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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牌又很Gentleman的给木棉打了两次电话,依然是捋不直的舌头,依然是他们上流社会的高雅。他想邀请木棉参加一个part,说是某某人某某人会来,听起来好象此某某人非常的大牌大腕大手笔。木棉说,“象我这种草根阶层的人,还是不要去你们上流社会的地盘丢人现眼了。”
她实在有点弄不懂,自己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魅力吧。她这样一个乡巴佬真能吸引住这么高级的人物?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想了几天之后,终于想清楚一个关键性问题。那顿西餐花了三百多块钱,人家美国人流行AA制。可是madeinchina的人有点拉不下这面子,虽然心里头很可能已经焦虑的失眠了。再来电话的时候,木棉答应了见面,并且做好准备,见了面就把钱分摊给他。
他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一个宾馆门口。木棉先没有做声想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结果是人家开了房间,说是上去休息休息,喝喝茶谈谈心。木棉心里恨的咬牙切齿。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用力的丢在他的脸上,“流氓,老神经病。”骂完以后,扭头就走。没想到,这个人却不死心的跟了上来,他的脚步声又重又疾,好象随时能赶上来从后面捏住木棉的脖子置她于死地。瘦小单薄的木棉惊恐万分,扑通乱跳的心随时要从胸腔里爆炸出来。她停下来迅速的反转身去,眼睛里射出雪亮的怒光,对着追上来的他,厉声呵斥,“站住,不许动。”老神经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的六神无主,他哆嗦着嘴唇,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多给了我二十块钱。”
木棉在这一天发现了自己好象有当警察的潜质。对犯罪分子或貌似犯罪分子的人决不畏惧。停下来吼他一句,“站住,不许动。”如果还能加上最威风的那一句——举起手来!效果应该更好。
母亲很快就从小道消息那里获知,这一次的相亲又黄掉了。她的脸上飘着一团浓重的乌云,很可能等一下就要雷声大作。木棉象个罪人一样大气不敢出的胡乱吃了两口饭,就伺机溜出了厨房。晚上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终于可以把她一肚子的火气倒给这个尽职尽责的“陶瓷垃圾罐”。隔着关闭的房门,听到了几句从小姨那里传过来的闲言碎语。这些话翻译的更直白一点就是,“木棉这个古怪丫头,水平不高要求高,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她才能看到眼睛里。难道就了不起到天下的男人随你挑的程度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摆高姿态没问题。可现实的情况不是这样。你挑人家,人家还不是在挑你。你看上的人,对方不一定就能看上你。还是放聪明一点,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真不厚道。木棉恨起了小姨。但她同时也能想象到,小姨他们一家人,是多么的看不惯木棉。全家人的好心都费在了木棉身上,却还落个不领情的结果。他们应当有他们的气愤之处。或许小姨说的没错,她的确古怪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咱家木棉本来就很好。心眼好,人长的漂亮,待人又实在。现在的女子里,能有几个比得了咱家的闺女。我看她属于稀有资源,当然要精挑细选的找个好人家。”父亲永远向着木棉,欣赏她替她说话。
母亲对人的要求高,又有优秀的妹妹与木棉相映衬。她自然是很客观的说,“现在的人都讲实际条件。木棉书没读多少,年龄也不小了,又没个稳定工作。女孩子家,哪能经得起这么耽误。我不是怕她越拖越成问题吗。”
木棉没有想到,自己从十七岁开始恋爱,十九岁就恨不得能嫁给齐绅。可现如今却成了一个让父母让亲戚让乡邻都发愁的老大难的问题。怎么办,会不会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对她失望到将她抛弃,她只有上太空去找外星人了。
好久没看见佳佳了。学期快结束了,应该是工作最忙的时候。这天中午,佳佳来了。两个人见面,还是十分默契的做了一个“五指山”的手势打招呼。佳佳问,“怎么样,找到能把握你的五指山了吗?”
“还没有,我这只孙猴子还继续鸡犬不宁的搅乱村庄呢。”
“你们村的人恨死你了吧?”
“也许吧,大家伙的脖子都抻长了。如果两年之内我还嫁不掉的话,估计我们村得改名字叫长颈鹿村。”
“哈哈,真够逗的。不过既然这么多热心人,可以发挥发挥群众的集体优势。”
“想起来了,等放假以后,我做一个牌子,天天举着游行,上面用大红字写上,求求你娶我吧!”
佳佳说,“这真是人间喜剧。”
“错了,是人间悲剧。”
佳佳给木棉说起了她们学校一个老师的事情。最开始中专毕业,去外面的城市打了几年工,发现在人才济济竞争激烈的城市中很难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于是又下定决心考大学。努力了两年考上了,又念了几年大学。就业以后满心欢喜的以为人生的大事终于完成了一件的时候,又悲哀的发现,人生的问题反而越来越多的向自己展开。年过三十,终生大事逼的自己焦头烂额。她说,就在自己已经焦虑不堪的时候,周围的人还一遍遍的问,找男朋友了吗?回答一次没有,回答两次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回答了很多次之后,情绪就变得十分脆弱。可是却依旧要大声的说,并且笑着说,没有。因为大家都是好意,不能伤害别人的好意。哪怕自己强颜欢笑,要也回答。她说,这就是过了三十岁独身女人的辛酸。
佳佳的描述,让木棉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说的这些话直击木棉心坎。象是从自己心里说出来的一样。如此熟悉如此透彻。是不是可以把她也收进闺蜜储备营,发挥其最佳功效——准备说掏心窝子的话。
“她叫什么名字。“
“张灵。”
佳佳说,“最近我老妈的更年期综合症又犯了。天天唠叨一百遍,给我定了一个近期目标,必须在下学期结束之前,找到合适的男朋友。也就是说,我还有半年的时间作准备。”
木棉想起来如果余曼不能在一年内解决问题,就会烂在自家的咸菜缸里。而自己是两年内没有希望的话,乡亲们就会遭长脖子殃。佳佳有个半年目标。那么可以叫佳佳问问张灵,她给自己定了多长时间。最好是一年半。这样四个人就连成一个有序的时间排列。半年一个台阶,半年一个台阶的向目标攀登。
下班后不想回家,待在镇上的网吧里看电影。心烦意乱的看不下去。打开一个,看十几分钟,没劲,关掉。再开一个,还是没劲。木棉突然想起来可以在网上找找有没有外星人的图片,是否可以挑选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把他保存下来,作为以后的预备爱人。估计所有的地球人都会嫌弃外星人的丑陋吧,原因是所有的外星人同样会觉得地球人长的奇形怪状。如果有这样的一对组合,结局应该也不错,缺陷中透露着绝对的完美。因为没有共性,所以不用要求对方。因为各自独特,所以永远新鲜。那个大眼睛的ET被装进了木棉的U盘里。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但目前她还不能把这个想法透漏给任何一个人。
晚上回去,碰到三婶过来串门子。在这个敏感时期,木棉最怕见到家里的亲戚。三婶也毫不含蓄,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对象找好了没有?”
“没有。”要大声的说,要笑着说没有。木棉想起了张灵的话。
“赶明儿我给你介绍一个。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木棉头脑中出现了一个尖脑袋,大眼睛的怪物。这一整晚,外星人的头像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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