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佳佳听说了木棉最近身子骨不那么硬朗。特地从镇上赶过来看木棉。她开玩笑的问木棉,“你老人家还好吧?”
“健在,健在。只是四脚朝天而已,不是两腿一蹬。”
“还两腿一蹬呢,把自己想成火箭发射了?”
“我还真想发射到太空上,看有没有合适我的外星人。”
“外星人?行不行啊。地球上的稀有资源不能就这样流失了吧。”
“哪里是流失,明明是吸收外援嘛。兴许还能为科研事业做贡献呢。”
“志向可真够高远的。看来这几天我是白忙活了。”
“忙什么呢?”
“忙着发起剩男剩女的集体约会啊。”
“传说中的八分钟约会?”
“差不多,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只能把你排除在外了。”佳佳偷笑着故意逗逗木棉。
“梁佳佳,你成心气死我这个老人家啊。”
木棉把佳佳带去余曼家里介绍她们认识,余曼看到青春年华的佳佳羡慕不已,“要说你这么优质的产品怎么能滞销呢。是眼光太高了吧?”
佳佳说,“眼睛还是长在原来的位置,也没长到头顶上。只能说是男人们的眼睛都长歪了,容易把正宗的当成假冒伪劣的。”
余曼愁眉苦脸的说,“那就奇怪了,我这个假冒伪劣的怎么也没被当成正宗的。”
坐在她们中间的木棉,看到这两个人傻乎乎的表情,一个装半斤,一个做八两,就想闹闹她们。于是伸出魔爪,一手拎一个人的脖子。
“小样的,造反了你,我们可都是一米七的大块头,你小个的虾米敢跟我们龙虾叫板。修理她。”余曼一声令下,佳佳也开始摩拳擦掌。三个人撕成一团,从沙发上滚到地下,又从地上爬到床上。终于在笑闹声中结束了战斗。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裳。我们女人在一起不是更开心,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嫁出去才显得有安全感?要我说,我们就组织一个‘绝不嫁人闺蜜俱乐部’,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一起乐,一起藐视男人,一起折磨那些想要娶我们的男人。完全没心没肺,自在无忧的活。”
余曼接着佳佳的话说,“报告梁老师,我没有这么深的道行。我是个俗人所以必须嫁人。但是否允许我偶尔去你们‘绝不嫁人闺蜜俱乐部’串串门子,在受伤的时候把你们当成我的娘家回一回。”
“受伤的时候才想起我们啊?亏我们还把你当手足呢。”
“这也不奇怪啊,手和脚只有在疼的时候伤的时候需要用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啊。不过男人这件衣裳嘛,每天都得穿,哪有不穿衣服出门的道理。”
木棉立即反驳余曼,“前不久不是对男人恨之入骨吗?怎么现在又一副死乞白赖恨不得明天就嫁人的样子。”
“这就是在痛苦煎熬中才知道珍惜生活啊。可恨之人必有可爱之处。有个男人在身边还是挺好的。”
“整个一**的猫。”木棉毫不留情的讽刺她。
余曼立即对这句话作出强烈的反应,从床上跳起来,掐住了木棉。
“哎呀,救命啊,我的尾巴又开始疼了。”木棉这样一喊,才最终逃过一劫。
三个人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都不再闹腾,木棉琢磨着佳佳刚才说的话,为什么这么年轻的她会有不婚的想法,为什么还又忙着筹备集体约会。她可真是个矛盾体啊,在明亮的笑容中时常流露隐约的忧伤。她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可她手臂上的奇怪刺青,分明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以说在他们这种保守的小地方,只有小**身上才会绣刺青。而佳佳,她知性优雅,与叛逆完全不搭调,很难想象,她的身体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一定是带着伤痕的,就好象这片在针刺的伤口中所留下的图案。
佳佳似乎有所感应,她说起了筹划集体约会的事,“看能不能先找一个合适的人应付应付我老妈,整天在我耳边念经,真够崩溃的。本来我还有想诗情画意谈恋爱的心情,可这样一被定成任务,也只想着交差了事,哪还能有什么其它的闲情逸致。”
“我也是担心我嫁不出去我老妈太受伤,从长远担心我的未来,从眼前感觉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
余曼说,“听上去你俩好象挺伟大,都是为老妈着想。我是先为自己考虑,结了婚心里就塌实一点了,不孤独了,经济宽裕了,不用减肥了,不用理睬别人说三道四了,再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生个孩子,相夫教子,平凡到老。”
“对,你这个更实际一点。我们还是努力嫁人吧。安排好自己的前提下不给家人添乱。佳佳呢,比我们小,不用太着急,还可以先享受享受恋爱,不要辜负了你智慧兼具美貌的身份。”
余曼眼热起了佳佳,“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先谈它一百次恋爱,谈到味同嚼蜡,再来啃婚姻这个馒头。”
“馒头?”佳佳和木棉齐声说。
“当然是馒头,只解决温饱问题,不满足口味问题。”
“太经典了,余同学。”
木棉一针见血的说,“她八成是饿了,才能想出这样的比喻。你还在减肥啊?”
“当然得减啊,没上婚姻保险之前一定得减。”
“你那也叫减肥,逮着一次机会狠吃一顿。减了一斤,又长上去两斤。”
“没办法,人家饿嘛,饿的滋味是相当绝望的,比我离婚的时候感觉还绝望。所以下次结婚以后,就绝不离婚,也绝不减肥。”
从余曼家出来的时候,木棉说,“今晚我买点好吃的菜,要不你晚上过来一起吃?”余曼还扭扭捏捏的说,“我就不去了吧,不然又吃多了,没法交代。”
木棉和佳佳一起去蔬菜铺子买鱼买菜。两个人还一边讨论着余曼。“挺有意思,也不知道要给谁交代。”
“可能是给未来的老公交代吧。”
“也可能是对自己的良心有个交代,不能光喊着减肥,行动上不表现出来,那不是也太没诚意了。”
木棉问佳佳,“你对余曼的印象怎么样?”
“挺真实,挺有趣的一个人。”
红烧鱼是佳佳做的,木棉不太会做复杂的菜。于是把肉一类的菜都交给佳佳。木棉只是凉拌了一个莴笋,放上盐、芝麻油,光是这一片翠绿的细丝就透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饭菜做好了,木棉先盛出一些菜留给父亲,他通常回来的比较晚。家常的四菜一汤,摆在桌子上卖相甚好。鱼里的红油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亮,青椒炒鸡块的辛辣香气漫在小小的厨房***茄炒蛋,凉拌莴笋,青菜虾仁豆腐汤。
“哇,太香了,看着就流口水,如果‘绝不嫁人闺蜜俱乐部’里你做主厨,那我就毫不犹豫的放弃婚姻了。”
“才怪呢,余曼那么爱吃的人,都不会以此为代价,你又怎么可能呢。”佳佳边说边皱皱鼻子,怀疑起了木棉刚才说的话。
“总之你做菜的手艺是一流的,这是货真价实没得说。”
两个人的筷子还没动起来,余曼就奇迹般的出现在厨房门口。她说,“这么晚了还没吃啊,我刚忘记给你们芦荟了,路过你家顺便给你们带过来,今天晚上可以边聊天边美容。她手里拿着两根芦荟,捏在她的大手里,两根叶子显得那么单薄无辜。”
“来来来,坐下来吃饭。”木棉起身给她拿凳子。
余曼看上去有点左右为难的样子,“我是吃呢,还是不吃呢。”她端着下巴想了一秒钟,“吃!”
这一声“吃”字说的地动山摇,大气豪迈。然后她又发扬她风卷残云的光荣优势,连鱼汤都拌了米饭。
吃完饭,余曼腆着肚子走了,走出十米远又倒回来,“对了,那个碗,要我帮忙洗吗?”
木棉说,“你还是出去遛两道弯吧,消耗消耗今天多余的脂肪。”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那就不耽误遛弯时间了,就拜托你们收拾碗筷了。”她大摇大摆的哼着小曲走掉了,“那吃饱的滋味呀就是幸福的滋味啊——啊啊啊啊啊——”这听起来好象是她自己作词的一首新歌,通俗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佳佳在木棉家里留宿,她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木棉家,和妹妹同学那么多年也没来过。父亲回来的时候,听说佳佳是妹妹的同学,还觉得挺奇怪的。父亲说,“你们聊,你们聊。”他就去了厨房吃饭。
“你爸爸真有亲和力。他性格一定很好。”
“那是我妈培养有方。她这辈子培养了我爸我妹,可是不小心把我给漏掉了。可见一个再怎么成功的女人,人生之路上总会留下一两处败笔。我就是她的败笔。”
“得了你,我看你就觉得你很好很棒很优秀。”
“那是因为你是我朋友,也许在别人眼中我是很怪很差很离谱呢。”
佳佳拍木棉一把,“不许你这么说。”她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态,象个娇憨的温柔小女人,面对一个爱胡说八道的她喜欢的男人,说一句,“不许你这么说。”好象这才是一个更合适的氛围。木棉猜想佳佳在感情世界里一定是个极其痴心的女人,相信你,就相信你的一切,哪怕这其中有再多瑕疵,也会用她不顾一切的爱和忘我的投入心态将其自动过滤掉。
两个人一起去院子里吊井水上来洗脸。一同仰望满天的星斗。坐在树阴的地方吃自家园子里种的葡萄。拿余曼带来的芦荟涂脸,坚持了两分钟说难受就洗掉了。
躺在床上,终于提起她们曾经共同客居过的C城,说那个城市林立的高楼,灯火辉煌如白昼的夜色,时髦漂亮的都市女子,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天南地北的各式口味。可无论漂泊此地的人有多少,都改变不了或者被同化或者被驱逐的命运。木棉和佳佳,并不是没有被这个城市同化的机会,而是她们主动选择了不被囚禁的方式。可以囚禁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却已然无法面对曾经的人。她们只是淡淡的谈论关于这个城市华丽的表面,谁也没有触及它冰冷的内核,以及那些叫她们留恋或者伤心的人。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来。外屋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包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葡萄。父亲几时带回的这些,木棉睡的太沉一丝响动都没有听到。旁边留了一张字条,父亲歪歪扭扭的笔迹,“带给你朋友。”佳佳看到这些的时候,眼圈瞬间就红了下来。木棉无法想象,这个有时俏皮有时冷静有时神秘的姑娘,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她逗她,“一包葡萄不至于把你感动成这样吧?”
“你爸爸真的太好了。”
木棉想到佳佳没有父亲,便不再做声,领着她去吃早饭了。佳佳走的时候提醒木棉,后天去参加集体相亲会,地点定在市里,一个男成员提供的场所。六男六女,加木棉和余曼,还有他们学校的张灵,另外两个女同胞是从网上联络的。男人嘛,据说年龄在28到40岁,有两个是离异的,都有稳定工作,居住地点在市区或不同乡镇。
听到情况以后,木棉坐下来认真考虑了一下,年龄问题通过,都在事先定好的范围里。但对木棉来说,有两个已排除在外,她不找离异的。也就是说,要在四人当中,选一个合适的,最好是合适,满足她“门当户对”的底线。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