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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之刻画(下)

“嗖!”箭离弦而出的声音响起,白雨拼尽全力的射出了人生的第一箭。

接下去的,并不是什么喜悦之感,而是一阵阵断续的喘气声,即使白雨自小跟着费朗克在森林里游走,但是那些无意间的锻炼也不能给白雨带来多大的帮助,让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孩去拉弓射箭,这确实是强人所难了点。

白雨没有去看箭是否射中了圆点,而是双膝跪地的喘气着。

一番喘息过后,白雨抬起头来,朝着巨树的方向看去,但见巨树的园靶的最外层的边缘处上刚刚有一支箭插在了上面。

白雨的脸上显然有些失望,一开始白雨还以为自己至少能射中第二层或者是第一层的,可万万没有想到,看似很容易的射术,白雨居然用尽全力也只是射在了第四层的边缘处上,而且还隐隐约约有点出界。

这样的结果难免会对白雨造成一些打击的。

就在白雨灰心丧气之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突然在白雨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是给于鼓励的一种形式。

白雨立刻转过头来,只见费朗克已经站立在了自己的旁边,而他的手就在自己的肩膀上停留着。

费朗克长吁了一口气,一抹满意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展开,说道:“白雨,别灰心,下次再射好一点不就行了吗,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年,你费朗克大叔我可是比你还差呢!”

费朗克知道,要教导一个人成才,批评是必要的,但是也不能过于苛刻,因为会适得其反,反而,时而给予一些鼓励和支持,这也对白雨是能有所激发的。

白雨望向费朗克,眼中透露出了丝丝敬仰和佩服,突然,白雨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然后再次拿起了那张通体漆黑的弓,再从后背取出一支箭,准备再次射击。

看见白雨想要再次射击,费朗克连忙阻止道:“白雨,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刚刚已经用尽全力了。”费朗克表情显得十分的担忧。

白雨并没有回过头来,背对着费朗克说道:“费朗克大叔,你不是曾经跟我说过吗?只有付出过汗水的人才会成功,也只有付出汗水最多的人才能到达巅峰的,你这这句话我从第一次听的那天起,就已经铭记在心中了。”

费朗克听了白雨的话,静静的看着白雨的背影。

突然,白雨的头转了回身后,对着费朗克露出了一抹阳光般的微笑,道:“放心吧,费朗克大叔,我还有力气呢。”

此时,漆黑的天空中突然被打穿了一个洞,一缕阳光打了进来,恰好照射到了白雨的位置上,在幽深黑暗的森林里,白雨此时就仿佛是一盏亮灯一样,耀眼无比。

白雨抬头望向天空,闭合起了双眼:“费朗克大叔,你就放心吧,我在这里答应你,无论天有多么的黑暗,我都会像这缕阳光一样,将一切的障碍扫除的。”

白雨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袭而来,白雨享受着阳光般,站着,任由大风的吹袭。

风止,费朗克把遮挡巨风的手移开,看到的是白雨右手拿着弓,左手执着箭的一幕。

回忆起白雨刚才的那一道阳光般的微笑,以及白雨刚刚所说的话,费朗克突然之间有种感觉,感觉白雨好像长大了,眼前的这个小孩也不再是昨天的那个毛头小孩了。

费朗克没有继续阻止白雨,脸带慈容地说道:“好吧,白雨你就继续吧,不过不能太过于勉强,你要记住,你和那些成名的雕刻师不同,因为你有着他们最渴望的东西,那就是时间,这也是你最有力的武器。”

白雨感激的看了费朗克一眼,然后拉动弓上的弦,对着那棵巨树上的园靶放箭射去!

……

时间转逝而过,距离白雨来到森林初学打猎已是整整一年了,这一年中,白雨自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在一旁指导白雨训练的费朗克也不禁感叹白雨的天赋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为何这样说?那就是因为白雨的成长速度实在太过于惊人了,原本连弓弦都要用尽全力才能拉得开的小孩,经过这一年的特训,手腕的力量却是大大增加,原先的那张通体漆黑的弓已经不再适合了,费朗克还要自己破费再买过一把给白雨用。

而那棵作为靶子的巨树也在白雨初初训练的一个月后,圆心都被射穿了,也枉费了费朗克那个清早去寻树了,而现在白雨则是在……

“咻!”一声弓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响起,而后一只野兔应声而倒。

一个身穿黑色背心、棕褐色裤子,而肩膀上还有着一只雪白毛色的兔子的男孩走了过来,一手提起被射杀的野兔,对着远处大喊道:“费朗克大叔,你看,我又射死了一只野兔了,今晚又可以加菜了。”

“白月,今晚让妮丝婶婶帮你做红烧兔肉好不好啊?”这个男孩正是白雨。

白雨肩膀上的白月听到了白雨的问话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睛滚滚打转的盯着白雨手上的野兔,仿佛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这只小东西,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白月就喜欢上了白雨的肩膀,并且还常常在这里安居睡觉呢。

白月经过一年的成长,身体却是增长了些许,而那兔子的象征的兔耳却好像越长越短一般,白雨其实也是很奇怪的,因为白月它好像除了本身相貌比较像兔子之外就没有什么像兔子的了,而且还吃肉食。

白雨也怀疑着,如果让白月再这么长大下去,可能迟早有一天,白月就会变成另一种动物,不过就是白月再怎么变,白月依旧是白月,它喜欢和白雨在一起,而白雨也是一样。

“哈哈,白雨啊,你还想加菜?你妮丝婶婶都在家中苦闷着呢。”费朗克从远处走了过来。

因为白雨练习射术的关系,家中几乎天天都吃兔肉,而妮丝和萝娜都是早就吃腻了,全家之中,唯有白月是百吃不腻把。

“给我吧。”费朗克对着白雨伸出了右手,白雨也是乖巧的把刚刚猎杀的野兔交到了费朗克手中。

费朗克看了看白雨,再看着自己手中的野兔,点了点,似乎决定了什么似的,目光突然一正,道:“白雨,我看你已经训练了一年了,而你在这一年中又没有雕刻木雕,今天就让你试试,看看有没有提高到些什么吧。”

听到可以雕刻木雕,白雨心中一喜,脸色也变得兴奋了起来,他这么辛苦的训练射术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锻炼自己的体格?不是!为了猎杀野兔?不是!他白雨这么辛苦练习射术就是为了木雕雕刻。

而过去的一年中,费朗克都是严令白雨不可以私自进行木雕雕刻,否则他费朗克就不会再教白雨了。

苦等了一年的时间,而今天,费朗克终于说出了让白雨雕刻的话了,白雨当然是兴奋,激动的。

白雨立刻从自己的衣袋中取出一把雕刻刀,这把雕刻刀,是费朗克让白雨时时刻刻都要带在身上的,让白雨闲着的时候去握一握,按照费朗克的话就是,只要每天都握一下,那么当初第一次雕刻时的那种感觉就不会消失的。

不过费朗克说的也不没有错,因为白雨到现在为止确实还记得第一次雕刻时的那种感觉。

白雨打算准备雕刻,但就在此时,费朗克则是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白雨疑惑的看着费朗克,他心中正担心着费朗克反悔呢,费朗克则是笑了笑,道:“白雨,这是你第二次雕刻,而在你雕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关于我对木雕真谛的理解。”

木雕雕刻的真谛?难道木雕雕刻还隐藏着什么真谛吗?

白雨听到费朗克如此说,立刻收拾心情,专注的听着。

费朗克微微一笑:“白雨,你知道一心不能二用这个道理吗?”

不知为什么费朗克会问这种问题,白雨只是点了点头。

费朗克继续道:“虽说一心不能二用,但是一个人却也是不能同时全心全意的做一件事。”

白雨皱了一下两片眉头,费朗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道:“你知道外面的那些木雕师不停地提高着自己的雕工,然而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大师级人马这是为什么吗?”

白雨摇了摇头,费朗克依旧神情严肃道:“这是因为他们专心磨练自己的雕工的时候,他们却忘记了木雕雕刻时最为关键和需要的精神集中,这样即使雕工再好,也是枉然的,”

顿了顿,费朗克继续道:“就好比白雨你自己,你初次雕刻时,一块落叶飘落了,你会分心;野兔在草中奔跑,你会分心;风吹拂一下,你也会分心,但你要知道雕刻这种东西只要分一两次心就足够让它完蛋了。”

白雨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是,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人是不可能独专一事的,因为我们是有智慧、有灵魂的,所以我们不可能做到全心全意的那种地步。”费朗克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由表露出了一点点的遗憾。

“不过,我们虽然不能完全做到全心全意,但却可以做到接近全心全意的境界,虽然不是百分百,但我们可以无限接近,所以就有了许多培养精神集中的方法,我教你的打猎也就是其中的一种。”费朗克解释道。

白雨此时终于明白到了费朗克的良苦用心了,但却还有着疑惑:“我知道精神集中对雕刻很重要,但是这又和费朗克大叔你之前所说的木雕雕刻的真谛有什么联系呢?”

费朗克却是出奇的放松了绷紧的脸部,露出微笑:“首先我要告诉你木雕雕刻其本质是雕刻木雕,但是用什么去雕刻呢?很多人肯定会说是用雕刻刀的,但是,其实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的。

用雕刻刀去雕刻那是最肤浅的理念,真正的大师,雕刻木雕是用心去雕刻的,因为只有用心去雕刻才能真正雕刻出木雕的那种韵律,白雨你要好好记住,其实木雕最早成型之处不是粗坯,而是在心中,之前所说的精神集中也就是为了培养心境,而从心中出发也就是木雕雕刻的真谛,白雨,你能明白我刚刚所说的吗?”

白雨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这说来好像很难明白,其实细心想来却是很简单,无非就是说雕刻木雕要从心出发,把木雕放于心中去雕刻,不过虽说简简单单的数字,但那却是费朗克一生木雕生涯的归纳,这可是经验,用钱也买不到的经验啊。

现在的白雨就像是有一个有钱人把他毕生的积蓄都一下子都放到白雨的衣袋里去一样,白雨不由感激的看着费朗克,因为这一些经验对于一个初学者又或者外面的那些所谓的大师都是显得那么的重要。

“虽然雕刻这门艺术有许多工具,但是我认为,即使工具再多,线条再美也不及由心去雕刻好,不求外观有多么的美,只求作品能传达出雕刻者的感情,这就是我要教你的木雕雕刻。”费朗克此时的身上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优越感。

不求外观,只求气质,这就是费朗克流派的木雕雕刻宗旨。

接过红木块,白雨并没有立刻雕刻起来,白雨手握着雕刻刀,看着明亮的刀身,“由心出发吗?”

白雨突然闭起双眼,然后在脑海中思想着,白雨正在寻找着雕刻的对象,突然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费朗克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有讲解木雕、训练射术、为自己改良弓等等,一切一切都在白雨脑中浮现出来。

灵感来时,白雨就像在灵感的大海中遨游着一样,最后用手往水里一捉,一条灵感之鱼被捉住了。

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白雨望向手上的那块红木,在白雨眼里,这块红木已经不再是一块普通红木了,因为在白雨心中,这块红木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随着心中所想,手上的雕刻刀突然动了,白雨以极为流畅的速度在红木上雕刻着,而一旁的费朗克也看出了白雨与一年前的差距,以他费朗克对木雕天才的理解,白雨的确可以算的上是天才了。

因为白雨现在的雕刻的流畅和一年前的不同,那是本质上的差距,如果说一年前白雨还是一颗小树苗的话,那么现在的白雨就是一棵已经有了成为一棵巨树的资格的小树,只要经历多一些,白雨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是因为我刚刚所说的话吗?没想到白雨这孩子的领悟能力居然这么高,我只是说说而已,他就已经能领悟到一些细节出来了,这只是他第二次雕刻而已,这孩子……”

费朗克对白雨的称赞已经不是能从口中说出来这么简单了,在费朗克的心中,他已经默认了白雨的才华了。

但是,如果白雨真的是一个天才的话,那么他这一年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努力却已经是胜过了他那所谓的天资了。

专注于雕刻的白雨很是迅速的就把木雕的粗坯雕刻了出来。

此时,费朗克还想上去称赞和观看一番的,但却没有想到白雨居然直接就继续雕刻了下来,进入了刻画形象的步骤。

费朗克疑惑了,但是当他看到白雨的时候,他就完全明白了。

因为此时的白雨正紧闭双眼,而手中的雕刻刀则是不停的远动着,费朗克知道,白雨肯定是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那种状态致使白雨完全沉浸于其中。

不过费朗克却是不知道,白雨现在的脑海之中有的尽是他费朗克本人。

……

天已经变得昏黄了起来,白雨依旧在雕刻着那块红木,而费朗克则是在一旁守护着白雨,他完全没有要打扰白雨的意思,因为费朗克知道,这种状态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在这种状态下雕刻出来的作品即使不是什么名作,但最少也是一件佳作。

“呼!”一直紧闭双眼的白雨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第一眼看到的情景就是黄昏的森林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守护着自己,而这名男子就是费朗克。

发自内心深处呼唤,白雨对着费朗克说道:“费朗克大叔,谢谢你。”

还在为白雨看风的费朗克突然听到白雨的叫唤,连忙回过头来,但他回过头的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白雨,反倒是被白雨手上所拿着的那块木雕所吸引住了。

那块木雕是一个心形的木雕,这心形木雕的雕工虽然不怎么样(这也没办法,谁叫白雨也就只是一个初学者而已,雕刻木雕的次数也不多,也就两次那么多),不过发自木雕本身的那种韵律却是无比的吸引人。

因为那是一种充满感激、敬爱、尊重为一体的韵律,简单的外形,却有着不简单的意义,心与心的交替下,就会令人不自觉间沉浸在敬爱的世界里,这样的作品,如若雕工再好上几个层次的话,那就肯定能成为一件传奇作品。

正当费朗克因心形木雕所迷醉以及惋惜时,白雨站起身来,把手中的那块心形木雕送到费朗克跟前。

费朗克疑惑的看着白雨,不知白雨是何意思。

白雨劳累的脸上撑出了一丝笑容,道:“师傅,感谢您这一年来对我的教导,这块心形木雕是我对您感激、敬爱和尊重的致敬,请您收下吧。”说着,白雨还特意把木雕抬高,然后自己的头却是低下。

看着白雨的举动,费朗克的心中有着数不清的激动,一手接过白雨手上的木雕,这块心形木雕是白雨将对费朗克所有的爱浓缩在里面的,费朗克把木雕拿在手中,不自觉间,费朗克突然觉得这块看似如此轻巧的木雕却显得那么的重。

这就是爱,爱是无限的。

白雨抬起头来,看着费朗克手拿着心形木雕,白雨高兴地笑了,但突然间,眼前的费朗克的影像变得模糊起来,随即眼前一黑,白雨仿佛失去力量般往地上倒下。

情况来得突然费朗克还没反应过来,白雨就已经倒在草地上了,费朗克连忙抱起白雨,急切地叫道:“白雨,白雨,你怎么样了?白雨,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啊。”

白雨被费朗克抱起,还有着丝丝意识,道:“费朗克大叔,我觉得自己有点累了,好想睡……”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而白雨却是已经睡了起来。

费朗克知道白雨其实是因为精神过度消耗,导致没有精力了,心知道虚惊一场,费朗克连忙抱起白雨以及白月,然后就直奔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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