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地上的白青宇惊喜地叫道。
白止默看了儿子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扫了墨夭恒几人一眼,虎目定在沈韶身上,“还不滚?!”
沈韶看向寒月使,作尘略一点头,他不满地收了剑,狂笑一声:“小子,你这辈子一定会死在我手上!”语气狂妄无比,卷身而下,自枫林中盾去,怀中的妖情剑划过一道碧光。
作尘的眸心似乎一松,语气平静而遥远,“如此告辞。期待再见之日。”优雅地退后一步,他抬起头,不期然撞见两簇深沉的目光,寒月使眉宇微皱,随即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密林。
凝滞的气氛终于一松,玉若宸立刻走过去解开了白青宇的穴道,将他的腕骨复位,白止默已然扶起地上的林沨渟,将他散乱的真气归附原来的筋脉中,玉鸢和白青宇,玉若宸站在一旁,满面焦急和不安。
独有此刻最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墨夭恒却并未迈步,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堇立在他身后,似乎是想提醒他:“少主……”终未能说下去。墨夭恒兀自怔了一会,方才开口,声音低哑疲惫:“堇,你没事吧?”
堇摇了摇头,保持沉默,因为他发现,身前一向沉稳的男子,此刻却有些微微颤抖。以他对他的了解,那必是和十六年前的噩梦有关系……他方才,看见了什么?
墨夭恒走过去半蹲下身,执起了林沨渟的手诊脉,然后又检查了伤口,半晌,对一旁的几个人说道:“他没事,只是失血较多陷入了昏厥,补补就好了。”闻此,几个旁观者均送了口气。
“你怎么样?”玉若宸正在询问玉鸢,眼角瞥见起身的墨夭恒眯了眯眼,身形不稳,险些跌倒,忙扶了他一把,省略了后半句对玉鸢的质疑:刚才为什么会武功?
墨夭恒刚站直,一只手便挥开了辰曜公子的手。堇站在一边,充满敌意地看着他,墨夭恒赧然一笑,眼神示意堇没有关系。辰曜公子皱了皱眉,问道:“墨兄,你的手好凉……”墨夭恒一怔,点头,“天气太冷。”
深夜,一间临湖的客房外,堇倚坐在树杈上,透过大开的窗,看向屋里的人:他熄了灯,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中,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掌中的物件,堇知道,那是他从不离身的那个浅白的锦囊,他皱了皱眉,脑中忽然想到某个家伙“恶毒”的笑脸,撇了撇嘴,眸中却泛起一丝暖光。
而对于墨夭恒来说,他显然无法像堇一样平静,那道璀璨的碧光下,掩盖的,究竟是怎样的真相?
仿佛在漫天的白雾中,他隐约看到了自己,八岁时的自己。
……
圆拱形的屋顶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和奇怪的经文,红漆的房柱上缠绕着绿色的枝蔓——那是冰雪中长青的万年木藤。屋子中央,是一座玉石砌成的高台,上面露出碗口大的阴森洞口,洞口中,插着一把剑,一把碧绿色的长剑,剑隔上刻着图纹,剑的一端没入洞中,却仿佛是浮在洞口一般不断上下轻摇,在洞隙中,溢出一道道白色的轻烟,未待扩散,便被四周的藤蔓吸收。
高台旁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那人着浅白色的广袖深衣,只在领口,袖口和博带上绣了紫色的花纹,朦胧中看不清容色,但那声音却如玉溅珠落,极为动听:“恒儿,这里就是镇剑宫。”
身边的黑衣小男孩墨玉般的眸子中透出肃然和敬意,“镇剑宫……”
“这儿是禁地,”女子一身冰洁气韵,矮下身,扶住男孩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剑名铸劫,‘铸劫出,永劫逐’这里镇锁的,是怀璧甚至整个雪域山中地下的邪气。不到万一,切不可来此。”
男孩沉声回答:“是,母亲。”说罢,看向那把在洞口中悬浮的长剑——那把承载一切的,名唤铸劫的长剑。
……
“长欲挥剑断逝水,却尽一生铸劫灰。”墨夭恒垂下眼,挡住眸中的一片黯然。
窗外被惊醒的堇看着榜晚上都没有出声的墨衣医者,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又闻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叹了口气,起身将窗户关上,似乎是睡下了。堇愣了一下,他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句话好像很熟悉呢,在哪里听过来着……至于他后来说的话,他却是没有听明白。
“铸劫出,永劫逐,尘关不归,终策江湖。”
借着天上晕黄的冬月,堇眯眼看向身下的那片湖水,这边是南方,天气这么冷,也还是一片盈盈水波。遥远的记忆中,那个冰雪堆砌的地方,好像也有这么一片湖水……哦,是禁地外的“冰湖”吧,对了,那句话,就刻在湖旁的石碑上。听那个讨厌的家伙说,那片湖水很神奇的,冬天都不结冰……
墨夭恒的房中再未传出一丝声音,放心下来的堇终于闭上眼,眯了过去。
与此同时,易水阁总部中。
作尘站在房门外,看着裹了一天星月的黑夜,脑中闪过的,是傍晚临走时的那道深沉的目光,难道那个人,知道什么吗?作尘面具后的眉心一簇。
不!不可能!他是寒月使!这,也是他活着唯一的价值……
似乎是脑中的某根弦忽然断掉:那个字!作尘惊讶的睁大了眼:是……他?
——“喂,起个名字吧。”
——“随便。”
——“懒死了!你看,他是不是很像你啊?又傻又老实,叫‘璟’好了……”
——“不好啊!”
——“那……叫‘堇’好了……”
——“……”
——“堇?嘻嘻。”
……
空气中骤然起了一丝波动,周围多了一种让人不易觉察的气息。
“清霄?”作尘回过神来,忽然看清立在屋檐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青衣人——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具,发髻,佩剑,区别身份的只是象征身份的服色,而且,清霄使掌控着四组中的青组。只是,对这个没有存在感的人,该怎么形容?
作尘抬头看了看月亮,了然的看着那人。
“回来!”清霄使——零落略一点头,身形隐入了黑暗,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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