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错愕中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的女鬼已经消失。为了提防她故意营造恐怖效果出其不意的恐吓我,我小心翼翼的检查了所有的角落之后,才确定她是真的离开了。
我刚想拿打火机把蜡烛点上,空间里忽然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好意思,把你的蜡烛弄灭了。”
她说话的时候,蜡烛奇迹般的又点亮了。我木然的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机,又看了看面前燃烧的蜡烛,忽然被她的恶搞弄的啼笑皆非,内心的恐惧荡然无存。
我的脑子里急忙蹦出一个想法,喊道:“姐姐留步,姐姐慢走。”
“我不是已经给你把蜡烛点上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不是有事求姐姐你嘛。”我嬉皮笑脸的看着面前的空气说:“姐姐,你看是不是透露一下明天双色球的号码。”
我之所以越来越放肆是因为能够感觉到她除了偶尔爆发出属于鬼魂的戾气,更多时候反而像一个青春期的小女孩。小吊最大的能力就是接受力强,惯性思维比较强大,简单一点说就是破罐破摔,在不影响安全的情况下,容易接受一切事物。
“啪。”
这一次我能感觉到她愤怒的力量。在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就听到她不满的声音:“我要是能干过福彩,还用来找你?”
之后任凭我如何喊叫,她再也没有出现过。反倒是对面女生宿舍楼扔下一块带着翅膀的天使大骂:“大半夜不睡觉嚎你妹呀。”
我撇了一眼贴在窗户张开翅膀的天使,顿时大怒,被女鬼欺负也就罢了,居然被女生侮辱。我愤怒的推开窗户吼道:“我想吼,关你毛事,老子是殡仪专业的,你是谁。”
那女生张嘴发出声音本想和我对骂,但是听到我自报专业之后,用堪比博尔特的速度关上了窗户。不仅如此,对面楼层点亮的蜡烛统统熄灭。
我满意的点点头,生平第一次喜欢这个专业。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刚从繁杂的思绪进入梦乡的时候,宿舍的楼门蛮横的被人踢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阿杰他们几个通宵回来。我不知道这门和他有什么仇,只知道他每次进来就要大力的踢一脚。
骤然被惊醒,我睡意全无。
阿杰把买来的早点扔到我床上,脸上带着西门大爷勾搭到金莲婶的表情说他们过了黑龙,并且爆出了一条首饰。
我疑惑的看着他就听到我下铺的曹亮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新加入的奶骑是一个MM,而且声音很好听,一准是美女。
这下我知道阿杰脸上为什么会有这副表情又给我买早点了。果然,这货委婉的告诉我,鉴于我的划水和习惯性不服从组织安排,暂时把我弄到三团和菜鸟们一起开荒。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马飞走过来爬着我的床头看着我说:“我说,以你的脾气不应该这么逆来顺受呀,难道你不收拾他?”
我摇头,没心情说话,解开塑料袋吃起了包子。
“我说,你该不会昨天去了电子阅览室,看到吴美莹和那个装X的一起上网,然后才回来的吧。”高阳也围过来,拍拍我的脑袋说:“行了,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等哥睡一觉,起来给你介绍一个。”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骂了句死开翻身下床,去了洗脸池。实话说,我没说话的心情是因为昨天的事太过刺激,超出了我二十年的理解范畴。我能慢慢接受一来是因为所学的专业,二来也是心里不甘于平庸的生活,幻想能够惊天动地一翻。可说到底,这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冰冷的凉水覆盖在面部的一刹那,我竟然再一次迷离起来。仅仅是因为高阳提到了女神的名字。
这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仅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反而一人一句不断的调侃,好像一辈子就靠我这么一个笑话活着。
“MD,都给老子闭嘴。”
我抹了一把脸,愤怒的冲出来,见这些家伙噤若寒蝉,指着高阳道:“高富帅,给老子介绍美女,今天晚上就要。”
“今天,还是晚上?”高富帅起初一怔,随后和那几家伙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容我先缓缓。”
我顿时涨红了脸,辩解道:“我的意思是今天下了晚自习就要见到美女。”
“行了,我知道你狠饥渴。”高阳把毛巾甩给我,算是答应下来。等我穿好衣服准备去班里的时候,这些家伙已经盖上被子都睡着了。
尽管已经习以为常,还是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大学一年的时光几乎都是在电子阅览室度过,居然还越活越滋润。羡慕嫉妒恨的鄙视了两眼,带着黑眼圈去了教室。
我来的时候,其他两个同学已经到了,正围着导师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之后,导师的眉头明显皱了皱。
“怎么了?”
两人没说话,导师站起来走向讲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摇头叹息。
我顿时慌了,以为导师看出了我什么什么发暗必有什么什么之灾类的话,急忙拉住导师,求导师指点迷津。
导师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和一个信封扔给我,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昨天那具模型是真的尸体。专程送来由我们导师亲自给上妆做瞻仰时的仪容,毕竟导师在业内的名气还算可以。没想到被我捷足先得,才有了后来的事。
我以为导师会发火,没想到导师只是说女孩的家长说希望能够由我来做最后的上妆。
我知道导师的脸色为什么会难看了,因为信封里整整有一叠崭新的红色钞票,看上去应该是一万元。
做我们这行的除了薪水高之外,还有家属的红包。大多数的情况下也就几百块意思一下,女孩的家长给了一万元足以能看出她的家世。
我拿出一半后把信封递给了导师,导师露出一副小兄弟你很上道的表情,抽了十张却又把信封给了我,说了句算是谢师礼了。
我知道导师要凭职称,钱怕是拿去给领导买烟了,也就感叹导师的不容易。之后,导师破例给了我一天假,只要去简易太平间给女孩上了妆之后送去灵堂这钱就算挣下来了。
这一次她没闹,也没有怪异的事发生。我轻柔的擦去之前的粉底,开始用心去送她最后一程,不为那一万元的红包,仅仅是出于殡仪师的责任和歉疚。
忙到下午四点多才算上好妆,把她有些残缺不全的身体用业内不成文的规矩拼接上,这才打通了女孩家里的电话。
半个小时左右,灵堂的冷冻车开到门口,将女孩接走。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年纪约四十岁却风韵犹存的熟女开门进来,张口就说:“你就是玲珑吧?”
我拿着化妆箱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嘴上却故作镇静道:“现在是白天,大仙请回,大仙请回。”
不是我草木皆兵,实在是一朝北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之后,现在又来了一个美妇人张口便能叫出我的名字,我自然害怕了。
美妇人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她是女孩的母亲。昨天女孩托梦告诉她,奈何上桥上的孟婆不许她喝孟婆汤,原因是她太过丑陋。只有找我给她化了妆才行。起初美妇人也半信半疑,直到给导师打了电话才知道导师确实有我这么一个学生。
我尴尬的挠挠头,没敢接话。
美妇人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问我如何会出现在她女儿的梦里,更没有追问这其中的灵异,只说以后有什么困难的事,可以给她打电话。
目送美妇人离开,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叹母亲的伟大。发了半天呆,收拾好东西走出太平间,刚刚把门上了锁,女神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我拿起一瞧,十几个未接,好多条短信。都是女神一个人发的,口气也越来越高贵。
我挂断女神的电话,反而给高阳打了过去,这家伙看样子还在睡觉,接电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我不管,限你在上晚自习之前给老子把美女带过来,不然以后别想睡觉。”
“你大爷,算你狠。晚上七点半,学校小餐厅。”
高阳随手挂断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左右,足够我去租书店看会书再换衣服打扮一下。
七点半是上晚自习的时间,小餐厅几乎没有人,正是适合花前月下的好光景。
云层缓缓地移过地面,仿佛是一群老妇,弯着背,一步一步吃力地从月亮前面走过,想把月亮遮住,月亮却透过云片的空隙倾泻下皎洁的光芒。
趁着醉人的月色,高阳和她的女朋友以及另外一个女生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和高阳夫妻二人打过招呼,却不知道该如何和那个女生打招呼了,蹩脚的说了一句嗨,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一样说不出话来。
“行了,装什么装,德性。过来先点菜吧,饿死了。”
高阳拉着我点菜,他女朋友和女生小声说着什么。我正要细细打量女生的样貌,忽然感觉耳朵里有什么东西钻来钻去。
我转过头就看到长头发遮住脸的女鬼用她略带有腥味的头发在我耳朵里钻来钻去,诡异的眸子里流露出不安好心的神情。
我偷偷撇了撇高阳和另外两个女生,发现他们都在做各自的事,并没有发现或者没有感觉到空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物体。
“嘿嘿,别看了,除非我想让他们看到,不然他们是不会发现我的。”她卷了卷头发,把目光对向高阳带来的那个女生说:“你说在你们俩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偷偷摸她的屁股会怎么样。”
我冷汗顿时下来了,情不自禁的说道:“大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吧。”
这两句话有点乱,容我解释一下。第一句是我说的,是问女鬼想怎么样,第二句却是突然杀出来的女神回答我的那一句。也就是说我们这一桌不仅变成了三个女人,还有一个隐身的女鬼。
“玲珑。”女神叫我名字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偷笑,尽管她想要在此刻保持严肃的表情,可抽动的脸部也使她无法严肃。却在这个时候,我猛然看到女鬼移动到了女神的身后,干裂的手摸着自己的脸,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女神那张如花似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