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扑向赵奚的同时,史良计算好弩箭来势,在空中调整姿势,并将背部肌肉猛然收缩,试图把即将受到的伤害减至最低。
后背右侧肩胛骨靠下少许突然一紧,随后疼痛传来。由于史良早就算准以此处受箭,这周围一片肌肉紧紧收缩,弩箭入体后受到极大的阻力,只没入一寸许便停下不前。
史良惨哼一声,倒在赵奚身上。
周围城防军也终于发现潜伏刺客所在,稍近的马上围在赵奚史良二人之侧,远一些的弓箭手张弓便射,只片刻,那名刺客万箭穿心,跌落地面。
而此刻赵奚扶起史良,双眼之中热泪盈眶,高吼道:“史兄,史兄——”
史良微微睁开眼睛,颤声道:“公——公子,你没事吧?”
赵奚热泪涌出,抱紧史良道:“全赖史兄舍身相救,赵奚方能安然无恙啊!史兄,你感觉如何?”
史良继续颤声道:“如此——如此就好,公子请——放心,在下死——死不了。”
赵奚用右手抱着史良,空出左手放在口中,咬破食指,鲜血流出,然后将左手在空中重重划过,留下一道血痕,脸上露出凝重神色,以低沉之音道:“赵奚今日破指立誓,终此一生,绝不会有负史良,若违此誓,天雷诛之!”
史良作感激涕零之状,道:“公子大义,在下必肝脑涂地以报之!”心中暗骂:他妈的,这装死比以身试箭更累。当下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赵奚见史良昏倒,忙下令道:“快来人,小心抬着史先生回侯府。”马上有几名城防军领命而出。
赵奚接着对两位城防军队长道:“你二人一人带领一队人马去追赶刺客,另一人护送本公子回府。另外,派人着城守范茂来见,我倒要问问,他是怎样将这近二百名刺客放进邯郸城来的,哼。”说完纵身上马,帅众人回侯府去了。
回到侯府,史良被放在床上,早有等候多时的医官上前诊治。
史良心中却想起了那名刺客首领,手持铁剑,剑术绝妙,若不是自己格斗经验丰富,险险躲过那剑,只怕此刻早已命赴黄泉。此人剑术之强,是自己万万不及的,而且臂力也不比自己逊色多少,仅凭剑术,只怕自己难在对方剑下走过十招。若生死打斗虽然自己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可保性命无忧,但要杀他,却也是极难。
会是谁呢?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且言语之中露出如此大的仇恨,史良心中有一个人选,但也没有十成把握。算了,还是交给赵奚去头疼吧。大量失血后史良只觉得头昏脑重,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史良只觉得精神大振,其实他昨晚受的几乎全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过多,经过一夜休息,除了身上伤口隐隐作痛外,神色已经大致恢复。
躺在床上被侍女伺候着小解当真别扭之至,但无奈赵奚有令,千万不能让史良下床,史良也不欲使众侍女为难,只好自己勉为其难。
随后洗了手脸,有侍女端来一盆稀粥,说是赵奚特意令厨房以各种名贵大补之物熬制。稀粥入口香美无比,史良早已腹内空空,连吃三大碗。
刚吃过早饭,赵奚便来探望史良。史良看赵奚脸色微白,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
赵奚一入门便来到史良窗前,拉着史良左手道:“史兄感觉如何?”
史良微微笑道:“多些公子记挂,史良已经好多了。”
赵奚脸上着急之色稍解:“这就好,这就好。哼,我就是在邯郸城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史良问道:“不知是否查到是刺客是何人?”
赵奚摇头道:“查不到一点消息。他们竟如从邯郸消失了一般,那小巷两边的两户人家被刺客尽数屠戮,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而前去追赶刺客的城防军更是没有任何发现。”
随后叹了口气接着道:“最为可恨的是那城守范茂,对此更是毫不知情,说什么从未发现大批可疑人等入城。哼,当真糊涂万分,难道刺客会手持利刃,成群结伙大摇大摆的进城么?我已禀告父候,请求撤掉他城守之职了。”
史良问道:“那留下的刺客尸体有何发现?”
赵奚不解道:“刺客尸体?”
史良点头道:“不错,可以查看他们所用兵器,是出自何人之手,何处打造。另外,他们所穿衣服用料,是哪里的布匹,然后顺着流通的渠道,顺藤摸瓜,估计会有收获。”
赵奚拍手大喜道:“不错,先生果然智谋超群,我即刻去办。另外,我刚才已经见了新任城守吕雄,让他派出城防军在城内搜捕,务必要找出刺客。”
史良叹气道:“只怕城防军只能搜查寻常百姓居所以及酒馆客店等地,城中显贵府宅他们岂敢搜索?”
赵奚心中一动,大赞道:“史兄所言不差,如此大规模的刺杀行动倘若没有邯郸城中显贵支持怎么可能?哼,我看八成便是那董承老贼,我这便去下令让人严密监视太尉府。”
史良点头道:“恕史良有伤在身,不能相送。”
赵奚拍拍史良左手,道:“史兄只管安心养病,其他一切都不必操心。”
此后数日,史良都在屋内安心养伤,每日卧床读书,学习这时代的文字,这些文字繁琐无比,所幸仍属象形文字,与前世古代繁体篆书有些相似,史良虽不会写,但却大半都认得。
到第五日上,伤口已经大半愈合,赵奚也终于允许他可以下床在院内走动。
史良正在侍女的陪伴下观赏院内景色,见到赵奚在几名护卫的跟随下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来到史良身边,赵奚大怒道:“好个董承老匹夫,竟敢公然与父候作对。”
史良问道:“怎么了?”
赵奚道:“今日传来消息,董承招纳了曾经伙同马贼袭击我们的贼人古城子,现在正在家中大摆筵席,招待古城子。”
史良闻言不禁开口道:“果然是他!”
赵奚皱眉道:“什么‘果然是他’?”
史良厉声道:“那日设伏刺杀公子的便正是此人!”
赵奚大惊道:“什么?”
史良冷冷道:“那晚我与贼首有过交手,此人手持一把铁剑,剑术极为高明。最奇怪是他竟然与我有深仇大恨一般,口呼我名字并扬言早晚杀我。我离开大青山至今不满一月,若说仇家,便只有那邹言师门,以及马贼魏牟增。而此人手持铁剑,便唯有邹言师门,我敢断定,那晚刺客首领不是古城子本人,也是他同门师弟。”
赵奚沉吟片刻,点头道:“史兄分析入情入理。”
史良接着道:“我想他们若不是事先便跟董承约好,那就是刺杀失败后,邯郸城门紧闭,城防军在城内大肆搜捕,他们无处可躲只好找到董承寻求庇护。如今邯郸城内敢收留他们的也唯有董承了。”
赵奚道:“但我有一事不解,董承是主张联辽抗秦的,而古城子有亡国之恨,对辽国恨之入骨,怎么会和董承联手呢?”
史良嘿嘿笑道:“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侯爷以及公子你。只是我很奇怪,古城子为何如此痛恨公子你呢?他又不是什么铸剑师,倘若只为炼铁秘法,似乎解释不通。”
赵奚也道:“我也极为不解,倘若是痛恨我们,那么为何不选择刺杀父候,而单单选择我?如果说仅仅是因为畏惧父候出入护卫众多而害怕失手,好像又太过简单了。”
史良心中突然一动,对赵奚道:“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去太尉府中讨盏酒吃?”
赵奚大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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