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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修罗剑

墨夭恒踏进漠然居后院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堇果如自己的预料,一直站在梅树下,唇抿的死紧,眼中一片黯然,周身是似乎随时可以喷薄而出的杀气。自己十岁时的一次无意的善举,竟自此“收买”了少年的心,倔强而冰冷的孩子,知道悲剧发生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自己关在屋里舞了一天的剑,险些把整个小阁给拆了,再见到自己时,眸子里便只剩下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悲怆,扑进自己怀中发出仿佛动物濒死时的呜咽,少年灼热的泪浸入他的衣服,灼的早已麻木的心抽搐般的疼。

堇见他回来,冷着一张脸迎上来,语气焦急,“少主,你没事吧?”

墨夭恒抬手拍拍他的肩,“没事,告诉你不用担心。”

“可是在栖霞山庄,他们……”堇皱着眉,杀气再次涌出,一副咬牙切齿的子。

“堇,”墨夭恒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柔声道:“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直到那一天。”

“我晚上去!”堇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墨夭恒摇头,“不可。”

堇看了他一眼,垂下眸,他知道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焦虑什么,所以,他一定会帮他。

不惜,一切代价。

墨夭恒关上屋门,靠在门上,不禁手扶胸低咳起来。抽出袖中的白绢,拭去唇角溢出的血腥,他不禁苦笑起来:在试探我吗?可惜现在还未封穴……是堇跟踪时被发现了吧……

走过去,倚在床上,墨夭恒盯着紧闭的屋门,脑中思绪万千:堇的鞋上,有新的泥土和水迹,他离开过了吗?那么,他去了那里?

寒风,越发凛冽了……

平蓝玉府,深夜。

沉寂的漠然居内,一条黑色的身影迅速掠出院门,飘入了偌大的玉府。巡守的家丁仆人们整齐划一的步子,犹如流过沙漏中的时间,一声一声,声声不息。

整个玉府虽大,但可藏像碧魂这种珍宝的地方却是少之又少,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后院的涟漪池和玉衍的书房——忆年居。众所周知,碧魂需水源涵之,所以,涟漪池的可能性最大。

琉璃之夜,月色迷离。光如水月,宛如无边跳荡的水银洒在涟漪池上,冬夜的寒风,送来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池塘上几株夏日的残荷荷茎摇曳着,在平如镜面的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池边,看着碎银摇动的池面,宛如月影化生般,静静融入其间,几具尸体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瞧这衣着,应该是玉府的人。

那人看着湖水,竟似要将其看穿一般,一双狭长的眼睛中流光溢彩,却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宛如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手中剑尖朝地,剑刃上滴下一滴滴鲜红的液体,悄无声息地落入泥土中。

忽然,不远处传来纷乱杂沓的脚步声,火影重重,看来是玉府这儿附近的巡守闻到了血腥,急忙赶了过来。那人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冷冷地说道:“真慢!”便回身,面对赶来的数十人。

玉家既然是四公族之一,府中自然不乏武功一等一的好手,那人独自一人面对着数人,面无怯色,神情平静,只是抬起手,手中如火长剑一挥,斜斜刺了过去。

墨夭恒身着白色中衣,散着一头漆黑长发,站在屋门看着对面黑暗的屋子,叹息地唤了一声:“堇?”

没有人回答。

墨夭恒闭了闭眼:“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担心呢?”转身,未几,便有缕缕琴音弱弱地传了出来。

月光下,一身浅黄冬衣的人,戛然止步,疑惑地望向漠然居的方向,面具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只那一双眸子,精光湛湛,夹杂着惊讶和质疑。

琴音并不高,甚至类似于一声一声的单音,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来人却是低下头,静静地数着。

当琴音似乎在某个调上有相似的重复时,来人抬起了头,浑身僵硬紧绷,似乎在生生克制什么。

半晌,那人松开紧握的拳头,几个深深的月牙依稀可见,他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变徵调的十三相生…”

忆年居。昏黄的烛火中,玉衍站在窗边,看着茫茫的黑夜,问道:“来了吗?”

烛光无法照到的阴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半跪在地上,“是。已杀死护院二十余人。”

“二十余人吗?”玉衍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动,“知道了,不要惊动他们,你下去吧。”

“是。”暗卫起身。

“对了,”玉衍转过身来,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盯着阴影中的暗卫一字一句地说道:“盯紧了,看看他们都在和谁‘交流’。”

“是。”暗卫答了一声,消失在黑暗中。

“若是你在,一定不会同意我用这么多条人命来换取达到最终的目的吧,雪铭!”他低叹一声,“我一定会,查出那个人来!”玉衍再次看向暗夜,目光如鹰般锐利。

此时,暗卫没有看到,玉衍也没有想到的是,来人会在涟漪池中捞出了那个盒子,而玉衍也不会知道,这个盒子,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易水的现任阁主——嫣柔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涟漪池边,黑色缁衣的人游走在众人之间,如血长剑在半空中划过。半空中便如同展开了一道血练,精光闪过处乱红飘飞,似是漫天花雨洒落,血色遮天盖地,断臂残肢四扬而飞,那人似切瓜砍柴般这十几人斩于剑下,眉头不皱,面色不改,一身黑衣却是负血累累,沉重无比。

他收了剑,走到池边,右手探入水中,但见池水忽然旋起巨大的漩涡,宛如有恶兽在池底肆虐,,池底的泥浆翻滚上来,搅得一池清水顿时污浊不堪,那人却只是闭着眼,继续用内力在池中寻找着什么。

忽而,有什么东西撞入手中,他伸手拾起,月光下,只见一个雪白如玉的长条盒子躺在手中,合口处是一把剔透的九曲玲珑锁,那人秀眉微拢,顺手将盒子揣入怀中,转身欲离。

变故,在此刻惊现。

周围的草木在突起的劲气中簌簌战栗,一道凌厉的掌风迎面劈来,那人微微一惊,左手弹出剑格,右手挥掌为刃,横劈上去,格开了那一击,旋即立刻拔出剑来,斜劈上去,逼退再次而来的攻击。

他站定,凝眸瞪去,眼前五步开外,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黑衣,长发,宛如影子般,神情冰冷却透着一种少年的倔强和愤怒。

静了片刻,堇很不情愿的开口:“你是谁?”语气没有丝毫感情。

那人唇角一扯,无视于周围的一片横尸,只是定定地看着堇,声音空灵而冷清:

“易水阁五剑之一,修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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