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人世间,每个人的命运,其实,都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有时候,你必须要跟着别人的安排,去完成你的人生。有无数的人其实都是在为另外一个,另外一件事而活,即便是一条命,也是那个人,那些不相干的事的,你随时准备要拿给它们。
有十二个人。他们是:
锦衣候段剑。生平大概:出身名门,后为商贾,使越王剑。
子之曰程追风。自幼读诗书,曾入仕,世乱习武,使冰丝乌桐琴。
清箫客李轻候。出身不详,使青箫。
漠北逐风马啸天。曾战沙场,使明月弯刀。
江南双剑尹楚雄、尹汉雄,曾入仕,为带刀侍卫,后游走江湖。
仙剑江负樵。曾为名仕,名噪一国,世乱,飘零江湖。
于十四。生平不详。武器不详。
归元僧。生平不详,为何出家,不详。
明月道人。生平不详。为何入道,不详。
另外两人,姓名不详,生平不详,武器不详。
他们,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同一天,接到了一封江湖追杀牒令。
这份江湖追杀牒令的发令者无名无姓,但是却用十足自信地口吻命令这十二位接到追杀牒令的人: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个他要找的人,不论是活人,还是死尸……
因为,在十二追杀牒令上,发牒令的主人,开出了足以让他们动心的条件。
……
还是引子
没有人去考究这是哪个朝代,哪个年月的事情了。
因为,这样的事件,或许在每一个朝代都有发生,并且都是匆忙而繁乱,一场血腥过后,甚至没有人愿意将它载进史册。
所以,作者只有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来代替一切年代或者岁月啦。
江南三月,人间天堂江南之地繁花似天上云锦,万千山水犹如神仙洞府,再配上无数才子佳人,真个是所有天下人的梦想之地。
而在这里已经世袭三代的越王沈成忠在他将近五十岁时,受几个臣下撺哄,认为自己所属之地富甲天下,却年年把无数肥供拱手献给朝廷,心实不甘,终于在这个令他雄心勃勃的季节起兵自拥,将江南三千里越王封地号为大越国,自号大越皇帝,封世子沈清为太子,并檄文天下以告知。
当朝圣上获知越王竟然谋反另立,自然龙颜暴怒,立刻倾全国之兵力讨之。一时间,原来宁静富庶的江南立刻陷入千里传狼烟的战乱之地。
越王,也就是现在的大越皇帝,从一生下来就世袭越王世子位,锦衣玉食,琴棋书画,于兵法韬略所知很少,手下虽然有几个熟读兵书的武将,也在太平年间从未经历过大的战争,打起仗来真正是纸上谈兵。
战争于是很惨烈。朝延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麾,短短一个夏天便攻进了越王都城之地。
初秋,战争接近最血腥也是最后的阶段。朝廷平叛大军将大越都城围得水泄不通。大越国已无兵力再与之应战,只有静守孤城假以时日。在这期间,有无数臣下乘着月黑天高纷纷翻城投降。而已经绝望崩溃的大越皇帝沈成忠也早已无心理会这些事,日日躲在宠妃兰妃的偏宫中饮酒哭泣。
战争在一个月后结束,大越都城被攻破后,平叛大军进入城中,先将大越皇帝沈成忠以及所有朝中**人等乱刀砍死,而后开始大肆烧杀抢掠……一,冷雨少年
深秋,战乱中的江南,原来的越王所辖之地,现在的大越国境内。举国蜂火狼烟,杀人如同屠鸡,残血冷过秋雨。
秋雨滂沱了一夜。雨,浇灭了争战的烽火,反倒让早已被战乱的屠刀追赶得筋疲力尽的百姓们能在这样的雨夜停下逃亡的脚步,安然闭眼睡个好觉。激越的雨声伴着酣梦中的百姓们,这些卑微的人们恨不得这雨就这样一直倾盆下去,永不止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雨停,等待他们的依然会是狼烟、铁蹄和抢掠的屠刀。
然而,随着东方的一抹鱼白色的晨曦升起,这雨,却停了。
一番清洗秋。
雨后的世界,干净清凉,秋叶如染。凌波江水暴涨起来,映着朝霞波光闪烁。
江上一叶扁舟。
它不是从岸边,而是从江心悠悠地荡过来,舟上有炊烟升起,氤氲了整个江面。
舟中,一个年近五旬的男子头戴雨笠,一边摇着浆,一边满面怒容,大声地斥责着正在生火做饭的妇人。这妇人显然是他的妻子,面色清秀温和,对丈夫的斥骂如聋如哑,浑然不觉。她的身边围着四个孩子,最大的有十七八岁,最小的也才十岁左右,三男一女,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衣纳百结,他们围在妇人的身旁,眼中冒火地盯着妇人手下的灶锅,那里面熬着薄薄的稀粥。
粥将熟,小舟也将泊岸。
平安,赶快取碗,盛粥给你父亲。你们也可以开饭啦!妇人一边搅动着黑锅中热热的白粥,一边柔声唤着年龄最小的女儿。然而唤过许久,却发觉她的小女儿并没有回应,不禁抬头,却看见这孩子正痴痴地盯着江面。
妇人顺着平安的目光看去——
一截乌黑的横木飘摇在江岸边的浅水处,木周浮渣堆积,但是那截木上,赫然托着一个人,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妇人惊呼了一声,呼声引来了戴笠男子的注意,他顺着母子两人的目光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一个死人,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还不快盛饭!
平安被父亲一声斥责,吓得慌忙去取碗给母亲,妇人也忙忙去盛已熟的粥。
唯有雨笠男子,却缓缓摇舟过去,伸浆拨开了那个埋首伏在横木上的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的血迹已被江水亦或是雨水冲洗干净,只是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雨笠男子突然眼中一亮
这少年黑发披散漂浮如水草,但身上却是一件白色的锦衣。他伸浆将少年拨到舟边,伸手提住他腰中浅褐色的腰带,扬手扔到了舟沿上。那少年便似一只被宰杀的家禽,头垂在江面,胸及双腿搭在舟中。雨笠男子伸出**的脚,在少年胸口一脚脚地踩踏下去,一口口的污水和着污血便从少年口中喷了出来。
喷出十几口浊物后,他的胸口似缩了一下,但依然未醒。
锅边盛粥的妇人一直不发一言地看着丈夫的举动,此时突然扔下粥勺,扑过来伏在少年身边。替他解开了腰中的宽带及身上的锦衣。
衣下的肌肤白皙无血色,削肩猿腰,骨格均匀如玉枝。
雨笠男子的眼光也不禁仔细打量着这个还未发育的少年的裸体。目光自脸及肩,再及胸腰……他的目光蓦地紧缩成一束,握浆的手突然颤抖不止。
少年的左腰上,赫然是一枚青如雨后长天的的方印……
但,他只在一眨眼间,便止住了自己颤抖的手。乱发飘扬的脸上依旧是十分的不耐烦和万般的恼怒。他更加用力地用赤足踩踏着少年的胸口,直到那少年哇地一声吐出最后一口浊物,缓缓睁开双眼。
人醒,粥也已盛好。
六只粗黑的土碗中盛着滚热的白粥,摆在一张脱掉红漆的小小方桌上,中间有一盘腊腌的咸鱼。
少年茫然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有惊讶,也没有悲伤,更没有恐惧,他似乎还没有从沉沉的死亡的酣睡中醒过来。
妇人扶过少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坐在桌边,一勺勺地喂他吃粥。
而他的四个孩子:升官,发财,富贵,平安,早已经象四只饿狼一样,端起土碗,发出巨大的唏唏喝粥声,盘中的腌咸鱼瞬间风卷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