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重逢琴咒
每个人的酒都喝的意兴阑珊。
直到那个刚刚出去一会儿的侍儿飞奔进来。
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丫头奔进云聚厅,因为奔跑太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只手直直指着江负樵……
所有人都有惊骇地看着她,再看着她所指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就在她的身后,如云一样地闪过一个身影。
头上只有一只银环束发,使瀑布一样的黑发披散在脑后,白缎长裙飘摇若九天云裳,掩着她婀娜**的身躯,白纱遮着面孔,但是却遮不住秀如远山的眉眼和洁如碧玉的额头。
风月城主!所有人虽未谋面,但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除了她,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有这样仙姿和容貌。
她站在那里,痴痴看着侍女手指指过去的方向。那里坐着江负樵。
她缓缓走向江负樵的桌边,每一步似乎都要摇摇欲倒。
江负樵站起身,一脸惊喜,一脸凄然。
云裳!他轻轻唤道,真的是云裳吗?你……都长这么大了,长成大人了。
负樵!云裳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眼中有泪水溢出:你好狠心,丢下我就走了,一走就是十三年,你好狠心……
她就象一个走失多年的小女孩儿找到了遗失自己的父亲,欣喜、委屈、撒娇、在这一刻全都表露无遗。
满阁的男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两个久别重逢的人,他们在这一刻忌恨着这个落魄男人无比艳福,更在猜测着他们的故事和传奇。
除了程追风。
他已经缓缓掏出了他的冰丝乌桐琴。
铮的一声。他的琴音暴起,这一次,不再是《墨子悲丝》,而是《普庵咒》。
所有人都霍然转脸看着他,包括江负樵。这也是江负樵进到这里后,第一眼瞅到这个人,他的吃惊不下于刚才见到云裳。
琴声如暗夜吟诵,幽远寂寥。所有人都凝神静听,似乎一时间被他的琴声带到了一个野外荒寺中,有老僧孤坐,有幽鬼窥室,咒语切切,魔法急急。
不好,江负樵一声惊呼,慌忙用双手去捂云裳的耳朵,却见她已经如痴如狂地呆在了地上。
琴音再起突兀,似夜鬼嚎哭,似孤魂冤啼。云裳的脸色大变,她遮着白纱的面颊上,一双眼睛露出惊怖至极的光芒。
原来这一曲《普庵咒》程追风竟是直冲云裳来的。云裳精通音律,对所有的琴曲乐舞均比普通人领悟深刻得多,这曲《普庵咒》在程追风的十指下,已不复原来的琴音,而是加了内力运出的魔幻之音,云裳精通音律,但是却不通内力武功,正好中了他的道儿。
江负樵霍然横身,将云裳拦在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已经操起桌上一枚酒杯,掷向程追风的琴弦。
那酒杯擦过冰丝乌桐琴的琴弦,《普庵咒》骤然变音,程追风的双手十指也似被一股猛力击到,砰然弹开。
程追风的头上沁出了冷汗。
同一天,段剑用茶杯穿过琴弦,其武功内力已经是冠绝天下,而江负樵却不是用杯穿弦,而是用杯底之力逼破冰丝琴弦上的琴音,其手法力道又远在段剑之上。
《普庵咒》嘎然而止。程追风缓缓站起身。看见江负樵已经仗剑而立。一柄新铸的铁剑,剑身上还带着一丝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