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重复道:“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去太尉府中讨盏酒吃?”
赵奚楞道:“虽然我们能确定刺客确实是古城子,但苦于手中并无确凿证据,如果猝然发难,只怕父侯也不会允许!”
史良摇头笑道:“不是发难,此去一为拜见太尉大人,二为祝贺他得到一名得力手下。”
赵奚闻言便马上明白,笑道:“不错,不错,董太尉如此待我,我怎能不去表达谢意呢?只是不知史兄你——”
史良道:“在下伤势无碍,自当陪公子前往。”
当下二人点起数十名护卫,浩浩荡荡出府去了。
侯爷府与太尉府虽然同属东城,但实际相距极远。
来到太尉府前,赵奚着孙自前去通报。
不一会,太尉府府门大开,十数人出府迎接,为首一人深深弯腰行礼道:“不知公子大驾,敝府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太尉本当亲自出府迎接,但无奈正在设宴待客,分身乏术,请公子体谅。”
赵奚帅众人踏步走进太尉府大门,哈哈笑道:“我也是听闻太尉刚刚收了一位剑术无双的豪杰之士,因此不请自来,有心结识一番,还请太尉勿怪啊,哈哈!”
众人被下人引着向太尉设宴的大堂走去,史良一路观察太尉府景致,比起侯府也并不逊色多少。
刚刚走到大堂门口,便见一头发花白,仪表却依然威武的老者在门口迎接,那老者道:“奚公子大驾光临,实在是我府中幸事,快快请进!”
赵奚施礼道:“董世伯之言真令小侄愧疚万分,太尉身为我赵国栋梁,为大赵呕心沥血,劳碌半生,实令赵奚倾佩。”
史良暗想此人便是太尉董承了,虽然看着已年近六旬,但依然身体健壮,目光灼灼,丝毫显不出半分衰老之色,当下赶忙陪着赵奚一道行礼。
董承扶起赵奚,请进堂内去了。
一入内堂,史良发现果然宾客众多,众人见赵奚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赵奚也一一回礼,在堂内打量一番,来到右边首席。这里坐的是名武士,约莫三十多岁,头发高高束起,在脑后垂下,前额宽敞,微微向前凸起,剑眉内粗外扬,双目炯炯有神,身着武士劲装,腰宽臂粗,威武不凡。身侧平放一把长剑,剑鞘华丽。
赵奚回礼道:“壮士不必多礼,想必阁下便是那名震天下的剑客古城子古先生了。”
那人不卑不亢,再次施礼道:“公子言重了,正是在下。”
史良站于赵奚身侧,暗道果然是古城子。
赵奚大笑道:“听闻壮士手中兵刃为令尊所铸铁剑寒光,锋利无比,所向披靡。”说着瞧了一眼古城子身边长剑,接着道,“想必就是这把了。”
古城子略微楞了下,接着道:“公子见笑,正是寒光。”
赵奚双目射出厉光,逼近古城子道:“我日前遇刺,贼首正是手持一把铁剑,不知道是不是阁下这把寒光呢?”
古城子没有想到赵奚会如此以言语发难,更加没有料到赵奚这么快便怀疑上他,但也反应迅速,即刻答道:“公子吓煞在下了,寒光从未离开在下半步。何况天下铁剑何其之多,听闻公子身边有一奇人史良,手中便持有一把铁剑。”说着转眼打量史良一番接着道,“这位壮士仪表不凡,想必便是史兄了?”
史良哈哈大笑,一摸腰间流光道:“不错,正是在下。这把铁剑名叫流光,是前不久从河西邹言手中所得,在下当日不知那邹言正是古兄师弟,出手未及留情,还请古兄勿怪啊!”
古城子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史兄剑术高明,邹言他技不如人,在下也无话可说。”
史良只从古城子眼中闪过的寒光便可断定,当日贼首就正是此人,不由心里冷哼一声,嘴上道:“多谢古兄体谅。”
董承见气氛逐渐凝重,当下出口道:“莫要只顾着说话。来人,赶快在左首置下一席,请公子奚落座。”
那左首本是卫尉许建,卫尉也是九卿之一,掌管赵国王宫诸门警卫。董承此举实际上阴险无比,倘若赵奚不防之下随口答应,那便如同自居许建之上,誓必引起许建不满。
赵奚闻言忙摆手道:“不可,赵奚何德何能,如何敢居许将军之上?赵奚生性喜欢豪杰壮士,还是在右边落座吧。古先生不会介意吧?”言下之意便是我赵奚无德无能,压不过许建,但压过你古城子不成问题吧!
古城子面露无谓之色,淡淡道:“莫说大公子身份尊贵无比,古某自愧不如,便是史兄也贵为公子客卿,在下又岂敢僭越?甘愿退居三席。”话语中虽然恭敬,但堂内众人哪个听不出其中的讽刺之意?
赵奚也不在意,与史良二人在右侧首席次席分别坐下。
赵奚对面许建听赵奚对自己十分抬举,心中也甚是高兴,当下举盏道:“奚公子文韬武略,风度翩翩,早晚是我大赵栋梁之才,许建敬公子一杯。”
赵奚忙举盏与许建对敬,道:“赵奚惭愧,将军把守宫门,多年来保卫王宫平安,当真是劳苦功高,应该赵奚敬你才是。”
随后席间众人纷纷大讲客套之话,互相恭维,敬酒连连。
史良大感无聊,望了眼下首的古城子。似乎古城子感受到史良目光,也抬头看来。四道利剑般目光在空中交锋,史良把盏大笑道:“在下敬古兄一杯!”
古城子也举盏道:“不敢。”说着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
史良放下铜盏,声音低沉,若自言自语般道:“在下那晚与刺客对敌,不慎将流光剑鞘丢失,被贼人拣去,心中着实悔恨万分。”
古城子笑道:“以史兄之能也敌不过那人么?竟然将剑鞘丢失,当真可惜。”
史良拿起流光,看着新配上的青铜剑鞘不答反问道:“古月斋前辈铸有众多铁剑,想必古兄手中会有多余剑鞘,不知能否送在下一柄呢?”
古城子双目微缩,凝视史良一番后沉声道:“有何不可?来人,将我房中那柄剑鞘拿来。”
片刻之后便有人带来剑鞘,古城子伸手接过然后递给史良道:“史兄下次见到那人可定要小心,切莫再给夺去剑鞘。剑鞘是小,性命为大,史兄还须自重。”
史良接过剑鞘,一看果然正是自己那晚丢失的,心中冷笑,终于敞开天窗说亮话了么?拔出流光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当啷”一声,还剑入鞘,将原本那青铜剑鞘扔至一旁,再也不看一眼,哈哈大笑道:“下次与他对战,定将他斩于剑下!”
不想古城子突然起身,厉声道:“在下一入邯郸,便多次听闻史兄剑斩邹言,智破马贼,心中实在万分敬仰,渴望与史兄切磋一番。但又知史兄日前遇刺,伤势未好,在下岂能趁人之危?不知待史兄伤愈后能否指点一二?”
整个大堂顿时寂静无声,不仅众人全部噤声,连旁边那原本奏乐助兴的乐师也停了下来。上至太尉董承,公子赵奚,下至一旁乐师,门口护卫全都用目光注视着史良。
乱世尚武,治世重文。如今天下大乱,连年战争,各国上至大王公卿,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强者推崇万分。所以在王公贵族饮宴之余,多有武士互相挑战,以求得到看重,一展所长。
而这次古城子竟然出言挑战史良,众人纷纷不解。因为一般多为藉藉无名者向知名武士挑战,博取出位。史良此时虽说在邯郸小有微名,但古城子本为前燕国首席铸剑师古月斋之子,虽说燕国已亡,但毕竟也属贵族。于是都望向史良,看他是否答应古城子挑战。
史良听闻古城子出言挑战,心中冷笑,举盏再饮一杯,起身傲然道:“史良所学之法非切磋之法,而为杀人之法,古兄还要切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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