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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个人的日子

在陈剑的帮助下,小超很快找到了配对的骨髓。对方是一个台湾的女孩,女孩很愿意免费捐献自己的骨髓,但是女孩家里人不同意,女孩想法设法说服了家人,七月初,女孩自己来到BJ捐献骨髓。小超接受骨髓移植后,病情慢慢好转。这个事情被电视台作了报道,传为一时佳话。

小超住院期间,李玉隔三差五就去医院照应,时间一长,和医院的同房间的病人都熟悉了,从大家的闲聊中,她得知陈剑很有原则,从来不接受红包礼品,但对病人很认真负责。病人心里都有一本帐,可能说不清哪一个医生医术高超,但是哪一个医生人好,哪一个医生人不好,人人了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和陈剑又陆续的见过几次面,每一次他都很忙,他们的话题也都是小超的病情。李玉也随着众人,称呼他为陈教授;他也改口称李玉为小李。

七月底,小超和表哥回老家了,李玉的生活又回到了轨道,她的生活就如同地铁一般,旅程既定,每天只是不停的奔忙而已。李玉有时觉得生活没有什么意思,每天工作,回到家,一个人。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上网,一个人去超市。这种一个人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嗯,从同学和朋友大都有了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之后,周末是他们小别重逢的时光,自己也不好打扰。想要找一个男朋友,好像也不太容易,男孩们都现实的很,首先要女孩长得漂亮,带出去能给他们增颜面,又想女孩家世要好,能够有助于自己事业的发达。李玉来自小城市的无产阶级家庭,虽然长得不错,收入也不少,就是找不到男朋友,李玉的的要求其实也不高,找个人一起供房,一起过日子。只是有共同理想的人,还没有出现。那就慢慢等好了,如今围墙里的人都按奈不住,以各种方式蠢蠢欲动想要出来的居多,自己又何必一心要奔进去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也有一种了无牵挂的畅快。

就在李玉走在街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麦克也在等待着,他在BJ机场等着伊贝沙。麦克打心底里不愿意来机场迎接伊贝沙,可是自己是伊贝沙在BJ唯一的朋友,也不知道伊贝沙如何说服的母亲,让母亲特地打了电话来。八年前,他从中国回到巴斯,伊贝沙就表明了对他的兴趣,然而麦克也表明了他对她没有兴趣,可是,伊贝沙表现出来的执著,有的时候让他困惑,他只能躲着,回避着。但是,他的回避可能更加的激发着伊贝沙狩猎的热情。麦克觉得自己并非不愿意接受伊贝沙,只是他不愿意让伊贝沙,或者任何的女人迎接后面的悲剧。

机场的广播喊着,BA039到达,周围等待的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麦克听着,心里想到的是,十四年前,他的母亲突然将他一个人送到BJ来上学,当时的他十分的不愿意。但是当他在这里呆了一年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中国,尤其是这里的人。中国人的那种温顺的性格和心底里的善良让他由衷的喜爱,无数的人真诚的帮助过他。这个民族的勤劳让他震惊,血液中流淌的不怕苦难的精神常常让他叹服。当去年,EPC的管理层希望派他到中国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的决定不仅仅是基于公司给出的种种优厚的待遇,或者是自己家族中的那个可怕的秘密,他的潜意识里还有着对这个民族,这片土地的一种热爱。

机场的通道里,开始有人推着行李出现了,身边的等待的人,已经有人迎接了过去。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伊贝沙还没有出现,麦克心里有点淡淡的不耐烦了。突然,他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女孩身着粉色短裙,脸上有一个大大的茶色墨镜,看不清楚眼睛,但笔直高挺的鼻梁和丰满的红唇流露着明星一般的气质,一头到达腰际的长发,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和靓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麦克想着,伊贝沙永远都是如此的明艳,仿佛一道靓丽的风景,让人不由得感叹世界的美好。

麦克迎过去,隔着分界的带子,伊贝沙立刻给了他一个拥抱,麦克低头飞快的吻了她的脸颊,赶紧就推开她,指了指通道的出口。伊贝沙却一笑,噘起红唇,向他抛了一个吻,麦克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躲得快。走出通道,麦克帮着伊贝沙提着行李箱,伊贝沙大方而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俨然是久别重逢的情侣,两个金发碧眼的俊男美女走在一起,自然的成了别人眼中的美丽风景。

上了出租车,伊贝沙轻快的说着一路的所见所闻,麦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只盼望着快到酒店,然后就可以脱身,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种亲切的孤独中去。麦克将伊贝沙送到酒店,就要告辞。伊贝沙十分不愿意,恳求麦克陪她吃晚饭,说自己在BJ孤身一人,举目无亲。麦克心里一软,就答应了,一转念,又觉得自己若不狠心拒绝,只怕只会是害人害己。于是,麦克说:“抱歉,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约了一个重要的人。”

“谁啊?”伊贝沙也不生气,问道。

麦克索性说:“我的女朋友。”

伊贝沙一声低呼,“麦克,不会吧。你有女朋友?我不信!”

麦克坚决的说:“是的。”

伊贝沙说:“我认识你十年了。从来没有听说你交过女朋友。”说完一笑,“我曾经怀疑你是同性恋,但是你同样对男性也没有兴趣。”

麦克尴尬的笑着,“我在中国认识的。”

“那好,我正好见一见。明天晚上,我请客,你带你的女朋友一起来。”伊贝沙说着,口气里有八分的不信。

麦克淡淡的说:“好,再见。”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伊贝沙一个人发呆。

出了酒店,外面起风了,BJ的风刮起来,也很猛烈,路边的树沙沙作声,树枝扭动着身体,一阵灰就从树上下来。BJ的绿化虽然不错,但是污染太严重,树叶上总是布满了灰尘,只有在暴雨过后,才能看得到真正的绿色。麦克心里乱的恨,伊贝沙有着大好的美丽人生,何必浪费在自己身上,自己应该让她早早的死了心,让她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去。但是,一时半会,如何又能找到一个女朋友呢?麦克把自己在中国认识的女孩子仔细想了一遍,除了同事,他还真的排不出人来。

同事?他不由得就想起李玉来。李玉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聪明而坚定,算不上特别的漂亮,但是她那一双眼睛,如此的黑,如此的明媚,让人怦然心动。而且,她和爷爷始终连连不忘的初恋情人长得有八九分相似,可能,中国南方的女孩都是那样子的罢。其他的女同事,总是忙着偷闲,电话里聊天,要不就下班的时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副佳人有约的模样,要不就是着急回家;只有李玉总是埋头干活,下了班,也不着急。可能,她也是一个人吧?

想着李玉眼神中那种坚定,麦克又觉着有着一种亲切的感觉,觉得李玉仿佛是一个他已经认识了很久的人,彼此都很熟悉,又很信任,他不知道这种信任感从何而来,只是自然而然就出现了,其实他和李玉的交情,也就是工作上的来往。发的邮件比说的话还多。至多也就是,在长城上偶然遇到了,李玉看到了他抓蛾子。

麦克圈定了李玉,于是,第二天下班时间,他截住李玉,问她:“李玉,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李玉想也不想,就回答:“有啊。是不是有什么工作要安排?”

麦克一笑,说:“我有一个私人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李玉大吃一惊,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么?”

麦克小心翼翼的说:“我立志要独身,可是有一个女孩伊贝沙来追求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只得说已经有了女朋友。我想,能不能请你冒充我的女朋友。”

李玉愣愣的望着麦克,说不出话来。

麦克不知道李玉会不会答应,又说:“就是今晚,伊贝沙邀请我和我的女朋友共进晚餐,可是我一时间实在找不出女朋友。”

李玉看着麦克,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又想这么出色的男子居然没有女朋友,但是人家说的也很清楚,立志要独身,外国人真是不太一样。为什么不找别人,要找我呢?该不会,我的脸上也写着立志独身吧?

李玉问:“为什么找我呢?”

麦克没想到李玉问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回答:“你的英语口语比较好,能和伊贝沙交流。”

李玉想着,看了麦克眼中的诚恳,于是就点了点头,说好。

李玉打扮了一番,挑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特地画了一个淡妆,晚上七点,就来到和平门的全聚德烤鸭店。麦克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麦克穿了一件休闲的格子衬衣,下面是灰黑色牛仔裤,休闲之中透着文雅。麦克见了李玉,微笑,眼神之中,全是感谢。李玉有点心虚的笑着。麦克于是拉了李玉的手,走到了餐厅里。

伊贝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依然是那么的亮丽,蓝色的裙子,优雅的举止,见了李玉,立刻伸出手来,说道:“你好。我是伊贝沙。”

李玉微微一笑,说:“麦克提到过你。你好,我是李玉。”

三人坐下来吃饭。伊贝沙犹如麦克的好友一般,有意无意的问起两人认识和交往的经历,麦克编了一个两人马路偶遇相识相恋的故事,李玉听了,含笑不语,心里想着,麦克编起浪漫故事来,也不差。伊贝沙有时追问,李玉就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又向麦克微笑,麦克则握住她的手,两人会心而笑,恍然是一对颇有默契的情侣。

一顿饭结束,李玉只觉得她和麦克之间似乎还真有点默契,她自己也有点儿觉得自己是麦克的女友了,她喜欢麦克望着她的眼睛微笑的感觉,伊贝沙则已经相信了李玉和麦克的恋人关系。饭后,伊贝沙起身去了卫生间,李玉和麦克在座位等候,两个人都觉得有几分尴尬。麦克盯着酒杯发愣,李玉无话找话说,想要冲淡这种尴尬的气氛。

“你还有挺有写浪漫小说的潜质?”

麦克不回答,眼睛里有着一种深切的伤感。

“我觉得伊贝沙相信了。”李玉又说。

麦克还是不回答,一脸的哀愁。

李玉讨了没趣,又觉得自尊心受了伤害,自己是在帮助麦克,他过河拆桥也太快了一些。李玉只得喝着果汁。

又等了一会,伊贝沙还没有回来。李玉也想去卫生间了,她其实是觉得坐在麦克身边很尴尬。于是逃走一般,进了卫生间,却听到有人在一个小隔间里哭泣,卫生间里就她一个人,李玉心里一惊,联想起鬼故事,只吓得转身要走。但又觉得那个啜泣的声音像是伊贝沙的,于是李玉大着胆子,喊着伊贝沙的名字,隔间门打开了,果然是伊贝沙。她只哭得犹如一枝带雨的梨花,画的眼影全掉了,两只眼睛如同熊猫一样,脸上花花绿绿的一片。见了李玉,伊贝沙索性一把抱住了,大哭起来。

李玉只得抱着她,安慰着。李玉越是说别哭了,伊贝沙就哭得越厉害。

伊贝沙抽泣着,“我这么痴情的爱着他,他突然就变了心。”

李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伊贝沙说:“我们本来相爱了多年,都已经订了婚了。但是麦克来了中国之后,对我越来越冷淡。现在竟然。。。”又断断续续的说:“他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李玉疑惑的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

伊贝沙哭得更大声了,呜咽着说:“麦克另有新欢。还,还不止一个。。。”

李玉看着伊贝沙,突然就怀疑起麦克来,难道伊贝沙说的都是真的。

李玉问:“你和麦克真的已经订婚了?”

伊贝沙从皮夹里取出一个钻戒,说:“是的。这个。。。这个就是我们的订婚戒指。我不敢让麦克知道,我偷偷的保留着。。。”

李玉只觉得脑子里哄的一声,自己都作了什么;麦克怎么能够这样子的伤害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还是这样一往情深的爱着他。

伊贝沙的哭声扰乱着李玉的思绪,她的心底里腾起来一把火,她想也不想,就对伊贝沙说:“你别伤心。其实我只是麦克的冒牌女友。”

伊贝沙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李玉,问:“真的么?”

李玉说:“我其实是麦克的同事。麦克让我来是帮他一个忙。”

伊贝沙突然就破涕为笑,拉着李玉的手,说:“真的谢谢你。我的眼睛好疼。”

“你用水冲一冲,会舒服一些。”李玉说。

然后,她就回到座位,麦克还在那里等着,李玉也不理会麦克,拿了皮包就走,只觉得这个人道德有问题,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麦克叫着李玉的名字,她理也不理,觉得自己有如侠女一般,心中涌动着仗剑走江湖,伸张正义的豪情,转身就走;此刻如果回头,恐怕就控制不住,要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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