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不安宁的夏天,有好几次狂风暴雨,猛烈地横扫了整座城市。洪水像疯狂的野兽,放肆地吞噬者房屋,桥梁。。。
最初,我还很兴奋地随老爸出去看洪水,我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被洪水淹没的街道,桥梁。。。露出一半的门面,还有只有屋顶的村庄,只有树梢的大树。。。看人们划着小船搬运东西,也看漂浮在水中的旧家具,被淹死的鸡鸭,还有猪。。。最惊险的还是身穿迷彩服的年轻的兵哥哥,挨家挨户地搜救老人,妇女,儿童。。。
然而,不知是哪天,我家也似乎被那电闪雷鸣给击中了,老爸老妈开始战争不断,他们越演越烈,从斗嘴到摔东西,最后竟然在卧室里打起来了,我很想去好好教训他们,却被保姆死死地拉住。。。
接着,平时不怎么见面的什么舅舅舅妈,伯伯婶婶,就开始接二连三地都来我家了。。。也有表哥表姐,堂哥堂姐,一大堆的人,今天你来,明天我来,他们川流不息地进进出出,俨然这里成了宾馆,或是会议室,他们有的找老爸,有的是找老妈,总是锁了门,在楼上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而我,总是被保姆摁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我的乖乖,千万别捣乱,好么?”她这样求我。
那时候,我最喜欢我的那两个哥哥,只要他们一出现,我便像难缠的牛皮糖,黏着他们不放了,总是在后面清脆地一声一声地叫“哥哥,哥哥。”
“不要叫了!讨厌鬼!”李逸云朝我吼道。那粗大的嗓门一下吓蒙了我,我全身猛地一颤,打了个趔趄,几乎不能站稳。
我来不及回神,张开嘴就准备哭,宁远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我,并朝李逸云吼道,“叫什么叫!朝无辜的孩子嚷什么?她比我们更可怜!”
年幼的我又哪里能体会到他们内心的苦呢?更是不知道那一场风雨几乎就摧毁了我后来的人生。
我和李逸云一起,在宁远家里才玩了几天,回家后,就不见了老爸了,老妈说他出差了,我问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我开始放声哭闹,因为以前,每次老爸出去,都会要带我出去好好玩玩,父女俩一起买些吃的,喝的,穿的,玩的什么,可这次,居然都没有对我说就走了。
我吵着要给老爸打电话,老妈便发火了,“李沐云,你给我听着,送走了你老爸,接着就是送你走了!”
这次,她应该不像在开玩笑,我顿住了。
以前,她也不止一次说要送走我,甚至,听说,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她都准备要将我给别人,是老爸喝住了她,并说,如果她送走了我,她也没好日子过。
她在我面前不止一次说,我是老爸的,不是她的。
我以为,只要我乖,不烦她,她应该只是吓唬我——却没料到,就在八月的一天,她整理了我的衣物,领着我去了另一座城市——宁县,再转车,到了乡下,她将我丢在一所乡镇小学里,走了。
那是她的一个女同学,她说,她是一位小学老师,就由她来带我了。
那是一个叫周家桥的乡镇,很朴素的女老师叫周雨燕,她让我叫她雨姨。
雨姨家有一个比我大一点的男孩,白皙的俊秀的脸,两道剑眉下是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和李逸云倒是有几分相似。
“你好,我叫江成城,长江的江,众志成城的成城,今年七岁,到九月就读小学三年级了。”他很绅士地自我介绍,我才看清他穿着浅蓝色格纹短袖衬衫,天蓝色牛仔中裤,脚上一双还是蓝色的拖鞋。
他一直微微笑着,眼睛越发地闪亮,宛若两颗璀璨的黑宝石。
他比我好像要高出一个头来,面对这么一个出色的帅哥,一向以公主自居的我,又怎么能认输呢?
我清了清嗓子,露出最灿烂的微笑,用我最甜美的声音,对他说道:“我叫李沐云,名字是老爸给取的,他说我是金色的阳光下,一朵奇异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