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的欧阳军在公园里结束了晨练,看看表,才刚刚六点钟,离上课的时间还有整整两个小时,于是便慢悠悠的散起步来,初春的早晨,空气格外的清新,公园里的树木有一些已经开始抽出碧绿的嫩芽,碧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空阔而辽远,不觉使人的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欧阳军哼着小曲在公园的林荫小道上慢慢的踱着,脑子里萦绕着一个美丽性感的身影,那是欧阳军的同班同学,也是公认的校花,欧阳军已经暗恋了许久,但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欧阳军决定在今天向那个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愉快的早晨,但是世事无常,人们认为“本应如此”的事情,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转变。
就在欧阳军愉悦的完善着自己的爱情计划的时候,异变发生了,本来晴朗明亮的天空,突然之间变的阴沉起来,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大片黑云迅速的遮蔽了整个天空,清亮的早晨变的仿佛午夜一样黑暗,乌云当中竟然爆出条条闪电,轰隆声不绝于耳。
欧阳军望着天空有些发愣,不是在夏天才会常有这样的暴雨吗?而且这些云来的也太快了吧,本来愉快的心情也因为这样的天气变的郁闷起来,欧阳军突然有些气恼,什么时候不能来,偏偏今天约好和他的“安琪儿”去游玩,却碰到这样的天气,真是天公不作美啊。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能会因为这场暴雨无限期的延长,欧阳军忍不住伸出手来,指着天空骂了一句“靠”
就在这时,从天空的乌云当中,一条粗亮的电蛇直直劈下来,正好劈在指天怨骂的欧阳军身上,只见一团光亮闪过,原本欧阳军站立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因为时间太早,公园里还没什么人,也没有人看见这诡异的一幕,过了一会雨却没有下下来,那团乌云又迅速的消退下去,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被闪电劈中之后,欧阳军只觉得浑身麻木,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欧阳军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寒彻入骨,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接着又慢慢昏睡过去,朦朦胧胧中,仿佛有几双手扶起了自己,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却听不懂,然后又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了秋千上,一上一下的来回晃悠,只是头痛的厉害,还是睁不开眼,突然一股水流进入了嘴里,欧阳军本能的努力吸吮起来,头痛的感觉开始有些缓解,又过了不知多少时候,欧阳军终于勉强睁开了双眼。
这一看之下,却是让欧阳军惊诧不已,只见自己躺在一个用树枝绑成的简易担架上,一前一后两个高大的壮汉抬着自己,而在担架之下,一直到目所能及的远方,竟然都是厚厚的一层白雪,不错,正是白雪,欧阳军有些想不明白,按照常理自己被雷劈中,昏倒之后,应该是被送进医院了吧,可是怎么会在这种冰天雪地里,难道那片乌云到来后下的不是暴雨,而是下雪,可是现在正是初春啊?好吧,也许是温室效应造成的气候异常,再说冬天也才刚过去不久,但是这雪夜下的太大了吧,看那抬着担架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每次踩下去都被雪没过了膝盖,这里可是江南啊,自打出娘胎以来就没见下过这么大的雪啊,只有在北方才会下这样大的雪,而且也不是经常下。看来温室效应的效果还真不小,地球确实应该“减排”了,不过为什么周围没有建筑物,简直就是一望无际的冰原,间或有些树林穿插其中,还真奇怪,再看抬着担架的人,却更加奇怪,只见那人浑身上下裹着厚厚的兽皮,头发随意的披散着,那形象简直就是电视上生活在北极的爱斯基摩人的翻版,隐约中让欧阳军有些说不明白的奇怪想法,再想起自己昏迷后仿佛掉进冰窟窿里的感觉,突然一个惊人的猜想闪过欧阳军的大脑。
“难道,难道那片乌云带来的就是网络上吵的沸沸扬扬的世界末日,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后人类的文明被毁于一旦,还有冰河期的再次来临,使人类直接后退到了原始时代,而自己不幸被闪电劈中,却大难不死,然后被冰冻在了雪层之中,最终又被这些新时代的原始人挖了出来,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和某部电影里描述的一样,直接穿越到了不知是几百还是几千年后?”
总以为与众不同,比别人更加天才的欧阳军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可是接着就开始自责起来,现在自己刚刚醒来,自己到底在哪里?是否已经安全都还是未知数,只是看了几眼周围的环境,再加上自己喜欢改编科幻电影的爱好,就贸然做出这样不切实际甚至可笑至极的所谓“推论”(不如说恶搞更好些),实在是对自己太不负责了。
就在欧阳军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担架的旁边,并惊呼了一声,“啊,他醒了,阿爸,二叔,快看啊,这个人醒了。”两个抬着担架的人听见叫喊声,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行走,其中那个头发花白的壮汉对担架旁的人说道:“吉娜,你问问他的情况,看他需不需要食物和水。”于是那名叫吉娜的女孩凑到欧阳军的面前,问道:“嗨,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饿吗,要喝水吗?”
欧阳军却是双眼圆瞪,什么也听不懂,因为那个女孩与她的老阿爸说的竟然不是汉语。“靠,难道是国际救援队,可这样的预言怎么从来也没听过,再说有国际救援队穿成这样的吗?不过这个女孩,还真,还真……”也难怪欧阳军如此留意那个女孩,因为欧阳军从来没见过这样类型的女孩,只见那女孩也穿的是兽皮的衣服,但是却比那两个壮汉身上的兽皮衣更加整洁白净,她的头发同样披散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装饰,可是就是这样打扮的女孩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美丽,纯洁,白净俊俏的面庞即透着娇柔可爱又有一种英武果毅的气质,而且虽然裹着厚厚的兽皮,却仍然能看出那婀娜性感的曲线,就是欧阳军心中暗恋的那个公认的十大校花之首,和这个女孩一比,也是黯然失色,“哇,仙女啊,雅典娜啊,嫦娥啊!”
欧阳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女孩,不发一声,吉娜一看欧阳军不说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就换了一种语言又问了一遍,“你好,你是朝鲜人吗?你饿吗,要喝水吗?”
正在惊叹遐想的欧阳军猛的醒悟过来,“韩语,竟然说的是韩语,你说的是韩语?”虽然发音有些不太一样,但欧阳军可以确定就是韩语,从醒来所见所闻就没有正常过,现在总算碰到自己熟悉的东西了,虽然是韩语,但总算是自己正常生活中听过的语言,顿时让欧阳军倍感亲切。
听到欧阳军说话,吉娜却是有些惊讶,原来这个人是个汉人啊,可是自己明明说的是朝鲜语,怎么这个汉人硬要问自己说的是不是汉语(韩语)呢,而且他自己还说的是汉语,难道脑子冻坏了?
“我说的不是汉语,我说的是朝鲜语,原来你是大明朝的人啊?”
原来你是大明朝的人啊?
原来你是大明朝的人啊?
原来你是大明朝的人啊?
……
那句话就像一声声钟鸣响在欧阳军的耳边,原来自己不是穿越到几千年后,而是穿越到了几千年前,穿越到了……明朝!
“那,那,那你们是……?”
“我们当然是女真人了,我们是东海部落的女真人。”
“东……东海女真?”
明月当空,皎洁的光芒轻柔的洒在沉静的树林中,使树枝上裹挂的白雪反射出一片银白,仿佛仙女遮面的轻纱,整个世界就像童话故事里才有的仙境一样深远幽静。
欧阳军呆呆的坐在火煹旁出神,白日的遭遇犹自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熟悉的世界,那个既爱又恨的世界。
“也许我遇到了一群疯子…,可是这冰天雪地又如何解释呢,也许自己是被人劫持了,可是他们劫持自己一个穷学生有什么用呢…哎,头疼啊”
正想着,欧阳军身后的帐篷内,门帘被人掀起,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白天在担架旁一直和自己说话的女真女孩吉娜。此时吉娜的手上端着一碗热汤走到了欧阳军的旁边,吉娜乖巧的跪下来,将碗递到欧阳军的面前,说道:“嗯,给你,这是老阿爸熬的野参汤,喝了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强壮的。”
虽然穿上了女真人一样的兽皮衣,欧阳军仍然觉得身上寒冷,也不客气,端起碗来便喝起来,喝完后果然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就像抱了个热水炉一样。
忽然欧阳军注意到手上的碗竟然是陶瓷制的白瓷碗,便不解的问道:“吉娜,你们女真人怎么也会制造这种瓷器吗?”在欧阳军的记忆里,明代的女真人从来就没学会过制造瓷器,哪怕只是这种最低廉的白瓷碗。
“不是的,这种东西我们可不会做,是老阿爸用两张上好的虎皮从你们大明的商人那里换来的,部落里也没有几家用这种珍贵的东西的。”
吉娜所说的部落便是东海女真部落了,不过东海女真的部落与蒙古人动辄上千上百人的聚居部落不同,明代的东海女真人以原始的打猎和采集为生,除了定期聚集以外,平时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分散在广大的东海地区,东海女真主要分为三部,即窝吉、库尔喀、虎儿哈三部(明代东海女真的大概位置就在黑龙江下游以东,一直到现在的鄂霍次克海(北海)边,现在大部分属于俄罗斯的领土。人数只有几十万人,东海女真部落只是对这一地区女真人的泛称。)吉娜的家庭就是属于其中的窝吉部。此时欧阳军正是在吉娜家庭所在的一个林间营地中。
“平时有大明的商人的到这里来吗?”一听有大明的商人会到这里,欧阳军不禁好奇起来,急忙着急的问道。
“以前是有的,但是现在没了。现在到这里的都是建州来的女真商人。”
“建州女真?”欧阳军更加好奇了,不知道那个努尔哈赤是否已经出现。
“对啊,你也知道建州女真吧,现在他们可是所有女真部落里最强大的部落了,连你们的明朝皇帝都封建州汗为龙虎大将军呢。”
欧阳军略一沉吟,说道;“你说的建州汗是叫努尔哈赤吧。”
“是啊,你也知道他吗,他可是女真人心里的大英雄呢。”一说到努尔哈赤,吉娜便两眼放光,极为兴奋。
“当然了,我当然知道他了。”欧阳军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女真美女吉娜对努尔哈赤的崇拜让习惯了自负的欧阳军非常不爽,不就努尔哈赤吗,不就是用祖父的十三副遗甲起兵,并统一了女真各部,甚至把明王朝也打的屁滚尿流,最终建立了后金政权,哼,如果不是野蛮的后金政权在中原内乱的时候趁虚而入,窃取华夏政权,也许汉族的农民起义军政权、南方的几个南明政权都不会那么快倒台,而中国未来的历史可能也会有很大的不同,甚至也不会落后西方那么多,再想到嘉定三屠,*,闭关锁国……,欧阳军心里对于努尔哈赤竟是越来越感到厌恶。
吉娜看到欧阳军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刚才的参汤很难喝?”
“啊,不,不是,我只是,只是突然想家了,所以有些难过。”欧阳军急忙掩饰道。
“哦,是这样啊,你别难过,等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再想办法回大明吧。”
回大明?欧阳军还真没想过到这个时代的中原去,吉娜这么一说,欧阳军又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禁犯起难来,自己莫名其妙的被雷劈到这个时代,难道再被雷劈回去?别说欧阳军不愿再被雷劈,就是愿意,人家还会再劈你吗?想到这里,欧阳军不禁试探着伸出手来,指着天说了句,“靠!”
果然,等了半天什么反应也没有,欧阳军即失望又庆幸的收回了手,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要想再回去,可能性实在是很小很小啊。
那么,既然回不去了,自己该怎么办呢,欧阳军开始仔细的回忆自己穿越前的生活,在那个几百年后的世界里,他欧阳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家境也不富裕,在国家与民族伟大转型的过度阶段里,这个古老的民族显得焦急而且迷茫,就像一个变成了蛹的蝴蝶幼虫,在黑暗与沉睡中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知觉,那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蜕变过程,自己就生活在那样一个无法回避、无法抹杀的时代,而最不幸的是在那个大部分人都随波逐流,疯狂追逐经济利益和物质享受的时候,自己却是一个无奈而寂寞的“清醒者”。
除此以外,家人呢,还好,自己本来就是个孤儿,除了一些要好的朋友,并没有什么需要负责承担的义务,在那个人满为患的时代,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再想到那个暗恋的女孩,说实话,欧阳军甚至没有和那个校花说上几句话,纯粹只是因为人家漂亮,自己无聊,再加上男性荷尔蒙激素的分泌,所以便有了“暗恋”这么个牛逼的说法,幸好自己还没有深入发展与对方的关系,即没有欠下风liu债,也基本没有什么“失恋”后的感觉,再说了,看了看身边的女真美女,欧阳军反倒觉得十分的幸运。
罢了,罢了,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在这个时代也不错。说不定自己也能像传说中的穿越者们一样,改变历史,做一番大事业呢。
一想到改变历史欧阳军不禁兴奋起来,穿越前,自己每每看到后期的历史,莫不哀婉叹息,如果能有一只蝴蝶或者其他什么昆虫扇扇翅膀,改变改变历史,那该多好啊,而现在,这样一个机会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恩赐啊,对,是恩赐,上天给自己的恩赐,哈哈,现在自己来到了几百年前,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在这个时代,西方并没有开始伟大的第一次产业革命,拉丁美洲地区只是刚刚被殖民,北美洲、大洋洲只有光着屁股乱跑的土著居民,俄罗斯人也才刚刚到达西伯利亚的最西端,中国的火器也没有落后西方多少年,而经济甚至比西方更加繁荣发达……
越想欧阳军越兴奋,越想欧阳军越觉得那道雷劈的对,劈的妙,劈的巧,劈的有水准……
反正在那个明月当空的夜晚,在穿越后的第一个夜晚,欧阳军同志便欣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做出了许多影响到后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历史的重大决定。
不过就在欧阳军挥斥方遒,中流击水一般想象着如何如何安排历史,规划几亿人的命运的时候,突然感到肚子一阵难受,才想起来自己几乎一天也没吃东西了,望了望黑黝黝的树林里,树林中燃烧的火堆,火堆后面用兽皮缝制的女真人的大帐篷,望着这个简陋而原始的女真人的林中营地,欧阳军终于想起来,自己连吃饭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树梢上一只猫头鹰怪叫了几声,然后拍着翅膀从容的向着远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