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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

梅可当天下午就返回了家。她是回家拿换洗衣服的。在家里住了一晚,她便又返回了海城。回到海城时是第二天下午,为了拖延时间到姨妈那里去,她拖着皮箱一个人在街上一直逛到天黑。她一天都不想在姨妈那里住,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总算捱过了一晚。一大早,梅可没吃早饭就从姨妈家出来了。她在街上买了个面包,一边吃下去一边走去坐公交车。将近九点钟的时候,梅可到了画班。她在最后一间教室里找到了孟军。他正坐在那里画素描。整间教室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梅可的脚步声,孟军停下画画,转过头来。

“你来了。”他说。

“恩,你也这么早。”梅可边说边走到他身边。

“东西在这里。”他把手放到左边的椅子上,梅可的画具全都放在那把椅子上。

“谢谢你。”梅可说着,走到那把椅子旁边。

“不用谢,你今天画什么?”

“我还没想好。”

“你以前学的时候都画过什么?”

“我没画过石膏像。”

“那你今天也画扒皮人吧,先把扒皮人画好,再画别的头像就很容易了。”

梅可看着孟军的画。“这个就是扒皮人吗?”她问。

“是的。”

梅可看看那个石膏像,又看看孟军的画。他画得很差。那本来不关她什么事,她却感到泄气。她就在孟军的左边坐下来,支好画板,钉上素描纸,又削好了铅笔。这期间,孟军接着画他的画,什么话也没说。梅可正准备动笔时,孟军又停下了画画,转过头来。

“谁告诉你画班的事的?”他问道。

“是我们学校一个高二的男生,你呢,是谁告诉你的?”

“你认识林茵吗?”

“不认识。”

“她也是思源高中的,现在在音乐学院上学,她也是高一的时候就到音乐学院学钢琴了,高三的时候回学校补了几个月的文化课,一下就考上了音乐学院。她五岁开始学钢琴,她爸妈都是工人,省吃俭用的供她学习。她和我家住同一幢楼,是她介绍我到这里来的,我现在的住处也是她帮忙找的。”

孟军说的林茵的事让梅可感到振奋。她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她下决心要好好学画。她开始画起来。两个人各自专心地画了一会儿。孟军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到梅可身后看她的画。梅可觉得自己画得还不错,从小到大,她经常听到别人夸她画画得好,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有天分的。她满以为会听到孟军的赞扬,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话:

“你画的不对,不能这么画,你要考虑整体构图,你看看我是怎么画的。”

梅可觉得孟军的话是有点道理的,然而,她又觉得他没有资格指点她,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她走到孟军的画前,装做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却越看越觉得泄气。

“你可以摸摸石膏像,感觉一下它的结构,然后再画。”孟军又说。

梅可又照他的话去做了。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以后,梅可看着自己的画,越看越觉得糟糕。她用橡皮把画擦去了,望着灰秃秃的素描纸,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笔才好了。她干脆换了一张新的素描纸,决定不听孟军的话。她按照自己的方法重又画了起来,可她却画不下去了,刚画了一会儿就觉得画得很差,她用橡皮把画擦掉,又开始重新画,然后又擦掉。这样反反复复地画来画去,擦来擦去,新的素描纸又被她弄得一塌糊涂。午休时间到了,梅可放下画笔。

“你去哪吃饭?”孟军问梅可。

“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吧。”梅可说。

“下午要一点半才开门,吃完饭你准备去哪里?”

“我回亲戚家。”梅可撒谎。她是不想回姨妈那里的,她不想说自己无处可去。

梅可和孟军一起走出美术班,在楼下分了手。梅可独自往校外走去。她想着那个扒皮人,想着自己的画。她觉得画石膏像很难。她又开始泄气,并且平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天分。她又想起了休学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休学,而是退学。她并不后悔,可她该怎么办呢?她又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越想越觉得烦恼。她让自己回到了眼前。她已经走出学校,来到了街上。她往马路对面看去,她看见了两家紧挨着的画苑,她决定先去那里看看,买两本素描方面的书,然后再去吃饭。她穿过马路,走进了一家较大的画苑。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个看起来是店员模样的短发女孩靠着柜台看书。梅可在一排琳琅满目的美术书籍前浏览着,她拿起了一本素描全集。她翻开书,作者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那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有一双深沉,忧郁的眼睛。这个男人深深打动了梅可的心。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去看他的简介,她知道了他叫沈默,三十三岁,海城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后留校任教。梅可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本书。她爱上了这个从未谋面的大她十七岁的男人。她想跟他谈恋爱。然而,以他的年龄,按正常情况来讲,肯定已经结婚生子了。梅可沮丧地想着,打消了想跟他谈恋爱的念头。她买下了那本书。

下午,梅可准时回到了美术班。孟军还没有来。她一个人画起画来。正画着,孟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走廊里没有灯,敞开的教室和走廊的交接处一片昏暗。直到他们又走近了一些,梅可才看清那个女孩的脸。她长得很漂亮。

“梅可,这是许文,她想找人合租房子,你们俩自己谈吧。”孟军说。

梅可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

“你好。”许文说。她有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梅可。

“你好。”梅可赶忙也说道。她希望能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你跟我去看看房子吧。”许文直接说道。她显然很满意梅可。梅可也很喜欢她。

“行。”梅可说。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多问什么。她已经决定和许文一起住,看不看房子都是无所谓的。想到可以从姨妈家搬出来,她真是高兴极了。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孟军问梅可。

“不用了,谢谢你。”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许文说。“我们走吧。”

“要是我今天下午不回来了,你再帮我把东西带到你那里去可以吗?”梅可对孟军说。

“我会的。”梅可跟着许文离开了美术班。

“你多大了?”下楼的时候,许文问道。

“十六,你呢?”

“我都二十五了。”

梅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许文看起来是那么年轻,她还以为她也是高三的应届毕业生。梅可心里产生了疑问:她也在美术班学画吗?

“你准备考海城美术学院吗?”许文又问道。

“恩,你也在画班学画吗?”梅可问了出来。

“是啊,我想考海美的成人教育学院。”

“你家在哪?”梅可接着问。

“吉林。”

“你已经工作了吗?”

“我原来在童装厂上班,现在厂子倒掉了。”

两个人下了楼。

“你有自行车吗?”许文问道。

“没有。”

“我带你。”

许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一辆浅蓝色的旧自行车。她推着车往校外走。梅可走在她旁边。

“你会在海城长住下去吗?”走了几步路后,许文问道。

“会。”

“我听孟军说你还在上高一,现在还没放假你怎么就到这来学画了,你不上文化课了吗?”

“我休学了。”

“为了学画。”

“恩。”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走到街上,许文骑上了自行车,梅可坐到了后座。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怎么交谈。那是一段很远的路,远得出乎了梅可的意料。中途,她曾提出载许文一段,被许文拒绝了。终于进了一个小区的门,又拐了两条小路以后,许文在一幢楼下停了下来。梅可下了车。许文锁上了车。

“这边。”她边说边朝正对着她们的楼洞口走去,“房东是一家三口,我跟房东住在一起,夫妻俩都下岗了,现在一起做点儿小生意。”

梅可跟着许文上了三楼。许文用握在手里的钥匙开了门。她先换了拖鞋走进去,然后帮梅可拿了一双拖鞋。梅可换了鞋,顺手带上了门。房子不大,是普通的简单装修过的两室一厅。梅可跟着许文走进了她住的房间。

“房东没在家。”许文说。

梅可打量着整个房间。屋子里有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床上铺着浅粉色碎花的床单,窗帘也是浅粉色的,有漂亮的蕾丝花边。梅可立刻喜欢上了这个房间。

“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来?”她问。

“随时都可以。”许文说,“房租是每月三百,我们每人出一百五。”

“行。”

当天下午,梅可就搬了过去。许文又陪她去买了一辆旧自行车。那是一辆墨绿色的旧车子,梅可喜欢那辆车。她一直渴望着能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那天晚上,因为时间来不及了,两个人没有去美术班上课。梅可见到了房东一家。一切都安置好,并且吃了从街上买来的简单的晚饭以后,梅可和许文呆在房间里。梅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杂志,那本杂志上有她的专访和她的诗歌作品。她把杂志拿给许文看。她喜欢卖弄自己。

“你还这么厉害啊。”许文看过后说道。

梅可有些腼腆地微笑。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许文接下来问道。

“还有个姐姐,我父母离婚了,我跟我妈,我姐跟我爸。”梅可随口编起故事来,她觉得自己是那么与众不同,她喜欢这种感觉。

“怪不得你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好象单亲家庭的孩子都很特别,我父母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也离婚了,我还有个妹妹,我妹妹跟我妈,我爸妈后来又都结婚了,我跟他们的关系都不好,跟我妹妹关系很好,她比我小三岁,已经结婚了,你呢,你跟你爸妈和你姐的关系好吗?”

“我跟我爸和我姐的关系都不好,我们很少见面。”

“你爸妈后来又各自结婚了吗?”

“没有。”许文把手里的杂志还给了梅可。梅可把杂志放到桌子上。

“你有男朋友了吗?”梅可问道。

“有,我在这边上学就是他供我,我十七岁就跟他同居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回过家,他家里条件很好,他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到现在都还没结婚。”许文满不在乎地说着这一切,好象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梅可的生活里,许文是她接触的第一个小说般的人物,她竟然有些羡慕她不幸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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