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楼第四层的春香苑,乃是四层的头字招牌,内分两个空间,四周墙面装饰典雅高贵却不失*精巧,房间里摆满了春天里开尽的各种花朵,充斥着盎然的春意。今天却是早早得挂起了满客牌。
走里一看,这屋子中央摆了一个小桌,雕琢着八仙过海,仔细一瞅,却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制成,此时此刻,这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一老一少隔桌对饮,不时传出低语,更飘起淡淡的笑声。
老人一身林罗绸缎,满头的白发被梳的一丝不苟。一手举着酒杯,一只手时不时得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那翠绿的表面被清晰的刻着一个吕字。对面的青年看似年冠二十,样貌英俊,一双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一身儒衫外套,透过宽敞的袖口,可以看到内里套着劲装,此风范正是大唐那些将领一贯的穿戴。
老人姓吕,名太和,正是这太和楼真正的大掌柜
如今,这吕老儿坐在此地,风声笑语,其对面的青年却也不凡,名为侯冠英,乃是镇北将军侯耀唐的长子,乃父与吕太和是故交,今次侯冠英代父入京述职,自是要拜见一下这吕太和。
“吕老,这次入京,家父千叮万嘱一定要来拜访吕老,更是让侄儿特意带来了一株百年的八宝参,算是一份迟来的寿礼。还望吕老收下,还请不要怪罪他大寿未到之责。”侯冠英面对着吕太和,显得异常的恭敬。
吕太和摸了一把胡须,眼中望着侯冠英闪过一丝赞赏,呵呵一笑“你父亲太客气了,他深受皇恩,领有护卫边疆的责任,不能擅离职守,老夫又岂会怪他?”
“听说边关那边这些年有些人又不老实了,提醒你父亲,让他小心...”
“侄儿明白...”
......
......
一老一少愉快得聊着,就在此时,却听从旁传来一声响,随后便是纷纷扰扰的杂音。吕太和眉毛一皱,放下了酒杯。对着门外沉声道“老何,去看看什么人,不知道我太和楼的规矩吗?”
太和楼,乃是长安达官贵族相聚的地方,而每一个人都必须遵守太和楼的规矩,这其中一条便是不得打扰到其他客人。
而这一声反问,更体现了吕太和的无端霸道,只听门外一声应和,不到半刻,一个身穿青衣,头戴毡帽的老仆闪身而进,对着两人微微一礼“禀老爷,候公子,隔壁是一群年轻人。为首的是中书令牛僧儒的公子牛健。刚才吵闹是大学士周墀的公子独自离去。”
“牛健?周如?这两个人我都有所闻。他们的关系就算不好,也没到这个地步?敢问何叔,可知是什么原因?”侯冠英朝着何姓老仆恭敬得问道。
“不敢!候公子折煞老仆了,这原因,却非是他们之间,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另一个?”
“不错,他正是庄府二少爷,庄生!”
“庄生?”侯冠英眼中闪过一丝疑问?一旁的吕太和也是一皱眉“庄生?可是庄华的儿子?”“正是。”
侯冠英恍然大悟,“一等公庄华?钦天监的庄家?听说他的长子庄天生如今乃是刑部的官员,好像主管着巡捕司?”所谓一等公,乃是一个虚职,它不像某某王公或是真正的皇亲贵族。享受比如面圣不跪等种种名誉上的特权。
“不错。”
“贤侄孙啊,没想到你对京城的事还是了解的满细的嘛?”吕太和闻言,似笑非笑。侯冠英脸色微变,打了个哈哈,急忙岔开话题,“不知到底是和事.....”
话音未落,却听那门边传来一阵咏诗之声。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
......
“好诗!好诗!但,却有意犹未尽之感。”
声音传来,三人一愣竟跟令狐綯他们一般,陶醉在其中。诗声渐逝,三人浑身一震,侯冠英不由随声感叹。吕太和眼神一闪,沉声道“老何...”话还没说完,只见老何点点头,闪身而出。
此时,楼梯上,庄严微微吐了一口气,自嘲得笑笑,就要离去,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前面可是庄家二少爷,还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二少爷前去一叙。”
庄严回头一看,只看一个身穿青衣的老者站在楼梯口上,看到庄严回头,不由温和得笑笑。他微微一愣,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老伯,不知你家老爷姓甚名谁,为何要叫我?”
“我家老爷姓吕,至于为何,庄家二少爷一去便知。”老者摇摇头,笑着说道。庄严仔细想想,当下道“如此,便请老伯带路了。”
“请!”
........
“你,就是庄生?庄华的次子?”
“家父的确是庄华,不知吕老跟我父...”庄严微微一愣,拱拱手,对着吕太和长辑一礼。
“哈哈哈哈哈,”吕太和摸了一把胡子,“老夫跟你父的确是老相识了。那也是很久的时候。”吕太和好似陷入了回忆,“如果不是今天,老夫亦不会特意记起。”
“你,可知道,那是为何!?”
吕太和猛得蹦了一句,庄严心头一凛,微微摇摇头。
“因为,价值!”吕太和紧盯着庄严,沉声道“你庄家自庄华之后再无任何吸引老夫的地方,你兄庄天正虽然官拜二品,更是继承了你父亲在巡捕司的位置,可是并没有继承你父亲的爵位....”
“因此,看似风光的庄家这些年的成就不是吸引老夫的理由。老夫是商人,自然晓得奇货可居的道理。可惜...老夫并没有看见所谓奇货...”吕太和语重心长得看着庄严,一字一句得说道。
“........”
对此,庄严唯有沉默以对,他的双眉却是皱的更加深沉,心头急转,不明白吕太和话里的真正含义。吕太和的话音落下,顿时,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呵呵,吕老太过严肃了,庄贤弟是吧,我姓候,算是痴长你几岁,称你一声贤弟不为过吧。”侯冠英笑眯眯得说道。
庄严看着眼前这个白衣青年,不知为何,虽然看似笑眯眯的样子,在他的眼中却好像充满了无限的寒意。他仿佛置身在腊冬之中,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敢,不敢,侯大哥折煞小弟了。”微笑得应声,庄严连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