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三个人结伴而行,往山下走去。一路上,肖碧云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对金轲说,可身边站着个关小丽,让她几次话到喉咙口都咽了回去。
好朋友在关键时刻竟变成了“障碍”,这让肖碧云后悔不迭。早知道金轲在山上,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邀她一起上山。
但肖碧云也并非一无所获。在路上的交谈中,她得知了两条信息:第一,为了顺利完成拍摄,金轲此次在泽石起码要呆半个月;第二,他住在区政府招待所里。两条信息对肖碧云都相当重要,这说明,在半个月时间里,她还有单独面见金轲表明心迹的机会。
“招待所离我们学校很近哎,那我们放学后,可以去你那儿玩吗?”
区政府招待所离泽石中学不远,最多一公里左右路程,就是一路闲逛着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关小丽对金轲的吉他着了迷,得知他居然住在区政府招待所,当即就提出了要求。
“只要你们愿意,我随时欢迎。”金轲笑着说。
关小丽兴高采烈,第二天刚吃过晚饭,她就迫不及待地拉上肖碧云,要一起去招待所找金轲,没想到肖碧云却一口推辞,说几道数学题还没解完,要去教室解题。
肖碧云的推辞,让关小丽十分扫兴,她挪揄道:“满世界就数你最用功,清华、北大什么的,全敞开着大门恭候着你呢!”
肖碧云有自己的打算,被挪揄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不去你可别后悔,人家金轲都说了,他只在泽石呆半个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关小丽继续撺掇。
肖碧云心里一惊,什么叫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小丽莫非也喜欢上金轲了?
为了试探自己的猜测准确与否,她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去听他弹吉他吗?你可以听磁带呀,功课这么紧,干嘛非得跑过去?”
“磁带和真人一样么?你能和磁带说话么?”关小丽说,“光听磁带有什么意思,边听边看金轲弹吉他时指头飞绕,那动作才叫一个美!”
“可我今天定下的作业还没写完。要不,你自己去吧,反正也没几步路。”肖碧云继续试探关小丽。
“哼!自己去就自己去!”关小丽把头一扭,走出了寝室。
这下子,肖碧云真发慌了。她清楚关小丽那直来直去的性格,这丫头万一真的喜欢上了金轲,没准会直接向他表白,这样一来,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她急忙追着关小丽跑了出去,远远地尾随着她。
学校的左边通往小泽山,右边就是去区政府招待所的大道。只见关小丽在学校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竟转向左边,往小泽山方向去了。
见此情景,肖碧云长吁了口气。其实,她哪里是不想去找金轲,她只不过想独自一人去罢了!昨晚下小泽山上得知金轲住处时她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单独见金轲,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思。
我该什么时候去找他?小丽刚才没去,可过会儿她还会不会去呢?金轲是个很吸引女孩子的人,除了小丽,会不会还有其他女孩子借故去找他?肖碧云想着,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被别的女孩子捷足先登,自己可就麻烦了。
事不宜迟,得马上去找金轲!
打定了主意,肖碧云赶紧返回寝室,开始认真梳妆打扮。说是打扮,无非也就是洗个脸梳个头,再往脸上抹上点珍珠霜。在穿什么衣服上面,肖碧云犯了点难,她无法确定金轲喜欢什么样的。选来选去,她选定了一套碎花白底连衣裙。这套连衣裙是她姑妈让爷爷从省城老家给她捎来的,姑妈是服装厂设计师,服装设计师买的衣服,应该不差。
换好衣服,肖碧云拿起一本学习资料,匆匆忙忙就出了校园。拿上资料是肖碧云为自己做的掩护。一旦被人问起为什么去找金轲,她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向金轲请教。
事实证明,有备无患确实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成语。当肖碧云敲开金轲房门时,开门的并不是金轲,而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的陈卫东。
“咦,校花,你怎么会到这儿来?”陈卫东见是肖碧云,十分奇怪。
由于事先有了充分准备,肖碧云倒也不心慌,她扬扬手里的资料:“碰到了难题,徐老师让我来向金轲请教。”
接着,她反问道:“陈卫东,你怎么在这儿?也是来请教的吗?”
“请教?你看我像是个孜孜求学的刻苦学生吗?”陈卫东笑道,“金轲是我表哥,他从省城给我买了把吉他来,我是来玩吉他的。”
肖碧云愣了一下,问道:“金轲是你表哥?”
“他是我嫡亲二姨妈生的,又比我大三岁,你说他是我什么人?”陈卫东说,“倒是我搞不清楚,你这个校花怎么会认识我表哥的?”
“不是告诉你了吗,徐老师介绍的。”肖碧云说,“你表哥是徐老师的学生,徐老师说他我们省的高考状元,学习很厉害,要我碰到不懂的地方,就向他请教。”
“原来是徐耀松这老头子,怪不得呢!”陈卫东恍然大悟。他挠挠头说,“我这个表哥是他妈牛,哪方面都强过我,不过,就是脑子比我差了点儿,他太古板,跟不上时代!”
肖碧云差一点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对大名鼎鼎的陈卫东,她可是一清二楚。这个屡战屡败的复读生,居然大言不惭,敢说全省高考状元脑子比他差!
陈卫东也看出了肖碧云明显不信他,辩解道:“不信是吧?别看什么北大清华争着想要他,他就是古板。徐老头不就教过他一年嘛,他竟口口声声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徐老头让干啥他就干啥,还从来没二话。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思想还那么古板,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肖碧云可没兴趣听陈卫东阐述他的观点,问道:“你表哥去哪儿了?”
“他呀?被区文化馆的一群女孩子给拖走了!”陈卫东大大咧咧地说。
“什么?”肖碧云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个毛!你找他,我还想让他教我玩吉他呢!”陈卫东满口牢骚,“他说吃过饭后就教我玩,可倒好,饭还来得及没吃呢,文化馆那群女孩子就来了,非得拉他去给她们上课!”
原来是这样!肖碧云心想,说不定文化馆那些女孩子也和她一样,所谓上课,就是想找个和金轲接触的借口。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可没准,谁知道到什么时候!”陈卫东说,“我表哥这人太招女孩子,人家找借口缠着他不放,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触痛了肖碧云的神经,她的心忽地沉了下去。
“他很招女孩子吗?”
“说错了,是女孩子老招他。”陈卫东纠正道,“校花,你都不知道,我二姨妈说,不光他单位的信箱里,就连家里的信箱,每天也都是被女孩子塞得满满的!”
“那他现在……有女朋友吗?”肖碧云迟疑地问。
“没听说过,应该还没有吧。”说着,陈卫东一拍脑袋,“对了,听我二姨妈说,好像有个叫什么琪的女孩子,最近老是去他家找他。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什么琪?”
“我哪儿知道是什么琪?”陈卫东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他狐疑地看着肖碧云,“邪门啊校花,你问这些干嘛?”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肖碧云脸微微一红,“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回学校了,改天等他有空,我再来找他。”
“那就不送了啊。”陈卫东像主人一样向她挥挥手。
怀着复杂的心情,肖碧云走出了招待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