐,我姐姐死了,他却要把错误怪在昔颜王妃身上,昔颜王妃死了他那么难过,他是很喜欢昔颜王妃的,他那么喜欢昔颜王妃,为什么要故意气她,还杀了他们的孩子。”
我想了一下道:“染景莫放弃了你姐姐,并不是他愿意放手的,他没有选择,可是他又不甘心,尤其是你姐姐因此死了,放手也许还可以忍受,死亡,尤其是挚爱因为自己而亡,他有多爱你姐姐就有多恨,不是,应该是更恨,既然是星国和昔颜造成的,他就只能恨昔颜,不管昔颜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之错,至于他对昔颜,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爱昔颜,恨总是比爱更强烈的,他只会记得他对昔颜的恨,而忽视或是意识不到他也很爱昔颜,直到昔颜死了,没有恨,他才会想起爱。”
冰蓝沉默着不说话,良久才道:“我还是不很明白。”
我道:“不明白也没什么,你还太小了,感情的事可是很复杂的,是不能用是非对错来衡量的。”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道:“你这个小脑瓜可别乱想了,这些事情经历了自然知道了,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现在应该做的是及时行乐,经历一些不一样的事,见一些从来没见过的事物,让生活过的精彩,不要到老的时候后悔。”
冰蓝捂着被我敲疼的头,浅绿色的瞳中些许懵懂,又觉得很是清澈,如孩童的眼神,我在心中暗叹“我瞳中的清澈、天真恐怕N年前便丢掉了吧。”不知道现在的我眼中是什么,没有无聊生活的压迫也许会好些,只是我终究是人类,不可能在这里过一生的,我放弃得了高科技的灯红酒绿,怎么放弃我的父母,一时心中倒生出莫名的悲伤来。
冰蓝道:“梓夕姐姐,你怎么了?”
我道:“一时有些感慨,冰蓝,你要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少年时代可不会重复,别想那么多了,别人的经历是别人的,你的经历是你的。”
冰蓝仿佛被我太过正经的说教给吓着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还是点了点头。
我伸了个懒腰笑道:“别在意,我也是乱讲,想到哪儿说什么。”
冰蓝道:“梓夕姐姐,你知道的真多。”
我笑道:“所以才要听我的,不要想些没用的事情。”
冰蓝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孩子真的把我当成知心大姐姐了,我有些好笑,又觉得我看了那么多年的小说和电视剧果然不是白看的,哄小孩还是有余的,冰蓝也算是我在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居然可以又遇见,也算是很有缘分了。
我起床的时候冰蓝早已起来了,冰蓝还真是个勤快的小妖,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看医术、帮宓缘整理药箱什么的。我是自愧不如,洗漱完毕,便有侍者端来早饭,住在王宫就是好,事情也不用自己做,吃完饭宓缘在给冰蓝讲一些各种药的特性之类的,我听了一会儿觉得跟听天书没多大差别便带着阿哞出了院子,我来王宫就是为了参观王宫的,当然要好好逛了。
空中飘着雪花,真不愧是雪之都,我来昶州一个多月就见过两次晴天,我罩了件雪衣在王宫中走着,首先当然要去正殿瞧瞧了,昨天就远远的看了一眼。
正殿在雪中显得庄严、肃穆,发出淡淡的幽蓝光芒,听说有一种蓝色的琉璃石很是珍贵,居然用它来建造宫殿,太浪费了,我仰头看着十几米高的宫殿,心想不知得用多少琉璃石。
正殿是有侍卫守着的,我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看,也够我叹为观止的了,倒也不同于紫禁城的金碧辉煌,是一种冷然的肃穆,站在巍峨的宫殿前,会不自觉地增加几分尊敬、肃然似的,不愧是正殿,和别的宫殿果然不同。
来到王宫,病人只有王一个,我瞬间闲了下来,也有更多的时间来参观王宫,宓缘也只用每天给王诊两次脉、回来煎药,也闲暇了不少,冰蓝发挥好孩子的特长,终日不是捧着医书看便是跟在宓缘身边学一些药理,看冰蓝很热衷的样子,她还真的对学医很有兴趣呢,她和宓缘还真的是对参观王宫没什么兴趣呢,宓缘终日不出院子,冰蓝稍好一些,但也只出来玩一小会儿而已。
吃了三天宓缘的药,王的身体本已有所好转了,不知为何第四天开始情况又恶化回去了,所幸倒没有加重,宓缘忙着查医书,调整用药,我看她时常轻皱的眉头心中便在想这才是医者父母心,她真担心王的病势。
我来王宫也四五天了还没有真正见过王,除了第一天进过王的卧室,我又随宓缘去了一次,还是只见到轻纱,冰蓝倒是常陪着宓缘去王的卧室,我问了冰蓝,冰蓝也说从未见过王的样子,总是从轻纱后伸出手来让宓缘给诊脉,我只听说过给女子诊病为了不让外人看见须要用屏风什么的挡住,从没听说给男子诊脉一直呆在轻纱后,这又不是人类的封建王朝,可没有什么女子不能出门、不能见外人之类的规矩,这个王还真是奇怪。
王一直病着也不能处理政事,听说政事一直都是由右将军将以和王后陌胭处理的,龙舞是王的专属侍卫,出去转转总是有好处的,不然哪里知道这么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