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不必自谦,这次啊,要多亏你们坏了太和楼的规矩,也让我们能够听到如此诗作,乃是大幸啊,呵呵,这心情我相信吕老也是一样的。”侯冠英徐徐说道,庄严闻言,轻轻得看了一眼,只见吕太和的冷脸略有缓和,似乎也是说到了点子上。
“咳咳,”吕太和轻轻咳了几声,“算是功过相抵吧。”
庄严心头一凛,慢慢发现这吕太和无论说话做事亦或是待人的态度,都充满了一种极端的霸道,每一次发言都并非是陈诉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那是赤裸裸的霸权主义,是一种我说!你听,不听也要听,不服也要服的极端思想。容不得第二个声音的存在。
庄严的表情有些奇怪,按理说,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不喜这种人的,如若不是这老者真是年纪太大,如若不是他父亲的故交,如若不是...太多的如若,庄严说不得早已拂袖而去。
可奇怪的正是如此,他不知为何,就算那吕太和如斯霸道,庄严非但没有一点不满,反而充满了浓浓的亲情之感,就好像真是遇到了敬慕的长辈一般。
“这个,不知,这太和楼所谓的规矩是什么?”暗暗压下心绪,庄严无辜得做茫然状。
“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太和楼的规矩?”吕太和闻言,眉毛一挑,一张老脸立马又拉了下来。说道长安有人不认识他吕太和,这没什么,但若有人不晓得他太和楼的规矩?那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不但吕太和的反映剧烈,就连那一向温和做派的侯冠英都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庄严看着眼前两人的表情,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深感无奈。
“听闻贤弟以前酷爱读书,甚至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我以前尚以为坊间之谣传,并不可信,谁知,见面才知道,竟果真如此,唉,贤弟之好学竟如好色已,愚兄深感佩服,吾不如也!”侯冠英说着说着,竟起身对着庄严几位肃穆得行了一礼。吕太和神色一转,并未阻止,庄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手忙脚乱得回礼。
“怎敢担侯大哥大礼...”
“你们也别客套来客套去了。庄贤侄啊,你那首诗不知为何,吾等总有意犹未尽之感。不知贤侄可解老夫之惑?”吕太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直接问道。
庄严看了看一脸疑问的吕太和,又看看有着相似表情的侯冠英,轻声道“吕老和侯大哥果然慧眼,不错,诗并没有吟完,这只是前半段,还有后半段并未道出。”
“哦,不知可否..”
“当然,”庄严一笑,微微踱步,低声沉吟“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说道这里庄严莫名得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庄严话音落,整座房间陷入了沉默,再看侯冠英与吕太和一脸沉醉的样子,庄严静静得站在一旁。
良久,吕太和与侯冠英相继醒来,只见侯冠英一声欢笑,举着酒杯朝着庄严说道“好一个‘我笑他人看不穿’,当浮一大白!”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脸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酡红,大声说道“今朝有酒不得醉,酒不醉人诗沉醉。”
“的确好诗,如果不是老夫生平从未听见过如此格调,真不会相信乃是你所做,小小年纪又如何有这般心思。当真是....啧啧”吕太和罕有的笑容浮现,摸了一把胡子,对着庄严啧啧有声,那双眼睛如同看到了金子一样的闪光。
“这诗的确不是我做的”
哪知吕太和话音未落,庄严却频频摇头,道出了一个事实。
“哦!”侯冠英眼中一闪,打了个哈哈,说道“贤弟为何说不是你所做,这诗格律跟我大唐的确是有些不同,前人里也并未听闻,如果不是你作的诗,又会是谁呢?”
“实不相瞒,这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凤凰山上,一个路过的道士吟唱的,我只是将它记了下来。”庄严一本正经得说道。
“道士?你可曾上去询问?他不知他法号为何?”
“当然,晚生也是闻之欣喜,自然上去叨扰了这位道长,谁知他自言只是穿着道士的衣裳,并未出家,这位自称姓唐!”
“唐!?”吕太和与侯冠英俱是一愣,据他们所知,这凤凰山离长安不远,说是山其实言过其实,顶多就是一个山包包,而姓唐?”
侯冠英心头一凛,莫不是...他抬头一看发现吕太和也是微微愣神,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庄家莫非跟他们的关系一如既往?莫非这次这庄生苏醒就是他们出的手?既如此,为什么一年前...
“哈哈哈,贤侄当真是好福气,竟能遇到作出如此诗作的大家,更可贵的是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贤侄竟然不窃据他人的成果,当真是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吕太和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好似真是面对着自己的晚辈一般。
“那我算是有价值了,奇货可居?”庄严眨眨眼,望着吕太和。
“.....呵呵呵,当然有价值,当然奇货可居。”吕太和闻言一愣,老脸微红,呵呵一笑,望着庄严的眼神中非但没有恼怒,竟充满着笑意。种种表现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本是一句玩笑之语,却得到吕太和的正面回答,令他惊讶无比,做的诗算是有价值还说的过去,怎么一转眼不是自己做的,反而价值更大了呢?莫非真是因为诚实,打死庄严都不信,坐在面前的两位怎么看都市吃人不吐骨头的高手,又岂会因为这区区诗作?
庄严眼神借着微微一眯,脑中转动起来,就算对这吕太和有着莫名的好感,确信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也不代表他就是可以相信,可以倚靠的人,更别说给他寒冷气息的侯冠英了。
“呵呵,不错,贤弟如此难能可贵,更是让愚兄自愧不如。”侯冠英一脸羞愧。
“哪里哪里...”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庄严也乐得装傻充愣,不由打了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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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不知过了多久,侯冠英猛地拍拍额头,作出懊恼的样子,“呀,当真糊涂,时间不早了,侄儿还有要事,这一时欢愉竟忘了时间,真是真是...唉。”
“哦,候贤侄还有要事,就先离去,不挨紧,我与庄贤侄再小酌一会。”
“好,吕老,那侄儿就不矫情了,恕侄儿先行离去,下次必当前来赔罪。”侯冠英对着吕太和行了一礼,又对着庄严拱拱手,先行离开了这春香苑。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庄严与吕太和两人,不知为何,那侯冠英一走,庄严竟莫名得松了口气,就好似放下心来,无数的不自在不翼而飞。
谁知,这表情印入吕太和的眼中,他笑着看着庄严“怎么?感觉松了口气?”
庄严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得点点头,吕太和接着道,“不要紧,莫说你,就连老夫我在他走的时候都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吕老?您...”庄严看着一脸严肃的吕太和,欲言又止。吕太和摆摆手,“不要多说,老夫只送你四个字,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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