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她应该是在练功,那我就别去打扰了,练功的时候最忌讳被打扰了,我正准备走开,沐若却睁开了眼睛,看向我,周身的褐色光芒渐渐散去。
我连忙笑道:“沐若小姐好,我随便转转,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练功的。”
沐若站起来道:“你没有打扰我。”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干笑了两声,道:“对了,我记得你那天受伤了,伤好了吗?”
沐若道:“我的伤没事,倒是你的伤才重,现在好些了吗?”
我连忙笑道:“我没事了,没事。”为了证明我说的没错,我赶紧伸展了一下胳膊,结果胸口立刻抽疼起来,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沐若道:“伤没好不要乱动。”
我尴尬地笑道:“一时忘了。”
沐若道:“你不会法力,以后若是再遇上别的妖打架,不要凑上前去逃得远些。”
我摸着后脑笑道:“本来只是想着在旁边看看就好,结果等攻击过来来不及跑。”
沐若道:“有时候还是莫要太过于热心了。”
我眨巴眼睛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哪有热心呀,只不过是想蹭住而已。
沐若道:“有危险自己先跑,莫要反迎上来。”
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那天我以为高大的妖那一击会打中沐若,也没想自己什么也不会就冲上去,不过那可不是迎上去,只是一时情急,就要解释,沐若已经丢下一句“安心养伤”走进了竹林。
我看沐若是身影没入了竹林,双手一摊,不用解释了。
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动就有饭吃,也有软乎乎的床睡,屋外冰天雪地的,屋里却暖暖和和的,不知道用什么取暖的,吃完饭还可以遛弯,反正这座宅子大得很,不愁没地方去。
我本来以为我的伤没有多重,只是有些虚弱,伤口在用力过大时会疼,没想到我一回去情况反而恶化了,大夫给的话是因为刚醒来便到处走没休息好,被流好好奚落了一番,我没有办法,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出门。
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我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在屋外看雪。
流刚好过来,见我站在屋外便道:“刚好些了便出来,我看你可不像是呆不住的。”
我道:“看雪。”
流懒洋洋地靠在回廊上道:“雪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那个样子。”
我说:“我以前住的地方是很少下雪的,总也见不到雪,以致每到冬天都特别盼望下雪,还是很少见到,在郁城听说有雪之国,我才来看看。”
流道:“见久了就没什么可看的,白花花的一片,晃眼。”
我道:“我倒不觉得,到处都是白白的,多干净,你看空中的雪花,在风中飞舞起来,多好看。”
流懒懒地看了一眼,道:“哪里好看,不过是雪。”
我看他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说道:“你就只把睡觉当做头等大事,哪里会欣赏自然风光。”
流“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小妖又懂得欣赏什么自然风光。”
我懒得和他辩解,自己赏雪,看着这样的白雪世界,想起自己又不能出去玩很是泄气。
我又养了十天病,伤势才总算有了较为明显的好转,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受了伤,刚好有人照顾,要不然以我自己在如此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的几率是很小的。流见我伤情好转,终于放心大睡去了,我也已有三天没有见到他了,好在有大夫和几位侍者在照顾我,也没有再见井梧和沐若,这座宅子的侍者加起来似乎绝不超过十个,以这么大一座宅院来讲,这里真的相当的冷清,倒和这漫天清冷的雪景很相合。
我终于能活动了,又适逢难得的晴天,心情大好,要了把铁锹在院子里堆起雪人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主子的影响,宅子里所有的侍者还有大夫也都冷冷清清的,除非必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简直比主子还惜字如金,我是不指望他们会和我一起堆雪人的。
中间休息了两次,我终于成功地堆好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雪人,找了两颗绿色的珠子当眼睛,这里没有胡萝卜,只好画上鼻子和嘴巴,拿了帽子和围巾给它戴好,把铁锹放在身边,一个雪人大功告成。
阿哞很是高兴,围着雪人转圈,我有些累,坐在回廊栏上休息。
流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又干什么呢?”
我一扭头正看见流走过来,戏谑道:“终于睡醒了?”
流白了我一眼,又打了个哈欠,看见我堆的雪人,皱眉道:“什么东西,四不像的。”
我顿时很生气,冲他大声道:“是雪人,这都看不明白吗?”
流掏掏耳朵,没精打采地道:“好了,好了,我听见了,那么大声干什么吵死了。”
我大声说了话,觉得胸口有些疼,把音量降下来道:“我堆的雪人明明很好看。”
流“切”了一声道:“你那也叫好看。”
我道:“我堆的雪人不好看,难道你堆的好看吗?”
流懒懒地看了我一眼,走到雪人身边拿了铁锹,我道:“你干什么拿走铁锹。”流压根不理我,开始铲雪,将雪堆起来拍实,再加高拍实,如此直到雪有差不多一人高才好。
我道:“流,你干什么,这可不是雪人。”
流道:“我没说是。”用铁锹把表面拍平,抽出腰间白色的剑在雪堆上划来划去,剑到之处雪也纷纷落下,我走近了看,原来流是用剑在这雪堆上雕刻,他使剑的手法极是纯熟,像是有很熟练的功底,不多时,飞舞的裙摆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流让我从房间拿了柄小刀,他手握小刀仔细的把裙子的花纹、纹理刻出来,接着又刻出腰部饰物和长长的丝绦。
我初时有些惊讶,没想到流还会雕刻,看他刻的明显是女子,又在想他会刻谁,这时我才发现我其实是对流了解甚少的,也不知道他会刻谁。
流的样子难得的专注,阳光洒在他身上到给他添了几分阳光少年的感觉,他手中的小刀也仿若被施了魔法一般,原本只是普通的雪堆竟渐渐变成了一个少女。
流将身子、手臂、发饰都刻好,开始刻脸部,脸部应该是最难刻的了,流已经换了柄更加小巧的刀认真地刻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笑的没有形象了,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张大的嘴巴笑着,怎么看起来有些熟悉。
“刻的是我。”我叫了起来,眼前的雪人明明白白就是妖的世界中我的摸样,难怪我刚开始没认出来。
流用刀再把一些地方修饰了一下,用雪堆出的少女头发、衣裙被风吹的微微飘起,一手指着前面,一手捂着肚子,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在大笑着,栩栩如生,流拍拍身上沾的雪道:“看看你堆的胖乎乎的东西,谁的好看。”
我还在惊愕之中,流刻的我不仅样貌,连神态都十分相像,我甚至能想起来这一定是我遇到那只我在妖的世界遇到的长得最可笑的妖在大笑的样子,我又惊又喜,向阿哞道:“阿哞,你看像不像我。”
阿哞看看我,又看看雪人,瞪着圆圆的眼睛“哞、哞”地叫,又围着转圈。
我还在惊叹中,这么好的雕刻手艺无论放在哪儿都很不多见,向流道:“流,没想到你雕刻的手艺这么厉害,刻的实在是太像了。”
流把仍在地上的剑和短刀捡起来,把剑插入剑鞘道:“现在还说你那雪堆好看吗?”
我看我堆的雪人,再看流的,想来这就是艺术和废柴的区别了吧,虽明知我堆的雪人实在太难看了,但见流一脸嚣张的样子,很忍不下这口气道:“我堆的雪人是不及你的好,但我这叫可爱,可爱,知道吗?”
流看了我一眼,没搭理,将两把小刀放回了屋里。
我气的跺脚,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会雕刻吗,再说雪人都是这么堆的,我堆的雪人明明就很可爱。
我带上阿哞在院子继续玩,流坐在回廊边,我玩了一会儿扭头看他时,他已经倚在回廊上又睡着了,我算是服了他了,他人生的百分之九十应该都在睡觉吧,嗯,应该是妖生。
下午的时候井梧带着重伤的沐若回来了,我才知道井梧和沐若已经出门有六七天了,我急忙跑去看,沐若的伤十分严重,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井梧将自己的妖力注入她的体内才能维系她的生命,将她带回来。
接下来的两天井梧一直在给沐若治伤,我不知道情况很是着急,流倒是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一如既往的睡觉,我除了大骂他是懒虫也没有什么办法。
对于沐若为什么受伤,我倒是很好奇,问了管家和侍者他们是一问三不知,我的好奇心却更加的重了,上次见沐若就是打架受伤,井梧完好无损的,这次也是,所不同的就是这次受伤比较重。他们出去这几天应该也是打架去了,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他们会去打架,而且每次动手的还都是沐若,井梧不是妖力非常强大的妖吗,沐若又是他的妻子,他为什么会让沐若出手,还让沐若受伤,如果仅仅是因为不爱沐若的话有些不靠谱,按流的说法,以井梧的脾气如果他不愿意,没有任何妖、任何别的因素可以让他娶沐若,但是如果他爱沐若的话就更加的说不通了。
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为什么又遇到如此复杂的事情,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