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女人付钱的都余当然还没有这种情商,他提这个问题只是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佛剑魔刀的故事,从一开始就透露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好像知道内情的小门派,就显得更有问题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太担心自己的安危,虽然自己的实力面对陈崇英之流算不得什么,可在这群人面前,却已经是他们一辈子都望不到的边儿了,更别提身边这个古怪的女人,真打起来,都余怀疑他们都没办法多坚持一秒钟。
尼姑庵,尼姑庵。这清平堂,到底什么来历?
在客栈中,清平堂的人已经要求这些来助拳的武林人不要问目的地的问题,然而这些人又有几个是真心来帮这小门派完成祖师心愿的?虽说白银很诱人,可要是有了佛剑魔刀,清平堂承诺的钱又算不上什么了。
清平堂显然没什么底蕴,这种大事,竟然只有两个女人来负责,都余在后面用精神力看了一圈,也只在这十几个所谓江湖人里发现了一两个算得上没坏心的蠢货,其余人都是贼眉鼠眼,邪光闪烁,估计还有人打着人财兵三样全收的目的。
在这种云波诡谲的气氛中,众人沉默地走到了小山脚。
“佛剑魔刀就在此处。”
这里离乐山大佛已经有一段距离,往远处看去,只能看到佛头的侧面。这和众人之前预料的截然不同,本来听说佛剑魔刀在乐山出土,一堆人都在大佛上找来找去。本身大佛内部就有机关,能在里面藏上两把武器也是情理中事,不过这些人翻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一丝端倪,不得已之下才乖乖应了清平堂的招募。
可现在好像已经到了地方,就有人忍不住了。狼王大大咧咧地道:“就这里?是让我们挖地三尺掘坟的意思吗?”
白尼姑摆了摆手:“狼王想差了,据本堂探得的消息,那佛剑魔刀并非埋在那名女子的坟冢,而是被好好地藏在了一处密室之中。”
“哦,想必那密室就在这山中?”狼王身侧的白面军师眼睛一亮,在此地绕了几圈。
其他人并无如此耐性,听到此言纷纷聒噪起来:“白尼姑,既然我们人已经到了,你还是快点把准确地点说出来。光说山里有个密室又有什么卵用。”
“是极是极。难不成清平堂还要让我们做苦力不成。”
白姓妇人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岩壁道:“清平堂不敢教众位在此空耗时间,那密室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如此……”狼王的军师绕了几圈后好像发现了些许端倪,他用手抚摸着山壁,表情有些微妙。
“有机关?”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看到这种表现自然明白,是这山壁有些古怪,纷纷围拢过去。只不过七嘴八舌讨论过之后,众人还是不爽地看向了清平堂二人:“两位怕不是在消遣我等,这种机关谁人能开?”
原来检查过后,这几位的确发现了端倪,这机关却是一块巨大无比长宽都超过三米的巨大岩石,被严丝合缝地置于山壁之间。岁月流转,如今几乎已经与山体合二为一。
“这种东西,倒跟那些帝王陵的断龙石差不了多少。传闻中断龙石重达千斤,一旦放下,就是彻底封绝,从此陵墓人间阴阳两隔。我们之中,又没有人干过走墓倒穴,哪里能开得了这种机关。清平堂把我们请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等对着巨石发呆?”
“诸位想差了,只是清平堂听说武林中有力能扛鼎之辈,又有可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所以本堂才想到求助于诸位。”
……
几位武林人听闻此语,皆是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这几位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都余好悬没笑出声。本来他还以为清平堂好歹还懂得点武学,算是武林中人,现在看来,恐怕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尼姑庵。力能扛鼎四两拨千斤的,有是有,但眼前这些四流角色却是肯定一个也办不到。
“怎么,诸位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无论是吃喝用度,还是机关工具,只要本堂能提供,我们一定会为诸位尽力筹措,只求诸位能够打开机关,让我清平堂能够一了祖师心愿。”
这边几个人陷入了僵局,他们既不好意思给这两个不通武艺的人说自己这一帮人空有名头,其实只是江湖上跑龙套的,又不想入宝山却空手而归,一时心情纠结,难以言喻。
都余却是在和夜叉咬耳朵:“这石头我的确没什么好办法,让你开能开得了吗?”
夜叉很享受这种二人之间窃窃私语的感觉,也低声回答道:“单纯靠力气我也是打不开的,至少得是柯降龙或者龙王天王那种级数的才有可能靠硬功直接破开,我估计就连那个老阉宦也不一定有这份力气。”
“所以你不行?”
“切,我是说光靠力气肯定不行。我可以用冰火玄劲,既然这石头和岩壁并非一体,只要用冰火之气轮流处理这块大石头,用不了几回合它就会自己碎裂。”
“厉害呀,热胀冷缩你也懂。”
“热胀什么的我不懂,这就是冰火玄劲的碎兵术。金属能碎,石头应该更能碎吧……”
“嘿,兀那小子,你二人在那里鬼鬼祟祟说些什么!”
被旁人打断了甜蜜交流的夜叉毫无疑问十分生气,都余都能看到她面纱下银牙紧咬,好像下一刻就要用冰火玄劲好好教育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别动手。”都余用手拉住了夜叉的动作,转过头来赔上一副笑脸:“不知道几位大哥大姐可否讨论出了办法,若是几位不嫌弃,鄙人有些家学可以一用。”
“唔,我们……倒也有些办法,不过比较费力,你且先把你的办法说出来。”
“不过是风水之术罢了。”
那人眼睛一亮,猴急地催促道:“既然你有信心,还不快快演示。”
都余面色为难:“这……”
“这什么这,大哥让你去你就去。”
被众人逼迫,都余不得已走到了岩壁之前。
摸着断龙石,都余闭上了眼睛,无形的精神力轻巧巧地渗入了山壁之中。断龙石之后并非两把刀剑,而是条漫长的甬道,能看出来,这条甬道是在山洞的基础上修建而成,但却修整得极为规则,地面上还镶嵌着各色花纹的砖石。
好大的排场。
都余隐约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能有这样的功夫建造机关,又想让那对刀剑深埋地下不见天日,必是那铸剑山庄的前庄主。从整体的建筑风格上看,说不定这位还有点强迫症。
都余的精神力在地道中流泻,隐藏的弩机,惑人的镜阵,都在精神力之下无所遁形。既然断龙石打不开,那泥土你们总挖得开吧,用专业术语讲,只要找到合适的挖盗洞的地点,他们就可以进去了。
不过……要不要让这些家伙接受下前庄主的机关考验呢?
都余左思右想,还是没有那么心狠,他一共挑了三个切入点,想了想准备告知他们机关中部的一个,毕竟,要是一个机关都碰不上,就显得有些假了。
都余睁开了眼,看着一众渴求的眼神缓缓道:“我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避开断龙石进入机关。不过,这得清平堂提供些挖土掘穴的工具。”
点出挖盗洞的地点之后就没都余的事儿了,像是怕都余干活干太多会分薄他们的赏金,又或者害怕他会故意使坏,这群人还特意安排了人看住都余。
这倒正合他的心意,在树荫下悠闲地看着几个大汉挥汗如雨,自己乐得清闲。那看守的白面军师却是变得有些客气起来:“之前不知道兄台家学渊源,多有得罪。”
原来这年头干分金走穴的盗墓贼在民间名声不好,但在下九流之中还是有点地位,山贼们都迷信得很,对半个同行的盗墓贼颇有些敬而远之的感觉。
都余苦笑道:“我们家真不是干这个的。”
“我省得我省得。”说是这样说,可那白面军师显然是拿定了都余必然是盗墓世家出身,言语动作间更是收敛了不少。
“你果然是个坏人。”人民群众的眼神还是毒辣,同样乘凉无事的清平堂小姐姐估计是对刚才的冒犯念念不忘,现在更是嫌恶地看了都余一眼,又向远处走了几步。
夜叉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不过她也有些疑惑:“你真的会风水之术?”
说实话都余连盗墓相关的小说都没看过一本,对风水方面的了解也只有一个学考古的同学经常在耳边聒噪才不得已听了几句,当下是不敢再扯,三言两语转移了话题。
宝山在前,众人豁出了吃奶的力气,苦干不休,没过多久就打出了一个圆洞,底下挖出了空处,显然是到了机关所在之地。
待得打好火把,众人依次下了洞,这时候的三流武者大都是农人出身,下洞之前点个蜡烛测测氧气含量什么也是无师自通。出乎都余的预料,清平堂的两个女流之辈竟然也跟着下了洞,不知道是有什么依仗还是单纯的脑子蠢,毕竟在外面等着还有一丝生机,到了底下的无法之地,能死能活可就不是她们能做主的事情了。
都余两个最后进去,就算知道了他们两个有点家学,可这伙人还是没对他们生出什么提防的意思,打着火把急不可耐地就往前走去。
“诸位且慢。”都余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几个菜鸟,只知道往前走,可他们完全搞错了前后,这条甬道绕来绕去,他们以为的前恰恰是后,更别说他们走的前面是置人于死地的弩箭阵,按他们的武功水准,说不得就要死上一两个人。“几位走错方向了,我身后才是正途。”
自从知道了都余的家传,那白面军师就对都余很是信服,便赶过去在那几位老大面前窃窃私语一番,过了一会,想是商议停当,还是他过来说道:“兄台大才,我们几个心服口服,但不知能否请兄台为我等引路,好让我们不至于再犯这样的错误。”
都余心中哂笑,却是没戳破他们的心思,一脸朴实道:“好的,该当如此。”
如此一来,前队变后队,都余两人当先而行,他打着火把大声道:“诸位跟紧了,有些墓穴里会故布疑阵,一旦走错了路,想回来可就难了。”
实在是这帮人素质太差,就算帮他们躲过了第一关箭阵,这第二关迷阵也没那么容易。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都余也懒得管他们听不听,有精神力指引,走得毫无压力。
这样走了几停,却是有人突然叫道:“狼王呢?!”
一清点人数,果然少了一人。
“想必是走失了,这位小哥,我们且回去寻一寻。”
“寻个屁。这地方有进无退,就算是我回去了也不一定回得来,你想找就自己回去找。”
“你!”那狼王手下一时气急,噌得一声就是拔剑出鞘。都余转过身朝那人走去,好像根本看不到在火把下明晃晃的宝剑,脖子几乎都碰到了剑尖:“你什么你?有种就杀了我啊,实话告诉你,这是传说中的九曲迷阵,回头是死,瞎闯也是死,杀了我你们就等着一起死在这儿吧!”
这一伙三流武者中分了好几拨势力,听到都余这样唬骗,虽说心里有些物伤其类,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一开始他们这些人并没有百分百相信的都余的话,跟着走的时候也是各种东张西望,结果看到了许多岔路,实在是不得不信。当下其余人却是帮着都余劝起了那人,说些什么吉人自有天相,狼王武功高强不怕迷阵之类的话。
那小弟对狼王忠心耿耿,听到众人都站在都余这边,心中恼怒,道:“我在地上留了标记,你们先等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找狼王。”
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都余呵呵一笑:“好啊。”
一刻钟过去了,甬道里除了众人的呼吸之外再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