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平安锦袍
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十年后的青髻镇。——确切说,距离本文开始的时间,已经是十三年后的青髻镇了。
一切都物是人非。
万里客来驻的酒楼已经显得陈旧多了,生意却比原来的还要兴隆。是因为远离了战乱吧,太平盛世,商贾们做起生意也顺当许多。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天气燠热,太阳还高高挂在西天,酒楼中已经是高朋满座。酒客食客们把这里当成了饮酒进餐的地方,也是借机避暑的场所。
一个身着藉色细棉布裙衫的少女手里提着一柄剑,迈步走进了万里客来驻。
当她走进酒楼正堂的时候,大多一半的客人都转过头盯着她打量。
他们打量这个少女的原因不外有二:
第一,她是孤身一个人。
即使是在清平时代,但是一个孤身女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并且是提着一柄剑出现,是足以让所有人都惊奇的。
第二,她清秀的如同凌波江边一枝刚绽粉瓣的荷花,虽然身上的衣衫都是粗布,却清雅脱俗。丝绢挽起的黑发,额前一排刘海,清秀的眉目间即使即使生气也透着三分笑意。
她在在大堂中间站了一刻,瞅瞅一张空着的桌子,便径直走过去坐下,立刻便有小二过来招呼。
她沉吟半晌,开口用好听的吴越软语问小二要一碗阳春面和一盘鸡丝炒香椿。
所有注视她的人都又惊又好笑。呵呵,这个小美人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面馆?还是街摊?
店小二嘴角吊起,微笑,但笑的轻浮:姑娘可能初来乍到青髻镇,不晓得我们万里客来驻,这大堂之中,是供平常闲客用一般酒菜,楼上还有雅间,是供来往巨商豪客们包席待客的地方。至于这一碗阳春面么……还请姑娘到对面的王家面馆去尝吧!
少女的脸腾地通红,握在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只是她一脸的怒容也掩不住她天生的和气和天真无邪。
堂中所有的客人此时已经在注视着她,已经有几个纨裤跃跃欲试要准备过来替她点菜了。
喂!茜纱轻垂的二楼雅座里,突然传来一声轻斥。那店小二听到这一声喝,竟然象听到了阎罗的召唤般骤然缩紧身子,一转头登登向楼上跑去。
少女抬起头,看见在楼上,已经站着一位年方三十的青年,绯色锦袍,白玉环束发,手中湘妃扇,一张精致的脸孔上,微眯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店小二恭身站在他的旁边,那青年瞅也没瞅他一眼,迈步下楼。
他对着少女温柔地笑:姑娘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既然来到这里,就别听那小厮胡言乱语,坐下吃东西就是。
他拎起袍角坐在了少女的对面,接过身边早已侍奉茶水的另一名店小二手中的茶壶,为少女倒了一杯热茶。
少女也似乎已经很渴了,她羞涩而调皮地抿嘴一笑,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锦袍的青年突然就看得痴了。他情不自禁用扇子为少女扇一扇热气,抛开了文绉绉的腔调问:你叫什么?
平安!她一丝一毫也没有转弯抹角地回答他。
呵呵,平安,好名字!
就在这一问一答间,两人面前的桌面上,竟已经摆开了四盘精致的荤素冷馔。
平安吃惊地看着面前的锦袍青年。
这是我点的,一个人吃着无趣,正好和姑娘一起吃了,望姑娘不要客气啊。
或许,这样的请客法子,放在其他任何女孩儿的身上,都会让对方瞧出是无事献殷勤,不存好心。
但,放在于平安这里,却不会让她有丝毫的戒心,这个从小在凌波江的舟中只看着碧波,捞着菱角长大的少女只会把这当成好意。
两个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下吃得很开心,直到小二上来一盘豆豉赤鳗。
平安忽然对着盘子呆呆地出神。
她对面陪她吃饭的人不禁奇怪:姑娘怎么了?
平安的双目中,滴下两颗大大的泪珠:想我哥哥啦!
噢,你哥哥?他去了哪里?
就在平安擦擦脸上的泪,准备回答青年的问话的时候,从万里客来驻的门口,映着将落的半天红霞走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