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月份离开学校，至今半年有余。公元2006年又快过去了，过去的时间如春雪无痕。妹妹在电话里问我过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四年了，我竟未回过家。弟弟妹妹他们怎么样了？妹妹说她现在一米六五了。我记得我离家的时候黄毛丫头才刚刚长到我衬衫衣领下的第三个钮扣。都大了，如今他们还穿着以前我留给他们的旧衣服吗？我不敢问。思乡情亦怯。
萍萍对着镜子说：唉，人老珠黄没有魅力了！其实她是在说我。我们本来想拉拢小榭进来，以取得刘总办公室钥匙，挖掉公司业务。可惜情逝难再覆水难收，我没有成功。后来我试探了一下前台的小彤，因为小榭有时候让她打扫刘总的办公室。却发现她早有男友了，而且是刚刚住在一起。按中国女孩子的平均开放水平来说，我从中插入成为“小三”，难度较大。何况小彤是个学历较低且相对保守的农村女孩。这时候已经是一月之中旬，我们手上已经压下了将近60万的订单。上两个月我每个月给刘总汇报一次，这个月珠海那边的公司正处于快速筹建的阶段，刘总只是打了一次电话回来，除了例行询问一下中山这边的情况，我们谈得更多的是珠海那边的筹建和市场形势。但是每月月底的汇报还是必要的，整个销售入账并报上去之后我们就没戏了。而这个月是个不错的时机。
为了这件事，萍萍足足准备了二个月。为了让业务员更拼命，出更多的业绩，我们甚至私底下骗他们说年底公司会按业绩另外分红。年底分红这事我和刘总稍稍谈过，但和我们对业务员所许诺的完全不同。刘总认为公司现在的业务提成已经相当有吸引力了，但还是让我先作一个预算，看可行不可行。我根本不知道公司每台机子的真正利润，如何作预算？所以他心底下是不赞同年底分红的。不过我也没想过他会同意，所以和他谈这件事的时候说得很轻，本意是一聊而过，为以后打个预防针。但我没想他还是显得有点认真。时至今日，我虽然是为自己作了一点防备，真不成功我麻烦还是很大的。现在几乎是等于背水一博了。所以也就难怪萍萍对我有所挪揄。何况与务业的私下沟通是她出面干的，她比我下的决心也更大，风险也就更大些。
我说其实我们也未必非要在某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达到目的的其他方法还是很多的。后来我们联系很多其他生产离子水机的厂家和供应商，通过谈判的最终结果得到了较可观的供应价格。但是当拿这个价格放进公司的体系里进行对比时，发现只有50%的毛利，而纯利润只有10%还不到。我们觉得这个纯利不足于使刘总对公司投入如此大的基础性投资和个人热情。另外从离子水机的材料费用和技术成本来看，也不足以是如此高的供应价格。就算萍萍也知道，所谓离子水机其实用的是电解技术，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技术，初高中的物理就有基础性的涉及。所以我们决定再等一等，下次小彤打扫办公室的时候可找个借口让她先去做别的事，这就是一个机会。
过些天公司要发上个月的工资，我正在办公室看着报表，财务部的小艳拿了工资发报表过来让我审核签名。自从我做了经理以后这小丫头对我特别热情，和当初我刚进公司的时候相比真有冰火之别。当日之冷傲如怒霜甩面，火堆里烧出粗雪；如今之热劲拣句便宜话说：像滑浪扭腰，街中卷起细沙！若两者相接，真似水游火山，鬼步天阁，不可思议，于人情难恰。不过现在毕竟已经冰堆火起，以前的事就无谓再说了。何且女人的心地无论多坏，毕竟她的身体是美妙的。小艳放下文件，转过身来：柳经理在玩什么呀，我看看。我让她凑过来：人老了，不是看股市就是看新闻，还能干什么呀？
“你们做业务的真会开玩笑！”
“可不是开玩笑！”
“今早兰姐让我给发你的罚款名单你看了没有？”她开始拿我的鼠标。
“还没呢，打开看看。”我去拿鼠标，顺势轻轻压住她的手。
“是这个。”她不动声色，顺着我的手把文件打。
我心是爽着，忽然灵机一动：财务部出纳货款，必定有我想要的数据！如今踏破铁鞋无觅处，小艳来得正是及时。
“你已经打开过了，还骗我说没看。”
我一时尴尬：不好意思，我忘记看过没有了。
“你看过就好，我走了。”小艳热火的脸似乎透有一点涩色。
妈的，还害羞？我左手顺势去揽她腰，滑不溜湫的，没揽住：我今晚加班，不回去了。一起吃饭？
“下班再说”，她一扭腰，满面春风的去了。
中国女人都这样，没上床之前必定矜持。难道我们泱泱大国就没有一个聪明一点爽快一点的，一上来就问：你想和我上床？我看着小艳走路时的摇曳腰身，仿佛听着《夏日FIESTE》，动感十足，热劲雷人，真个：像滑浪扭腰，街中卷起细沙！
我这样想着，时间终于过得很快。五点三十分，大家开始拼命逃。我打了电话给后勤的小张，叫他不要预备我的饭。他说小艳已经打过电话帮我停饭了。大家走得差不多，我也出了办公室。小艳还埋着头，像忙着。我往她们财务室走过去，她“偶尔”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我，笑得很甜。我让她感染得笑了：
“想去哪里吃啊？”
“你抓主意！”
“威尼斯吧？近一点。”
“好啊。”
她拿起包包，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她说她上洗手间整理一下，于是我在电梯口等她。
点了菜，然后要一支还喝得起的96长城。小艳静静地切割着牛排，我给她倒酒，她似乎有点强作欢颜，显得心有愁色。我们一起喝，明显她喝得更深些，所以最后她会喝得更多。她的心事我明了。有些鱼是不好钓的，除非她自己先下水作饵把鱼儿给喂饱了。是的，她怕的是鱼儿光吃铒不上钩。她的忧虑是对的，刚才她还未正式伸脚下水，我已经跳出水面咬她一口了！我想她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时候，已经开始想到了什么。陪她慢慢喝着，我显得很温情很体贴很温柔。我试验着用酒和温情把一只心有惊吓的羔羊，变回原来的火辣山羊！羊爱青草，一如狗爱骨头，人其实比畜生好不了多少。无欲方刚，只要有相应的欲望存在，鱼儿钩渔人也就像骨头钩狗一样容易。我想喝着酒想着这些，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以至自己也不禁觉得相当恐怖。似乎有点明白，世间最恐怖的，无疑就是对人类自己也冷酷无情的人。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才开始有一些真正的温暖和温柔。
于是我渐渐的真正的温柔起来，小艳的脸色也显得格外的热情和自由。但是我知道她是醉了，我们走进公司的时候她已经显得醉眼朦胧。她的肌肤之火也燃烧着我的狂躁同时又引诱着我涌起更多新的狂躁。像永远也燃烧不尽的潮水一般，我无法拒抗她醉后的十分姿色。重赏之下，勇夫赴死。现在美女当前，艳态横陈，我就是那个盲目的勇夫。
办公室里一片狼籍，长时间的运动之后，彼此已经精疲力尽。我给她盖了衣服，她很快的睡着了。这时候我也开始感觉疲惫、狂暴后的幻灭，更容易使人领悟到一大堆哲学：得到意味着失去，正与生和死，失望和希望相同。我坐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拿了小艳的钥匙，进了财务室，开始飞快地翻阅财务部的报表和存档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