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芥蒂比之女人之间的仇隙更容易消解,且往往是在不经意的话语动作中就消弥无形。
只是问及感情问题,师兄弟间的情谊似乎一瞬间就升温了许多,抑或是这小子的脸臊得太红,血流太快,让空气间的温度都都为之变化。
“所以这个妞在你身上用毒虫做实验练功,你反而喜欢上了她?”
都余围着东方未明绕了三圈,口中啧啧有声:“一个是偷了你的东西,一个是把你当实验材料,师弟,你知道什么叫抖M吗?”
新来的傻小子还不习惯都余满嘴的奇怪口癖,虽然隐约觉得不太对,也不太能理解,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哎,看你这么弱,实在是丢我们逍遥谷的脸。还是让师兄我来教教你怎么追女孩子吧。对了,你可知道那女子的名字?”
都余仍有些许的《武林群侠传》记忆,若这个女孩子是主角的梦中情人,那必然是在剧情中浓墨重彩的一位,说不定都余就能通过这人的故事想起更多细节。
就算他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侠客」的世界,作为重制的版本,在故事上也该有相通之处。
东方未明羞惭地低下了头,不用说,他肯定是到最后也不知那小妞姓甚名甚了。
“拿你做了七天实验都没问出名字,哎,未明啊未明,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可师兄不也没什么经验吗?还是说师兄也有心仪的女子?”
兔子急了也咬人,况且外表不彰却心有傲骨的东方未明呢,这一声反问却是瞬间噎住了都余。
在外人看来,都余确实就是个一辈子都没出过逍遥谷的少年,这种宅男,别说是感情经历了,就连为人处事之道,师傅加七贤都是忧心的很。
长辈们有这种看法,被敏锐的东方未明察觉到,也是他现在敢于反驳的原因。
在他看来,荆棘虽说是二师兄,但一没有名头,二没有武功,三的话,说不定社会经验都没有自己从小在酒馆里摸爬滚打里会的多,这让他如何服气?
都余倒是没有被戳到痛处的感觉,他自己算是两世为人,哪里想得到别人是这种看法?
这一瞬间他却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心仪的女子啊。
那些太久不见的身影一个个略过,最后定格在一身白衣的许清澄的背影上。
那是他进入这个世界所见到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画面。
明明同处一个世界,但遍寻不到,还是让都余心有戚戚,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她在哪儿,在做着什么,steam系统有向她提示过自己也在这个世界吗?
然而突然间都余的大脑又跳频到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夜晚的桃源之地,一身大红色舞裙的姬无双在房间内的绝世舞姿,喝醉时扶桌的娇憨睡姿,乃至曲中世界似真似幻的昭君。
哎哎,怎么会在想到许清澄的时候想到姬无双呢?明明都没发生什么,都余既尴尬又有些自责。
东方未明哪里知道都余想了这般多,看他一言不发呆呆望空,还以为是自己的话一矢中的,戳中了都余的软肋。
对这位师兄,虽然东方未明并不服气,但于情于理,这都是自己的师兄。于是好心的东方未明默默地走开,留都余一个人孤独舔舐心中的伤口。
念及至此,东方未明不仅为自己的大度和机智感到了一丝感动,嘴角也微微地浮现出一道弧线。
成年人都该有些情绪控制的能力,即使都余的心里波涛翻涌,接连袭来的正事也让他忘记了暂时的迷惘。
逍遥谷与忘忧谷应有隐蔽的交流渠道,只是第二日无暇子就传来了口谕。
他对都余的偷跑和返回都心知肚明,这时候也未点破,只当他是在谷里呆腻了,所以交付了一个任务。
两个月之后,河洛大侠江天雄大寿,遍邀武林同道,一则为祝寿,二则武林正道同气连枝,虽自小虾米失踪后再无公认的武林盟主,但武林间仍有聚会议事的传统。除却平日里六年一次的少年英雄会各派都会派出代表,就是此类盛事了。
若要为“侠”,小者只需有一身武功,带一把长剑,就可以斩奸锄恶,行走江湖,但大者,需要的却不仅仅是武功与兵器了,人脉,势力,名望缺一不可。河洛大侠如是,谷月轩之父,辽东大侠谷云飞也如是。
以江天雄的声势,做盟主差点,但以祝寿为目的,办一场交流的盛事却是恰如其分。
这不,还有月余时光,请观寿礼的帖子已经送上了逍遥派。
老头子懒散之极,辈分又高,自然不会亲去,所以这差事只有落到他的这三位徒弟身上。
谷月轩在办完事之后,也得一起前往,也只有逍遥大师兄的名头,才算合了礼数,要让都余带着东方未明去,恐怕河洛大侠嘴上不说,心里也得记他们一笔。
既然还要有正事去洛阳,都余三人便在忘忧谷常住下。
往日的清净之地,如今有了两个活宝外加一个腹黑的都余,却变得鸡犬不宁。
但某种程度上,忘忧七贤对这种热闹的情况还是相当欢迎的,他们要么是人来疯,要么就有别的心思。
比如花痴就对有人来帮她养花这一点非常开心,即使是喜静的神医,也被傅剑寒奇特的武学天赋所吸引,成天用各种东西检测傅剑寒的身体,想从医理上研究出他的这种天分来源,究竟是因为他独特的生理状况还是玄之又玄的武理之说。
可能这七个人里,唯一真正不爽的就是仙音了。
不过她住在高处,除了都余每天不辞辛苦地去学琴,平日里也不和这些泥地上的俗物交流,倒也谈不上多少干扰。
哦,都余还漏了一个人,从小一直都是跟屁虫到现在也没变的神医的女儿,沈湘云。
看着沈湘云,都余老是会想到宁檬,一样的单纯天真傻,一样喜欢怼自己的观点,明明小的时候,自己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的啊。
有兄弟有妹子有学业,而且在都余的培养下,这三个人的思维方式越来越现代,比起执拗死板的大师兄,这些人污染起来太容易了,别说从小就打好基础的沈湘云,就是赤子如傅剑寒,抗拒如东方未明,都不经意地被都余所影响。
此间乐,不思蜀。
然而都余却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在这样一个世界,事件往往就代表了意外,到了两月之后,都余必须要做到可以独当一面。
在傅剑寒无意揭开狂龙八斩法的杀招之秘后,众人便再度合力研究起这本薄薄的秘籍,有的放矢地去探索比起之前纯靠经验推演靠谱得多。
在众人帮助下,都余也终于是真正学会了前四招,不仅仅是四门功法,还有其中的极尽升华的招式。
回龙风,一字雷,夜龙火,江山气。
四种属性,才是这四门招式的精华所在,之所以以前都余迟迟不能学会第四门“江山易手”,不仅是内力底蕴的限制,更是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气”这一概念。
古中国的哲学是五行,金木水火土,而古希腊的哲学家则提出了四元素论,他们认为水,气,火,土才是万物本源。
倭岛的这位宗师,既学五行又信四元素,偶尔还跟着道家念一念九字真言,所以才有了狂龙八斩法这一锅大杂烩。
在四元素论中,气稀释则成火,浓缩则成风,风聚集而成云,云凝结而有水,水沉淀为土,而后由这一切构成了万物。
在这一位的观点中,气乃四元素之基,为万物本源,很有些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感觉。
都余在研究了这一招的来历之后才明白“气”是怎么回事,他更觉得,仅凭这一招,倭岛宗师就有资格在这个世界拿个诺贝尔物理学奖。
“气”,不就是分子原子吗?
所谓的元素变化,不就是气体分子无规则运动加上各种化学变化嘛?
从这一点上来讲,气乃万物本源的说法还真是一点儿没错。
依靠这种理解,都余在学江山易手这门功法的时候进步神速。这门功法的作用一是干扰他人的行功,二是能夺别人的兵器。
而其中升华出的“江山气”,则是将经过特殊行脉路线的内力输出分散到空气中,将其与虚空中的“气”也就是气体分子相结合。
以内气影响外气,可以让对手举步维艰,如陷泥沼。
这一招的缺点就是对内力储备要求极高,而且对内力的微操技术要求也非同一般。
说来奇怪,虽然大家都推演出了这个招式,但练成的还是只有都余和傅剑寒。
谷中无岁月,月末的这一天,都余订的《收藏宝鉴》与谷月轩一同到了忘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