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还是一片血红,夹杂着杀戮声、叫喊声,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妖们尖利的獠牙和利爪在血光中甚是刺目明晃晃,血色中乱成一片,一个年幼的妖被一只妖一爪抓到,长长的血痕划下来,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他的亲人抱着他还未及哭,被利爪抓到,当时便已毙命。
杀戮还在继续,叫喊声、啼哭声,伴着血红的鲜血,如地狱的修罗之场般惨烈,最后一切尽皆消失,只有一片的血色,仿若天地间都只剩下血色一般。
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我要报仇。”
只有四个字,那恨意却仿若刻入心肺似的,听得人毛骨悚然,即便在温暖的夏日也要禁不住流冷汗。
我的背心、手心、额头都是汗,眼前的血色越来越浓,仿佛能闻到周围浓烈的血腥味,我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惧,拼命地想要逃开,可是无论我怎么跑都逃不开那浓浓的血色,那些血色似幻化为千万只怪物怒吼着、叫嚣着向我而来。
我逃不开只有拼命地叫着“别过来,别过来…”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道:“小妖,小妖,快醒醒。”听着是熟悉的声音,是谁呢,想不起来。
周围似乎安静下来,血色也退去,我睁开眼睛,先看到一双温暖的金色瞳孔,海蓝色的长发散下来,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关心。
我看清他的样子有些惊讶:“流?”
流带着笑意道:“干什么这么惊讶,看见我很奇怪吗?”
我这才觉出睡在舒服的床上,环视周围,是一个装饰的很漂亮的房间,连我睡的床也是软软的,四周有薄薄的纱帘,顿时觉得很奇怪道:“我不是在雪地里吗,被大妖怪的攻击打中了,怎么会在这里。”我急忙想要下来,结果一用力胸口便疼的厉害。
流道:“伤还没有好,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
我道:“是你救了我吗?”
流道:“不是我,救你的是沐若小姐。”
我道:“沐若小姐,是谁啊?”
流道:“我怎么知道,我也就见过一次而已。”看了我的表情,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好,我解释给你听,这里的主人是井梧,我跟他认识有,嗯,多少年了,忘了,算了,这也不重要,我路过这附近,想起他来便来瞧他,正见到井梧和沐若小姐带着你回来,还受了重伤,你说你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妖,人家打架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我听流说着说着变成了数落我,笑道:“流,你不会是担心我呢吧?”
流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道:“谁会担心你这什么也不懂的小妖,我就是看你那奄奄一息的样子,觉得就这么死了可惜,也是你这小妖命大,身上带着护体的东西?”
我奇道:“护体的东西?我哪有什么护体的东西。”
流道:“你没有吗,井梧说你是被隐之妖的妖力所伤,隐之妖也算是有些修为了,你虽只被他一部分的力量所伤,按说该抵挡不住,你受伤虽重,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若非你有什么护体之物怎可挡住?”
我歪头想了想,我全身上下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我脖子上挂的紫色石头了,可是那只鱼给我的时候说是可以掩盖我人类气味的东西,没说还可以保护我,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它能保护我,上次星桥把我摔出去时也没见它起到什么作用,摇头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流道:“想不起来就算了,只能说你这小妖运气好,保住命就好了。”
我穿了鞋下床,脚下感觉软软的,一走路胸口隐隐作痛,看来受的伤真不轻,我慢慢走到桌边摆弄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套精致的茶杯,倒了杯水自己喝着,刚喝了一口,猛地站起来,牵动伤口不由得捂着伤口喊疼。
流懒懒地瞪了我一眼道:“我说了你的伤还没好,不宜乱动,你那么慌张干什么?”
我道:“我想起阿哞还在雪地里,我去找找它。”
流道:“阿哞?你说那个瞪着圆鼓鼓眼睛的小短腿,它在院子里呢。”
我放下心笑道:“原来阿哞来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丢了呢。”急忙出了屋子,顿觉眼前一片敞亮,屋外阁楼林宇,各色植物在雪中绽放,屋顶、树上、地上都积着厚厚的雪,好一个琉璃世界。
阿哞迈着小短腿向我跑来,在我腿上蹭着,我蹲下身子笑着摸摸它的头道:“我受了伤,你吓坏了吧,别担心,我没事了。”阿哞“哞,哞”叫了两声,在我身上蹭着,显得很亲昵的样子。
我抱着它的脖子,给它梳理身上的皮毛,想来在这个世界里最关心我的也就是阿哞了。
流走出来道:“这小短腿倒是个好伙伴,沐若小姐给你疗伤的时候它一直在你身边不肯走,我说了你没事了,它才走的,却也不肯离开院子。”
我摸着阿哞的脑袋道:“那是,阿哞可关心我了呢。”又冲流道:“它可不叫小短腿,别乱叫,它叫阿哞。”
流伸了个懒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好,我知道了,以后不叫它小短腿了。”
我站起来道:“流,这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流道:“有,我正准备带你去饭厅。”
我瞪了他一眼道:“那你不早说,快饿死我了。”
流不耐烦地道:“我这不就要带你去了么?”
我跟着流穿过长长的回廊,出了院子来到饭厅,这座宅子还真大呢,听流说我住的这个院子只不过算是整座宅院的一个小角落,我不由得咋舌,一个小角落就这么大,那整座府邸得有多大呢。
进了饭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吃的,走了这么一小会儿我已经觉得十分累了,受的这伤可真够受累的,看见吃的顿时来了精神说道:“真香,流,这些我都可以随便吃吗?”
流还在打哈欠道:“瞧你那副贪吃样,你随便吃吧。”
我得到许可可就没再客气的,立刻坐下来开吃,我究竟饿了多长时间了,看天色有中午了,连一天也没有,怎么就这么饿了,算了,想那么干什么,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这桌菜做的荤素搭配、有汤有饭的,味道做的相当不错,我吃的津津有味。
流也坐下来道:“你吃慢点,我又不会跟你抢,你的伤可并没有好。”
我道:“吃饭和受伤能有什么关系,你也想得太多了,你别影响我吃饭。”
流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我专心地吃着饭,我自从来妖的世界以后怎么就变成了吃货,一定是老饿着的缘故,我正吃着饭,感觉有人进来了,流已经道:“这小妖饿了,我们先吃饭呢。”
进来的男子穿着黑色金边的软袍,金色的头发很是耀眼,灰白色的双瞳仿若漠视一切,我“啊”了一声用手指着他道:“你…”他居然是那天雪中的蓝衣男子。
流道:“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呢,他是井梧。”
井梧走进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伤的不轻,恐怕得休息一段时间。”
流道:“我已经说了,不过这小妖就知道吃。”
我顾不得吃东西,忙辩解道:“我哪里就知道吃。”又道:“井梧大人,这么说你和那个拿弓的姐姐是一起的,她在哪儿呢,她也受伤了,伤得怎么样啊?”
井梧道:“不重,已经好了。”
流道:“这三天都没见到沐若小姐了,她不在吗?”
还没等井梧回答,我已经惊讶道:“什么三天,我睡了三天吗,我还以为只有一天呢。”
流白了我一眼道:“你以为什么呢,睡得那么死,不知道还以为死了呢。”
我回瞪了他一眼道:“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又自语道:“怪不得我这么饿,敢情已经饿了三天了。”
井梧见我们斗完嘴道:“沐若在练功。”
流点点头“哦”了一声道:“沐若小姐怎么住在你的宅子里,以前倒没见过。”
井梧道:“她是我的妻子。”
我正想着挺配的,流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井梧叫道:“你说沐若小姐是你的妻子!”
流以前总是懒洋洋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流表现的如此惊讶,有些莫名其妙道:“流,你干什么呀,沐若小姐是井梧大人的妻子有什么奇怪的。”说完这句话我心中倒多了个疑问,既然沐若是他的妻子,那天沐若差点儿被打死了,为什么没见他帮忙,也没见他担心。
流看着井梧,结巴道:“你…说的是真的?”
井梧倒是对流的反应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流总算是收起了震惊的表情,还是有些惊讶道:“你居然成亲了,你这只知道要力量的家伙居然也会成亲?”
我暗自道:还是不信。
井梧淡淡地道:“也不算多奇怪,只不过这宅子多了一个妖而已。”站起来道:“我走了,梓夕的伤还需要养一段时间,先住下吧。”
流应了声,井梧走出了饭厅,流倒还盯着井梧的背影连连感叹。
我道:“流,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井梧大人成亲有那么奇怪么?”
流道:“你不知道井梧那家伙,一向只想成为力量强大的妖,除此之外,对别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他为了修炼作出许多惊世的举动,也从不和别的妖有接触,也就和我还算是朋友,那种家伙会成亲,可比龙王生出条蛇还不可能。”
我接了句“那这会儿龙王恐怕已经生出条蛇了吧”被流狠狠地白了眼。
吃完饭我决定出去走走,这么大的宅院不转转岂不是很浪费,我邀请流陪我一起转,流打着哈欠说要睡觉。
我暗自嘟囔了句“懒虫,吃饱了就睡小心变成大胖子”自己出了饭厅,雪这会儿倒是小了许多,零零星星地落下来,院子里积着厚厚的雪,踩起来“咯吱,咯吱”的,真好玩。
出了饭厅向右走是一个小型的园子种着各种颜色的“蘑菇”,我很奇怪,为什么要种这么多蘑菇,走进去仔细看,原来不是蘑菇,而是妖界的一种植物,叫伞草,倒是和“蘑菇”的样子十分相似,像伞一样,颜色也是五彩纷呈的,我面前的一个伞状是蓝色,向伞边渐渐变成浅蓝,晶莹剔透,右边的一片是白色透明的,清楚可见内里淡淡紫色的细丝,用手摸一下感觉凉凉的。
伞草在妖界也算是很稀有的植物了,据说只生长在寒冷的地方,我也是在刚进入雪之国时见过一株,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不过这东西是有毒的,颜色越淡毒性越强,这倒和蘑菇有所不同。
园子的前边是大厅,说是大厅其实倒像是一个大大的宫殿,大厅外有着大大的广场,足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我进大厅里瞅了一眼,虽然富丽堂皇的,但没什么意思,一个妖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和这座宅子一样,我就在饭厅见了一个侍者。
我又回到园子,从后边走过去,是一条长长的回廊,足有四五十米长,回廊外是一条大大的鱼塘,天这么冷,鱼塘里的水居然没有结冰,清晰可见有各类鱼儿在游来游去,还可见鱼塘里的水草。
我走了没多久,倒是觉得非常累,喘气似乎都觉得有些吃力,想来是受伤的缘故没有什么力气,我坐在回廊边逗了一会儿鱼,休息了一会儿,雪已经完全停住了,天还是灰蒙蒙的,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世界中似乎只有这座宅子。
休息完又向回廊那边走去,出了回廊,顿时眼前一片开阔,千杆红色的竹子林立,向空中望去,一片红竹仿若耸入空中。
我穿过竹林过去,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有一个女子坐在空地中央,淡淡的褐色光芒笼罩在她周身,银色的头发飞扬起来,她就是那天使弓的女子,那应该是沐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