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武昌，黄鹤楼望长江东去
一家客店——秦月楼——顾客盈门，柜台后老掌柜正在算账
秦娥走到柜台前，脸色苍白，顺柜台推过一个包儿：“老爹，拿去当了吧，顶两天店饭钱。”
老掌柜往回一推：“给老爹把它收起来。咋把老爹当外人了？”
秦娥泪下
老掌柜忙叫账房顶班，把秦娥拉到里面
老掌柜：“你把这个收好，老爹不能要，你家相公…咳…，这秦月楼的招牌还是他题的呢，看这生意这么好，不少都是慕名而来的，还多亏你家相公呢。老爹不是见利忘义的人，这店生意好，一年半载，老爹还能供得起，只是…嗨…只是苦了你了，秦娥，不是老爹说你相公，文采好总不得当饭吃，是不？好在朋友多，可手面更大，今儿回八十，明儿去一百，总有个接济不上的时候，你们年纪渐渐也不小了，店虽好总不是家不是？我不是赶你们走，老爹不是那种人，你也明白我的意思，赶明儿和你相公好好商量商量，不想做官经商，买两亩地，理他个菜园子也成吗，菜就往老爹这儿送，不就安顿住了嘛，钱不够，老爹补贴你们两个，孩子，就不要哭了，人嘛，总有个为难遭灾之处，也甭明个儿了，一会儿等你相公回来，就和他说，好吗？别哭了，回去吧，回头老爹叫灶上给你们整两个菜，好好说，说好就没事了，嗯？回去吧…嗨…”
马蹄声脆，李白从外面回来，满面春风
刚一进门便大喊：“老丈！瞧这胡子”抬手摸了一把掌柜的胡子，把一个大包儿摔在柜台上，打开，取出一封银子，啪地扔在柜台上：“不用找了。”转身就去，旁若无人
老掌柜：“回来！你还小了！真没样子！店钱你娘子早付过了，等你？拿去！”说着把银子扔回
李白一怔，转而嬉皮笑脸：“老丈，敢情又哪里对不住您了？赶明…”
老掌柜：“请我喝酒？”
李白：“你要喝，成，花酒也成。”客官有的笑
老掌柜追出去打：“又耍贫，还不快回去，你娘子在家等你呢！酒菜早端过去了，回家去喝！”
李白：“那可谢您了。”
李白噔噔噔快步进了屋：“好香！好香！还真饿了”直奔饭桌吃喝了起来，须臾抬头，看到秦娥在窗边抹泪
李白过去抱住秦娥
秦娥没有回头，对着窗外轻声道：“我想要个家！”
李白愕然：“家？！”
天色渐暗，李白对秦娥道：“娘子，你把它收好，我一分不动。”
秦娥把包裹收好：“记住了吗，月到中天一定回来，明天我们还要搬家，搬到个没人识得字的地方，你也就安生了。”
李白：“娘子放心，今天若不是孟浩然兄要去广陵，以后难得一见，我便守着娘子到明天，搬家！娘子放心，我一定回来！”
秦娥：“月到中天，记得吗，晚了，就睡外面不要回来了！”
李白：“我就喜欢娘子撅嘴的样子，来，嘬一个”
秦娥笑：“去，没正经。”
李白：“那我可真去了，一定回来！”说完转身走了
夜幕降临，月照高楼风铃响，黄鹤楼矗立在江畔
柜台边掌柜正和一个总管打扮的人说话
总管：“今天顶层是我家少爷的，不能改，不论是谁，都得腾地方！”
掌柜：“人家都付了定钱了，您这不是诚心拆我招牌吗。再说，那也都是些公子哥，惹得起？”
总管一瞪眼：“这儿是我们老爷治下，还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你的招牌能倒，烧了楼也倒不了牌子，骗谁？”
掌柜：“哎哟，积德积德，莫说烧。”
总管：“三桌席，十两一桌，一个大钱不多给，席要好，听没听见，顶层！我家少爷要看个大月亮，知道吗？”说完转身要走
掌柜：“下一层如何？八爷，就一层，保证看个通透！”说着往总管手里塞了块银子
总管：“嗯，可以是可以，可到时你可得照我的话去说啊，事情砸了，我可要倒打一耙了。”
掌柜：“这还用说？”
顶楼灯火辉煌，推杯换盏
李白上到楼来，立刻被众人围住又罚酒是又罚钻桌子，乱乱哄哄，不亦乐乎
楼下，三桌人拥了一个大胖子，阿谀奉承之声不断
大胖子喝了几口酒，看到有人上楼，小眼睛眨了几下：“怎么好像上面还有一层？”
总管忙对掌柜的又挤眉又做手势
掌柜倒也不慌不忙：“上面是顶子，前些天露雨，上去几个人赶修呢。”
大胖子回过头，对总管说道：“八哥，是不是真的？”
总管：“小的下午来的时候就看过了，不信，您听，还有声音呢。”
大胖子：“晦气，不对呀，怎么像喝酒的声音。”
总管：“您听差了，喝酒的是在下面呢。你们说是不是啊。”众人附和
大胖子：“那大月亮呢？”
总管一指大胖子背后：“那不？”
大胖子：“妈的还不把座位给我换过来。”
一阵忙乱后，大胖子对窗外道：“这才叫赏月呢，来，喝酒！待会儿月到中天之时，我要各位每人吟诗一首以助酒兴！”
私下里，掌柜对总管道：“八爷，到时看不到月如何？”
总管一乐：“怕啥，我家少爷我不晓得？要么我敢收你钱？三泡猫尿，马上趴窝。放心就是，你忙去吧，有事叫你。”转回身继续道：“来来来，少爷，喝！”
月近中天，客房内，秦娥在默默流泪
楼上，众人皆大醉，谈吐已是模糊不清
“青莲兄，如此光景，赋诗一首如何？”
李白也已酣醉，仰头转了一圈：“此楼名曰黄鹤楼，千载黄鹤古悠悠，歌不得，歌不得，崔颢有诗在上头，空有余情歌不得，只做一首为兄饯行好了。”说着从桌上取过毛笔，润了润，走到一处白墙，大笔一挥：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写完笔一扔，哈哈大笑，众人连声夸赞：好诗！
月到中天，李白酒似突然醒了一分，咯噔一怔，回首望月，呆立，诗友：“哈哈哈哈，看，青莲兄又思嫦娥了。”另一人：“你们不知，那月中嫦娥冷，青莲兄家中嫦娥才叫香呢，你们没见过吧，那才叫艳福呢，哈哈哈哈，青莲兄，何时可否叫嫂子来与我等敬酒，我等也好闻闻余香啊，哈哈哈哈”，话音未落，突然光芒一片，秦娥身照明月，怀抱琵琶，乘风而来，站在李白面前
李白醉眼朦胧：“娘子？不在家中等我，何以来此？”
秦娥：“想念夫君悲痛已绝，故来与夫君见上一面。”
李白：“来了也好，好好在此畅快一晚，明日好搬家，哈哈哈哈”
诗友：“嫂子既然来了，也赏脸与我等喝一杯，哈哈，果如月中嫦娥，我等不枉此生啊，哈哈哈哈”
秦娥：“好，就敬大家一杯吧”说着袍袖一抖，端起面前一杯酒，一饮而尽，众人叫好
秦娥：“如何？”
诗友表情变换：“好！嫂子真是爽快之人，哈哈哈哈”
秦娥：“我再为诸君抚上一曲。”说着拨弦音起，幽扬婉转，顿时众人有哭，有笑，有呼，有叫
诗友：“好！一弦音听尽悲欢离合，我等在大罗天宫不成…好！哈哈哈哈”
李白掣剑在手：“我与娘子配剑！”说完，舞了起来
有两个人哭一阵笑一阵，顺着楼梯往下去，不时打滑，直到前面的人一只脚踩到了外边又缩了回来才停住，迷迷糊糊地看了看脚下浩瀚的星河，喃喃自语对后一个人说：“我等果真在天上，我都看不到楼梯了，就在此处可好？”说罢两人解裤
掌柜匆匆往楼上跑
此时，大胖子半醉半醒，嘴里不停地乱言乱语，其他人亦望着上面，瞪着眼，张着嘴，与泥胎相似
掌柜的走过去一把抓住总管，看看大胖子：“中天了！怎么…”总管往上一指，掌柜也成泥胎
顶层已经不见，皓月当空，却是一弯新月
大胖子嘟哝：“圆月如钩，月上西楼，美人脱衣，哈哈，是什么？”一巴掌把总管打醒
总管：“屁股！”
大胖子又一巴掌：“是红兜兜，蠢货，还没露出屁股呢，少爷我在作诗呢！哈哈”
正此时，两股水先后从天而降，大家皆醒
大胖子：“这是什么？”
一人喊：“仙水！”众人皆抢
楼上，李白与秦娥边歌边舞
李白：“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又哭又笑
楼下，大胖子独占一股水，仰口接完，叭嗒叭嗒嘴，众人眼巴巴看着：“纯正！琼浆玉液，果然尿味儿十足！你们说…是不是？”
总管：“嗯！回味无穷啊！”众人皆叭嗒嘴，轰隆隆醉倒
一曲终，众人皆已醉倒
秦娥：“我也要回去了。”说完飘身而起，衣带当风
李白去抓秦娥的手，没抓住：“娘子…娘子…”，醉眼朦胧地看着秦娥缓缓飞走
空中传来秦娥的声音：“你本太白一酒仙，何恋尘世为红颜？秦娥已化清风去，待君广寒舞翩跹…”钩月复变成圆月，李白也轰然倒下
天明，秦月楼
李白飞马回到客栈，下马就喊：“娘子！娘子！”往里冲
老掌柜拦住：“李相公，你回来晚了，秦娥…走了。”
李白：“走了！？”疯了也似的冲了进去
老掌柜叹着气，摇了摇头
屋内，门窗大开，李白呆站在当中，一幅嫦娥奔月图挂在墙上，随风轻摇
二
长安城里乱成一片，百姓纷纷逃亡
宫中，也一片混乱
内宫中
兰草：“娘娘，我们真的要走吗？”
杨玉环点点头
兰草：“郭将军为什么不把叛军拦住？”
杨玉环：“他有他的难处，皇上怕他成第二个安禄山。嗨，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兰草：“收拾好了。”
杨玉环取出一件道袍，一封书信搁在上面：“好，现在穿上这个，娘娘有件事让你去办…”说着看着兰草，眼神中无限忧伤
夜色中杨玉环的泪如珍珠断线般
吱吱嘎嘎，船在动
哗啦一声，一块搭板搭在船、岸之间
一溜衣衫不整的女孩，蓬头垢面，被一根绳拴着，经踏板走向船上，人群里面兰草瞪着惊恐的眼神
一根竹竿伸到河里，河水浑黄，水势很急
一个打手恶狠狠道：“走！快点，妈的，老子还等着卖了你们拿钱呢，谁不快点，拴到竿子上喂鱼！妈的，快点！…”说着踹了兰草一脚，兰草叫了一声，一个趔趄，“叫什么，到了窑子有你们叫的呢，哈哈”其他几个打手也笑
竹竿颤巍巍，上面是一溜脏兮兮的脚
逍遥子躺在船沿上，乐呵呵看着竿子上五个打手，五个人互相扶着，其中一个人抓着帆杆，帆一动，五个人就哇哇乱叫
逍遥子：“你们听着，干过哪些埋汰事好好反省反省，不该死的掉的水里就会飘上来，该死的呢，没说的就…，哈哈”说着做了个沉下去的手势
一个人头上系的布条动了一下，五人顿时恐怖地叫起来：“我可就这一次啊，道长，真的能飘起来？”
逍遥子：“那当然，先沉下去，再飘起来。”
风来，帆杆一摆，五人掉到水里
灯光下，郭子仪拿着信封和信
郭子仪：“娘娘就说了这些？”
兰草：“是的，娘娘让我送完信就赶快回去。”
郭子仪：“兰草，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呆在这…一辈子。”
兰草：“兰草舍不得娘娘，兰草要回去了，将军保重！”说完转身向大帐口走去
郭子议已是浑身发冷，不停颤抖，话也说有些说不清了：“不…兰…”说着扑通栽倒，书信落在一旁，信纸上一字皆无
兰草忙回转来：“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龙虎山，龙虎观
张天师正在盘膝打坐，清风走了进来：“师父，安禄山派人来了。”
张天师微开二目，沉吟了一下：“请”
张天师站起身来，转身，严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两个人。
彼此寒暄之后，对坐喝茶
张天师：“严大夫，千里迢迢来到我这龙虎山，不是来讨茶喝的吧？”
严庄一笑，一使眼色，随从忙递过礼单
张天师看也不看：“出家人要这些何用？”
严庄喝口茶道：“天师不妨先看看，如不收，我转身就走，绝不再打扰天师清修。”
张天师迟疑地打开一看，眼放金光
严庄嘿嘿一乐：“这可是费了我大半年才与天师找齐的，方位，命相，生辰八字都是按天师所受方法拣过的，天师尽可放心！”
张天师拿着礼单仰头狂笑
一洞中，光雾缥缈
地面上图案如蛛丝结网，张天师坐在中间，盘膝运功，口中念念有词，周围是数十对童男童女，皆在三四岁间，有哭有笑，闹个不停，两个一对，背靠背紧贴着，均匀分列开，每一个网结上一对
张天师身上异光流转，身后一棵样子奇特的大树出苗、抽枝、分叉，不多时长成一棵大树，将众人罩在树下，张天师继续运功，但见坐在地上的童男女化作一缕缕幽光不见，树上结出数十个人形果，每个果就如两顽童一般，背靠背地连着，样子十分可爱，晶莹剔透，放着点点星光，一个孩童眼中坠着一颗晶莹的泪
张天师仰头看看大树，狂笑不止：“逍遥子！我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升！”
三
潼关，气氛紧张
一骑探马穿城而过，到处是伤兵残将
帅府中，郭子仪、李光弼、托驮等众将都在
这时，探子进来：“报大帅，叛将史思明亲率大军十五万离潼关只有一日路程。”
郭子仪：“再探再报！”探子转身出去
郭子仪转向众将：“各位以为如何？”
托驮：“大帅，我看没有退路了，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郭子低头细语，：“人亡可，城亡不可。虽然我们接连收复了雎阳、潼关，但我们也元气大伤，根基未稳，叛军在其他各地皆取胜利，潼关再失，恐成溃堤之始。”
李光弼：“可如今确是里无粮台，外无救兵。”
郭子仪：“兵是有，就看敢不敢借。”
李光弼：“会不会引狼入室！？”
郭子仪：“狼已在室！此役只要能胜，解了燃眉之急，多一只狼，又何足惧哉？……我现在担心的是借到借不到，我早年与回纥诸部有恩，可如今老汗王已死，新主是否…”
孙参：“我看值得一试，只要大家齐心，送什么神都容易。而且现在别无选择。”
众将齐声道：“我等与大帅齐心！”
郭子仪：“好！”
一军校进入帐中：“报大帅，外面有一个女道士求见？”
众将搭讪：“又一个…哈哈大帅好艳福啊”
郭子仪脸一红：“请！”
李腾空从外面进来，锤将老蓝小声讪笑：“嗨呀，这个不洗脸就这么俊，哈哈哈哈”
郭子仪看着来人不说话，李腾空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讪笑之人，老蓝起初傻乐，看到别人都看着自己乐，一抹脸，发现手变黑了，勃然变怒，站起身来要动手，众人忙将其拦住
郭子仪：“你到底何人？”
李腾空：“师叔在上，我是逍遥子的徒弟，叫李腾空。”
郭子仪大奇，迟疑了一下：“你师父就没让你捎点东西过来？”
李腾空：“师父说…说，他那里只有虱子了。”
郭子仪：“果然是我师兄的徒弟，好，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便留在我这里，不过，先过去陪个礼!”
李腾空一下站起：“干嘛让我陪礼？”
郭子仪：“他们都是长辈。”
李腾空：“长辈怎么了，也没长辈的样儿，我才不呢”
老蓝还在那儿瞎咋呼，不过没人理
正此时，王朗从外面回来，看老蓝那样，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老蓝，谁要是和你过不去，就是和我老王过不去，谁啊？”
老蓝一指：“她！”
王朗转过身：“女的！？嗯嗯，自己摆平。老王从不打女人”
老蓝：“屁话！老子要能摆平，还在这儿咋呼个啥？”
大家一哄而散
李腾空一乐：“没功夫在这儿和你们斗气，有本事战场上见！”
老蓝：“老王，你够交情的话，到时就往老子这儿来一下！”说着指着屁股
王朗：“为啥？”
老蓝：“让她给咱包上！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
李腾空掣剑在手：“好啊，不用到时，现在我就给你来一下子”
郭子仪忙制止道：“腾空！不可胡来！”
李腾空收剑入鞘：“好吧，看在师叔的面子上，饶你一回”
郭子仪：“既来得军中，你以后不可再叫我师叔了。”
李腾空有点羞：“那…那叫你什么？”
孙参细声细气道：“子仪——。”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郭子仪也乐了
“一、二、三，嘿！”号子声
轰隆一声，墙倒屋塌
几个拉绳子的士兵在烟尘中叫骂着
郭子仪、李光弼带了几个亲兵骑马立在他们面前大叫：“郑溜子！”
烟尘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谁妈的骂老子！”一个老兵从烟尘中走出来，边走边抖尘土“哎呦，是您二位啊？”
郭子仪李光弼等笑着下马
郑溜子后面的兵：“老郑，谁啊？气派不小。”
郑溜子斜着一站：“大帅！”，其余的人也都赶快施礼：“大帅！”
郭子仪笑着上去在郑溜子肩上锤了一下：“你个老兵痞！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你们长官也不提拔提拔你？”
郑溜子咧嘴一笑：“嘿嘿，除了您二位，我认识谁？”
李光弼：“瞧这口气？”
郑溜子：“大帅误会了，以前的头不是升了，就是死了，现在的头儿我又不待见。”
李光弼：“瞧你这副德行，见我们都这样，新兵崽子提上来的你能待见？这些都是新兵？”
郑溜子：“也不新，有的都半年了。”
郭子仪脸色一阴：“你以前带的那些呢？”
郑溜子：“死了的多，熟一点的都让要走了。”
郭子仪：“要？”
郑溜子一乐：“咱带的兵都是这个，有股子宁劲儿！嘿嘿。”说着一伸中指，众人笑
这时，一个小官领着一队衣帽不全的新兵走了过来，新兵们不停地左顾右盼着
郭子仪哈哈一笑：“好！你的这批兵我们全要了！现在就跟上走”
郑溜子一怔：“不行不行，留几个，他们认我爹哩。”
李光弼回头：“把那个领兵的叫过来！”
亲兵答应一声，向那个带新兵的小官跑去
郭子仪：“一个不留！”
郑溜子喊道：“你们还认爹不了，干完活再走！让老子一个人咋弄？”那些人已哄笑着跑到郭子仪那边去了
郭子仪指了指刚过来的一队新兵中看着体弱的几个：“这些人归你！”
郑溜子：“成啊，有认爹的就行。”
郭子仪正要上马，看到旁边有个双胞胎兄弟：“咦？这是亲哥俩？”
带新兵的小官道：“禀大帅，是！城外三十里铺的。”
郭子仪：“嗯，成家了吗？”
两兄弟摇摇头
郭子仪上马：“给他留一个，另一个你还带走。”
带新兵的小官：“是！”
李光弼：“郑溜子，你把他拴在屁股上，希望给他家留个种，懂了吗？”
郑溜子：“没说的，他进洞房的时候也丢不了！小子，过来。”
一个老兵道：“老郑，你还是人吗，又不是留你的种！哈哈”
郭子仪一笑：“郑溜子好好干，有你出头的时候！”说着催马带众人离去
郑溜子在后面继续嚷道：“您放心，在哪干咱老郑都不含糊！”
郭子仪在马上道：“这是个好兵，懂得护好自己。”
李光弼：“等能看到别人的时候就是好官了。”
郭子仪：“是啊…希望有那一天，驾！”
入夜
郑溜子吸着旱烟：“顺天、顺地这名儿好，姓啥？”
顺天：“娘嫁过好几次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姓啥。”
郑溜子：“三十里铺的？”
顺天：“从那儿逃过来的。”
郑溜子：“父母呢？”
顺天：“早失散了。”
郑溜子：“呸！这留的哪门子种，妈的什么世道，没姓跟老子的算了，正好以前那些个兵只叫爹不改姓，你算第一个。”
顺天：“可今天那些个好像没人叫你爹。”
郑溜子一乐：“开始都得叫一声，以后儿大不由爷，就没人叫了，嘿嘿，现在轮你了，叫！”
顺天张了半天嘴，吐不出音
郑溜子腻歪地一甩脸：“别叫了，瞧你那样，还没叫呢就好像爹已经死了，妈的爷怕沾晦气。”
顺天：“要么我就叫你郑爷好了。”
郑溜子：“成，还长了一辈儿呢，小子！挺机灵的。念过书？”
顺天：“认识俩字。”
郑溜子：“成，那就是大学问了！老子要是认识俩字，早妈的升官儿了。干嘛当兵？”
顺天：“不知道，到这儿来了，就不想走了。”
郑溜子：“不知道是玩儿命啊？”
顺天：“知道。”
郑溜子：“那还来？”
顺天：“说过不知道了。”
郑溜子：“你还把这儿当家啦，妈的。睡吧，明天还不知道还见得到屋顶不，这狗日的仗！”
潼关城头，郭子仪的大旗悬在高竿上迎风飘摆
郭子仪与众将站在城头
郭子仪脸色凝重：“光弼、托驮，少则三日，多则五天，无论是否有结果，我必回！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施礼：“大哥放心，有我等三寸气在，大将军督旗不倒！”诸人都跪下：“有我等三寸气在，大将军督旗不倒！”大旗呼啦啦迎风抖动
郭子仪：“好！诸位贤弟请起，切莫与敌人硬拼！”
两人：“知道了。”
郭子仪：“腾空。”
李腾空：“大帅。”
郭子仪：“刚来此地便要经生死恶仗，难为你了，这镇天弓给你留下，切莫用来伤普通人”
李腾空：“师父给我一个葫芦，大帅带着？”说着掏出个小葫芦，乃张天师炼丹用的
众将瞪大眼睛
郭子仪有点不好意思，一笑：“这个你也留着。”旁边王朗、老蓝两人搔首弄姿做这个传青丝那个接住状。大家哄笑
李腾空道：“大帅放心，腾空定不负重望！”
郭子仪一抖袍袖，领着几个校尉迈步走了
众将齐声道：“送大帅！”
月光之下，史思明大军浩浩荡荡向前开进。史思明、高尚还有一个头发打卷，酷似狮头的人带着一群将官向前走着
史思明道：“高先生占此役凶吉？”
高尚一笑：“不出意外，当可必胜！”
史思明：“能有何意外，四面楚歌，现在潼关实是一座孤城，其余唐军一溃千里，哪里还有盈余之力，以郭子仪区区几万残兵，困也把他们困死了。”
高尚一点头：“话虽如此，但多虑无忧，我军还求速胜为好，不与之拖，现潼关虽是孤城，但扼守要冲，我进关之师多有顾忌，时间一长，恐怕军心有变。”
史思明：“嗯！就依先生！一鼓作气，哈哈哈哈。”
高尚：“还有一事我甚担忧。”
史思明：“何事？”
高尚：“听说这个郭子仪实非等闲，以区区几万之师，却屡屡得手，已成我军心腹大患！虽此役胜算在我，就不怕他来个戏龙之珠，盘龙之索？”
史思明：“借兵！？”
高尚：“听说此人交遇甚广，其手下军兵将士也多有胡人，此地离回纥等部不远，会不会…”
史思明：“哎，先生多虑。大唐与周边各部连年开仗，都互为虎狼，岂有人肯助他，再说，真有此事，无异于引狼入室，与他有何好处？”
高尚：“将军虑的是，不过，还是小心为妙，不如，兵分两路，我带一支为将军司夜如何？”
史思明：“先生何等高才，怎出此言？料也无妨，胡人虽勇，但毕竟人寡力微，潼关不日可下，即使郭子仪借的兵来，又有何惧，分兵驻扎，影响士气，不利速战。”
高尚：“但愿如此。我看…”
史思明打断：“哎，先生放心就是，我师弟从不想胜败，只知屠杀，因而无往不胜，我们也应抱此心，你说师弟？”
狮头人仰天咆哮
四
史思明大军方队整齐，旌旗遮天蔽日，攻城用大车亦夹在其中，在腾腾的烟尘之中，缓缓向城下推进，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郑溜子和顺天蹲在垛口下，两人之间是一大堆砖石，弓箭刀矛俱备
顺天从射孔往外看：“这么多？！”
城墙上，城楼里，马墙上，整齐地布满弓箭手，手持盾牌。托驮领着四锤将站在箭楼里，李腾空、王朗、孙参等汉将站在马墙上
李光弼骑着马，高举着长枪在城墙上飞奔，所到之处，弓箭手举起弓大声吆喝
郭子仪的马从顺天面前经过，顺天眼中充满羡慕之情，不由自主也要往起站
郑溜子拿枪一拦：“干嘛？！蹲下！”
顺天一坐：“嘿！瞧人家！”
郑溜子：“人家是大帅，倒了也是英雄！”
顺天：“咱倒了也不是孬种。”
郑溜子：“是靶子！”
史思明、高尚等立马于督旗之下，看着巍巍的潼关城墙
一行车驾穿行在群山之中
李隆基表情麻木地坐在车中央，高力士、杨国忠等骑马列在左右，一脸的焦虑和不安
杨玉环坐在车中，拿着玉镯陷入沉思
史思明，手一挥，前面的队伍列着队慢慢冲了上去
一辆辆弩车被推出来，长长地排成一线，装好的弩箭尖闪着光
几排弩手正在紧张地准备着
城上弓箭手举起盾牌，蹲在地上
顺天的脸上有些紧张
史思明举起的手一落，万弩齐发
箭雨洒下几次，射在盾牌上、城楼上、吊桥上、地下，火星四冒，盾牌下，城楼里不断有人中箭
史思明的进攻队伍由慢变快冲了上去
又一阵箭雨过后，城楼上举盾牌的弓箭手放下盾牌，一列列交替绕过地上的死、伤者，跑到垛口边上，弓弩齐射
城下行进中的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兵士们开始向前奔跑，一架架云梯架起，放在护城河上，士兵们踩着云梯过河，不时有人掉入水中，立时腾起一股血水
小树林、灌木丛中兔走、狐窜
一只只鹰的影子掠过草丛灌木，不时有鹰俯冲下来扑击狐兔
林边，一排骑马的军卒
不时有猎物扔在地上
队中的士兵不时伸臂，一只只鹰停在上面
几个骑马的人从队伍前走过，为首两个是郭子仪和一个年轻的蕃王
王爷一抬胳膊，一只鹰落下：“郭大帅，你和我父汗歃血为盟我知道，我们回纥人敬的就是像你这样的英雄，你要借兵可以，但大唐借兵不行，你毕竟代表不了大唐天子。大唐借兵不能白借。”
郭子仪：“大汗要我怎么做请直说无妨。”
王爷：“郭大帅可听说过九头鸟？”
弓箭手在身边放箭，顺天慢慢抬头想看看外面，一个弓箭手倒在他身后
郑溜子：“干嘛！不要命了！想看？看这儿！”
一个士兵仰天倒在地上，咽喉上一箭，汩汩冒着血
顺天：“哎！”本能地缩成一团，两股中尿渗过裆淌了下来
郑溜子一笑：“嘿，妈的，也学会蹲着尿了。”
顺天咽着唾沫：“老…老…老郑，咱们怎么办？”
郑溜子：“什么怎么办？都妈的临阵就改口，郑爷又变老郑了”说着双手抱起砖石使劲儿向外抛去
倒油的，扔木桩的、射箭的、扔油罐点火烧的，城下死伤惨重，城上也不时有中箭倒下的
顺天也跟着做：“抛多少？”
郑溜子：“一直抛。”
顺天：“抛完了咋办？”
郑溜子：“哪那么多废话，你多动动，把尿呼干，别把屎勾出来，我可受不了。打仗也得讲个气氛不是？呸！”说着吐了一下嘴里的土
顺天：“奥，老郑，可是最后一块了，完了咋办？”
郑溜子：“没死再说！攒把劲，扔远一点！”
顺天顿了顿，扔了出去，一个在云梯上爬得最前的叛兵被砸中，一溜人滚了下去
城上城下混战，城下的叛兵登梯而上，城上援兵不断从马道上城
马墙上挤满了士兵在厮杀，不时有人掉下去，一个士兵冲到垛口端着弩准备射，被一箭射倒，李腾空举剑劈翻两个，过来将弩捡起，纵身跳上垛口，踢下一个爬到垛口的叛兵，找准底下一人射去，箭中敌人，接着将弩后面的绳子搭在梯子上，一溜火线，火沿绳窜下，梯子、人顿时着了火
王朗、孙参也正与攻上来的敌人厮杀
郑溜子被一个叛兵用枪卡住脖子，压在垛口上，挣扎不起，顺天过来一刀，插进叛兵肋下
郑溜子咳嗽两下：“好小子，又尿了！”顺天裤腿里的尿又流了下来
顺天：“早没感觉了，你…”
郑溜子：“小心后头！”拉开顺天，又和一个叛兵战在一处
李光弼砍翻几个，大声喊道：“叫推杆手上来！快！”
一队队推杆手由藤牌手护着，冲上城头，杆子搭在一架架云梯之上，众人推杆而起，一个个云梯被顶起，连带着人倒了下去，忽然，几只箭飞过来，推杆的几人连两个持盾牌的倒在地上，推起的云梯停在半空，最上面一人，跳上垛口，郑溜子一把刀扔出，刚上垛口的叛兵翻下城去，郑溜子忙和顺天冲上去与几人合力一推，云梯带着云梯上的人重重地倒了下去
城下弓弩仍在不停地准备，史思明看着一架架云梯倒下来，“妈的，给我射，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顺天正被郑溜子拉着向垛口边飞跑，眼看快到垛口边，一个叛兵爬上垛口，二人举枪就刺。这时，城下万箭齐发，城上人如刀割麦一样纷纷倒下
郑溜子和顺天忙向前一纵身，横着重重地撞在城墙上，垛口上的叛兵满身是箭地掉下来
顺天：“我准备改名叫顺子。”
郑溜子：“溜子是他爹，你…”
一阵阵雨箭下来，两个人抱头趴在地上
王朗见云梯最前面一个冲上来之兵见了他想跑，一把将他抓住：“我送你一程！”顺着梯子掼了下去，自己也冲下云梯，把一梯之人杀光，孙参见状，边杀敌边喊：“不可——！回来——！”想要冲上去救，王朗只爬回一半，敌兵开始撤梯，梯子离开城墙倒了下去，王朗踏着梯子在空中，飞起一脚，梯子改变方向横着砸下，正好把旁边的一个梯子的敌兵砸下半数，上边半截的敌兵被他追上，纷纷倒下，还有一个刚爬到垛口，垛口的孙参向他身后一指，叛兵一回头，被王朗扔下，孙参看到雨箭又到，一把将王朗拉了上来，滚在垛口下，箭雨下来，几名汉将应声倒下
孙参看看：“你我还能活多久？”
王朗：“反正现在没死。我说…”
箭雨下来，两人抱头
李腾空在铺满城墙的死尸中抬起头来
天空中乌云翻滚，乌云中一只巨大的九头鸟探出头来
狂风大作，卷起枯枝败叶，一只只鹰在狂风中缩头束肩
王爷和郭子仪仰天看着
王爷道：“此鸟几年前不知从何而来，食我人畜，涸我水源，我作为可汗却无能为力，不知郭大帅可降住它否？”
郭子仪笑笑不答，伸手去摸弓，脸色一变，手又缩了回来
一只大雕在空中嗷嗷怪叫
郭子仪仰头淡淡：“自有天助我也！”
王爷不解，仰头看天，脸现惊奇之色
大雕越飞越高，渐渐成一个小点闪着光，如一颗星星，窜入乌云之中，乌云翻滚，乌云中九头鸟之声如滚滚沉雷
城门处，吊桥高悬
狮头人指挥城下马队轮换上前对着闸楼放箭，与城上两个锤将指挥的弩手展开对攻，城上城下的军兵不断倒下
狮头人一箭射出，箭透一锤将后脑而出，另一锤将去救也让射死
一排弩手，箭上不是箭头，是系着绳的钢钩爪，突突突地射出，钩爪挂在突起处，叛兵们顺绳而上
闸楼城上一片混战，一边的闸索正在放下，闸门歪斜，李光弼正在城上厮杀，转头看见，大叫：“不好！”
此时，托驮与老蓝还有另一锤将带兵冲到闸楼，杀散叛兵，停住放索
未放下的闸索“卡巴！”一声有一环裂开
托驮大喊：“放开那边的闸索，要断了！快！”，两锤将合力，闸索放下，闸门正了过来
狮头人一声咆哮，背背双板斧，手中端一弩，纵马冲出，弩箭射出，钢钩挂在闸门边，狮头人扯着绳子凌空飞起，顺绳而上，很快到了顶上
闸楼城上依然一片混战，李光弼一扯托驮：“闸门上来人了！”
李光弼和托驮踏着闸索而下
狮头人正举起板斧对着钢索砍下来，“当！”的一声
三人在闸门边沿上展开厮杀
闸楼城上两锤将带着军兵与叛军厮杀，叛军继续攀绳而上，城上军兵形势渐好
城下，史思明领着弓箭手骑着马缓缓而前
李光弼和托驮终于将狮头人杀死，两人在闸门边上摆了个姿势，风吹衣摆，看着史思明
史思明手一挥，箭如雨射，托驮和李光弼向里纵身跳进闸门
紧接着，二人说笑着从下面踏着闸门走上，正对一拱天空
李光弼道：“我二人刚刚潇洒之极啊，大哥要在，准羡慕。”
啪的一声，一个拴着绳子的油罐被下面的叛军甩到了闸门上，刚好落在李光弼和托驮脚前，油流出，两人对望一眼，纵身跃下城楼，此时，不断有油罐扔入
史思明搭上一只箭，一军兵举着火把，史思明把箭在火把上一碰，箭头燃着，对空就是一箭，“哈哈哈哈，你们的死期到了！”
李光弼和托驮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火箭从空而降，已然不知所措
突然，相反方向，一只箭飞来，火箭被射落城下，史思明一怔，李腾空持弓站在闸楼顶上
李光弼和托驮嘘了口气
此时，一袋袋沙面土灰扔下，闸门里腾出烟尘
大地沉重地颤动着，在郭子仪和王爷等人身前是九头鸟小山般的尸体。
一座山巍峨万丈，两边壁立千尺，中间一道，车驾从中穿行
李隆基在车中问道：“此地做何？”
高力士轻声回道：“当地人叫鬼门关。”
杨玉环泪下
黑夜，李隆基坐在房中
高力士进来：“皇上，御林军不往前走了。”
李隆基回头，目光茫然
灯下的杨玉环怪异地微笑着，身前桌上是打开的《山海经》，陪着插图
城上城下仍在混战，云梯变成一条条火龙，照亮了夜空
大帐中，高尚焦急地踱着步
严庄乐呵呵地进来：“兄愁何事？”
高尚惊喜地一把将其拉住：“你可回来了，天师何在？”
严庄坐下：“天师稍后便到，他的两个徒儿已在助阵了，高兄莫急，哈哈哈哈。”
昏暗的灯光中，两个童子微合双目，口中念念有词，脸上阴森森，
一块平地之上汩汩冒出水来，水越漫越大，逐渐成一个泥塘，泥中滚滚而动，两个巨大的泥人慢慢形成，挣扎着爬起，向不远处的城墙走去
高尚喜形于色：“如此上好，来人，速去通报将军！”
严庄站起：“兄坐中军帷幄，此事我去好了。”说完便走
高尚返身，脸上笑意盈然
此时，一兵入帐禀道：“不好了，监军大人，有人烧我弩车！”
高尚大惊，回头观瞧
一辆辆弩车火光冲天，火光中，托驮、李腾空正在指挥：“撤！撤！”军兵们纷纷往回跑，顺天和郑溜子也在其中
郑溜子：“有了你真倒霉，我这哪叫郑溜子，纯粹一个郑愣子。哇，妈的，身上真臊。”
顺天：“愣子就愣子，宁愿站着死，不愿坐着亡！”
郑溜子：“你别老蹲着尿就行，还站个上风头…”
托驮、李腾空：“别说话！”
一军兵跑了过来：“报将军，大事不好，城门出事了！”
两个巨大的泥人正在一边一个拽着闸门，一边闸索刚才裂开的铁环彻底断裂开，闸门哐当当落了下来，叛兵蜂拥而至，巨大的木桩架在车上，撞击城门，两军在几道城门之间展开混战
泥人所向披靡
史思明一面左杀右砍，一面指挥着军兵推着巨木撞击城门，城门轰然倒地，叛军涌入，城上箭如雨下
两个泥人沿着城墙向上冲去，唐军纷纷被打下城去，同时叛军从马道也冲了上来，而此时，巨木也开始撞击最后一道城门，形势危急
李光弼和史思明战在一处，托驮冲上去与李光弼双战史思明
李腾空大叫挡在泥人前面：“谁去把另一个挡住！？”
顺天应道：“我去！”
李腾空：“好！无论如何也要挡住！”
顺天说着向前跑去，郑溜子在后面大叫：“你疯了！？怎么挡？”
顺天：“水！”
李腾空掏出葫芦一晃，葫芦变大，口中念念有词，打开口对准泥人，火从口中喷出，泥人的腿被烤干不能动弹，上身还在挥舞
正在做法的两童面部表情怪异
明月：“师兄，我好像不能动了，你怎么样？”
清风：“地上太滑，不知怎么搞得。”
顺天等几十个人在泥人背后拽着粗绳子的两头，绳子兜在泥人腰上，腿上，众人用力扯，泥人前面军兵们把装着水的大缸推dao，水流了一地，泥人往前走几步，一滑，又被顺天等扯了回去，双方来回拉锯
火中泥人渐渐被烤干，动弹不得
火光又起，顺天等拽着的泥人也渐渐不动
两童子：“收！”睁开眼睛惊奇地对望，“火葫芦！又碰上贼了！”
大木桩还在撞门，门摇摇欲坠
史思明哈哈大笑
李光弼：“你别笑得太早！小心头顶，爷等不陪你了！撤！”说完和托驮两人领人向楼上退去
史思明惊恐地看着城上
随着嘿嘿的吆喝声，巨大的泥人被一个个推dao，向城门前砸去，顿时尘土飞扬，整个城门被封死，城上箭如雨下，史思明忙领着人撤走
李光弼和托驮领着众将边走边大笑：“郑溜子！”
郑溜子：“到！”郑溜子拉着顺天跑了过来
李光弼：“你带的兵行啊！说，怎么想到用水的？”
郑溜子一捅顺天，顺天道：“尿了裤子，老打滑！”大家哄笑
李光弼笑着从亲兵手中接过两顶将军盔扣在两人头上：“还是大哥有眼力！顺天好好干，也别闪失，仗打完去给你弟烧把纸吧。”说着和托驮等将转身就走，大家不再笑
“啪”的一声，史思明把马鞭甩在帅案上“嘿！这仗打得窝囊！”
两童子：“大帅，都是那贼偷了我仙家宝贝，才弄得我们如此狼狈，既然他们玩火，我俩兄弟明就陪他们玩上一遭，管保大帅一战成功！”
史思明：“嗯！把后面的弩车也调上来，明日与之决一死战！”
高尚：“不可！后面的弩车是防我军背后有变，两日来，郭子仪似乎并不在城上，万一突袭我军背后，我军以何拦挡？此事万万不可！”
史思明腾的站起：“连日征战士兵疲乏，没有弩车助阵，得死多少？！”
高尚也站起来：“我疲敌也疲，十之去九，怎能再挡我军一击！何况又有仙童助阵，我数倍于敌，多损失些又怕啥，这样可保万全，有何不好！？”
史思明：“你没带过兵，当然不心疼！背后袭我！？纯粹杞人忧天！”
高尚：“你是妇人之仁！嘿！”甩袖而出
黑夜中，月光映衬下，数万骑兵在蜿蜒行进
河水被月光照的明亮，马蹄在河中飞溅，郭子仪立马于岸边
天亮
史思明列队于城前
一童子手中托着一只怪鸟，形似乌鸦，全身罩在桔红色的光球之中：“这是赤娅，太阳第九子。”说着一伸臂，赤娅飞起，升上高空盘旋，不一会儿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与赤娅相似的怪鸟，天空中逐渐形成一个有火鸟组成巨大“风车”旋转不停，天开始变成桔色
城上城下的人们都在看着这胜景
李腾空突然大喊：“快走！退到城下去！快！”
李光弼看了一眼李腾空，忙道：“撤！快撤！”官兵们开始往城下退
“风车”变成一阵风向城上刮来
大多数军兵正往回跑，火鸟像一只只火球，周身腾着火焰，穿过人的身体，人就像自燃了一般，顷刻间灰飞烟灭
李腾空掣出镇天弓，周围两个锤将和孙参刀锤挥舞保护着她李腾空一次几十只箭排成扇面，同时发射，如珍珠放光一般，中箭的鸟如火球爆开一样消失
人们陆续退下，用箭射向火鸟，不时有火鸟被射中，砰地消失。也不时有人被火鸟穿身而过，更多的飞鸟窜到城楼、街区，顿时一片火海
史思明见状哈哈大笑，“好！妙！”
一阵‘风’过后，围着李腾空的三将向李腾空走来，累得吁吁带喘
老蓝拱手道：“李姑娘真行，我老蓝服了，今后…”
老蓝正说着话，背对着三人的城墙下，又升起无数的火鸟，李腾空的嘴张得老大：“小心！”，话音刚落，火鸟已呼啸扑来
李腾空一仰向后倒下，三人回头看时，顷刻间，已是灰飞烟灭
火鸟呼啸着飞过，李腾空眼含热泪躺在地上连续射箭
这阵‘风’一过，李腾空坐起低头，大帐里戏耍老蓝，众将憨憨的样子在眼前闪过，此时，一只孤零零的火鸟又从城墙下升起
李腾空一抬头，火鸟已到面前
李隆基坐在房中，满目沧桑
高力士进来：“皇上，丞相杨国忠已被众将乱刀分尸…”
李隆基缓缓：“他该死…”
高力士：“皇上，御林军还有个要求…”
李隆基回过头来…
李腾空一时怔住，突然
一只雕扑击下来，那火鸟顿时爆开消失
雕鸣叫着在火鸟丛中穿梭，火鸟纷纷爆裂
赤娅鸣叫一声，带领群鸟追逐雕
雕后面如拖着个扫把漫天飞舞
雕向城墙急冲过去，众鸟跟上，雕急转贴墙根飞走，众鸟像一颗颗流星撞在城墙上
城下，史思明大怒：“一群傻鸟！我说名字起的男不男女不女，还是老幺。传令！”
此时，天上火鸟追逐大雕从头顶经过，咕唧一声，史思明头上罩了一摊屎
史思明表情痛苦，往头上一摸：“妈的，怎么…！？”
咕唧声响成一片
高尚一跺脚，捂着鼻子冲过去：“抢过他手中的令旗一挥，大军又冲了上去
高尚返回身：“水！拿水来！”
城下叛兵们蜂拥而至
郑溜子和顺天骑马在城墙上飞奔：“准备！快准备！”军兵们纷纷从马道上城。李光弼、王朗、李腾空三人看着城下的叛兵，正商讨如何应对，郑溜子和顺天从两个方向飞奔而到，滚鞍下马：“报大帅！能动的兄弟们都…在城上了。”
三人一抬头，望着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军兵们，李光弼轻叹，大家眼里充满了泪水
托驮走过来，低沉着声音，头上拴一根黑布条：“哭什么？不是时候，我四个兄弟和我，从小到大从未分开过，一下子全走了，你们有我痛？走了的是兄弟，留下的是城，我说过，有我等三寸气在，大将军督旗不倒！”说着站在垛口，面对敌军
李光弼一怔，抖擞精神：“托驮大将军说得对，不是时候，来吧，有我等三寸气在，大将军督旗不倒…”
李腾空、郑溜子、顺天等将也纷纷跳上垛口
旗杆上‘郭’字大旗顺风飘摆，扑啦啦作响，李光弼举剑在手，城上千百军兵刀枪并举，振臂高呼：“有我等三寸气在，大将军督旗不倒！”
叛兵听了纷纷放慢了脚步
高尚听了，直摇头，
满身湿透的史思明大怒：“哼！推我的神机来。”
几个军兵推着一辆车，车上固定着一张巨弓，三个军兵用铁钩子拉着上弦，史思明：“去你妈的！”踹翻几个兵，自己手上弓弦，将一只大铁矛放在弦上，对准大旗就是一箭，正中城上的旗杆，旗杆缓缓倒下
托驮扭头一看，大吼一声，挺枪将两个敌兵钉在墙上，飞身上杆，一把扯断正在断折的旗杆，另一只手拔下铁矛就势插进下半段的旗杆上，把手上半段旗杆往下一插，仰天长啸：“大将军督旗不倒！”
城下史思明：“放弩！”
托驮被钉在杆上
李光弼：“大将军督旗不倒！杀呀！”
千军齐喊，伤兵们互相搀扶着从马道冲上城墙，不断从垛口跳下去，砸向敌人
这时，不远处的山坡上已布满了回纥等部的军队，郭子仪俯瞰战场，手中举起了宝剑，宝剑一点星光顺着剑刃滑到剑尖儿，一闪而逝。满山的兵士刀枪并举，夕阳下，寒光闪闪
城下弩车整齐地排列着，箭光闪闪，旁边，史思明高举着手正待下令
高尚碰了他一下：“大帅！”
史思明回头观瞧，环形的山坡漫山遍野的骑兵，寒光闪闪
郭子仪宝剑一落，万马奔腾
史思明：“快！把弩车推到后面去！快！”
高尚：“来不及了，赶快迎敌！”
郭子仪一马当先，回纥骑兵冲入敌阵，双方展开混战，郭子仪大兵卷入敌阵，势如破竹
城上的众人也看到军队从叛军后面杀来，人人振奋，李腾空大喊一声：“郭大帅回来了！”抓起一块盾牌，扔了出去，身子一飘，双脚踏着盾牌从一个正在燃烧的云梯上冲下去
“兄弟们，援兵到了，杀啊！”李光弼等带着城中兵士从城中涌出，抢夺弩车
大雕带着群鸟飞过，万弩齐发，火鸟纷纷爆炸
高尚、严庄持剑在马上狂奔，被两回纥兵赶上正要遭戮，后面两童子赶到，救了二人一命，四人共同逃走，大雕从空中俯冲下来，两童子连放掌中雷，头上乌云跟随奔马齐走，一道道雷击从云中射落，在地上炸响，大雕在雷击中左躲右闪，最终放弃，两童子和严庄逃跑，高尚则连人带马被雷击中，倒在尘埃，死不瞑目
乱军中的史思明夺路逃跑
郭子仪突然栽下马背，手中握着的玉镯碎裂。他仰面朝天，漫天的云朵在夕阳下映成红色，四外声息皆无，眼前浮现出杨玉环拿着玉镯泪流满面的情景，突然，杨玉环手中玉镯碎裂，碎块从空中掉落下来，化成流动的火星一片。郭子仪手中的玉镯亦碎裂，化成流动的火星一片升上去，两片火星连成一片形成蝴蝶样子越飞越高，渐渐消失
郭子仪一口血喷出，恍惚中是李腾空在叫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