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是不肯的，后来他到他姐姐那儿哭诉，说什么上班太辛苦，弄点钱不会被发现之类的。你知道，幽冥街的人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忌讳，女人家又头发长见识短，她就帮她弟弟来求我。我实在不耐烦了，就给了他一本账本。你说常在河边走，怎么可能不湿鞋？这小子做个假账都干不利索，到底还是让人算计了。”
听到这里，东方溯插话说：“梁奇的事如果真像他说的，是被人诬陷的，不是没有转机。只是我实在不清楚这账本是怎么运作的。听说叫子母账，难道是两本账本一起用？”
“是叫子母账没错，不过其实只需要一本账本。把想贪污挪用的钱记录在账本上，账本会自动帮你把帐做平，需要的财务凭证也同时生成，可以说操作简便、滴水不漏。可这账本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在用它。这我当时对梁奇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有人发现了，而他手里有一本比你更加高级的假账本，或者他控制假账本的法力比你高强，你的账本就会成为子账，而他的账本就是母账。子帐是母账的傀儡，替罪羔羊，母账可以任意修改子账，把自己账上挪用的钱转到子账上，让拥有子账的人替自己背黑锅。这是使用这种假账本最大的风险。”
“这么说来，是有人发现了梁奇在用假账本，然后利用这一点，把自己贪污、挪用的事实洗脱干净。”东方溯推测说，“那么，这种假账本真的没有破绽，不能查清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怎么会有查不清的账？查这种账需要具备丰富的财务知识，而且用最原始的方法，手工查账，一行一行、一条一条地查，总能看出问题。只是现在的财务人员都依赖法术查账，尤其越是大的公司，查账越依赖法术，因为简单快捷、有效率。而子母账正是应对各种查账法术而发明的，所以按现在的财务流程，几乎没人会发现账目有问题。”
“凡事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东方溯感叹道。
“起码我卖子母账已经5－6年了，从来没出过事，梁子这还是第一次。我常常在新闻上看到，哪个大企业莫名其妙倒闭了，亏了多少多少钱，就在想是不是哪个客户用子母账做的手脚。”
“有很多人来找你买子母账？”
“很多，数不胜数。”
“你有他们的名单吗？”
老鬼警觉地看了东方溯一眼，问：“你要名单做什么？”
“从名单里看看，哪些人和梁奇有关系，进一步调查这些关系人有没有用子母账诬陷他。”东方溯解释说。
“没有。”老鬼摇头说，“做我们这行的怎么可能留下客户资料？难道还每月发短消息问他们对新产品有没有兴趣吗？即使是送货地址、收货人姓名之类的信息也可能是假的。来黑市买东西的人，保密第一，不会授人以柄。”
“这么说来，这案子查起来就难上加难了，简直是无头公案。”毛逑道。
“难道那个母账就没有一点破绽吗？”东方溯继续追问。
“在遇到比它更厉害的账本之前，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老鬼说，“一旦有更厉害的假账出现，原来的母账也可能成为别人的子帐，和自己的子帐一起受人控制。不过，任何成为母账的账本都不能任意销毁，必须妥善保存。一旦销毁母账，账本上的法术也就随之消失，无论做假账本身，还是在子帐上做手脚的事都会暴露出来，甚至能从子帐上追查出是谁在什么时候做了母账。所以用母账也有一定的风险，那就是不能让它受到损伤。”
“如果账本受到损伤，那么子帐就有可能成为母账作假的证据。”东方溯分析说。
“说得没错。做这种事总要承担一定风险。”
“这么说来，无论是谁动了手脚，只要这20万两黄金确实不是梁奇挪用的，那么就一定存在一本母账。”
“虽然很多人购买假账的时候，都知道子母账的用法，但真正利用子母账的人并不多。”老鬼又说。
“这是为什么？”
“因为在同一家公司，或者同一个财务结算系统里用子母账才有意义。总不能把自家的账挪到别人家的账上吧。而同一家公司有两个人同时在使用子母账做假账，其中一个人还被另一个人发现和利用，这种概率不高。”
东方溯若有思索，片刻之后转换了话题：“老鬼，幽冥街上是不是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这取决于你出多少钱和向谁买。”老鬼狡黠地笑道。
“我想，不管买什么，找你老鬼总不会错的。”
“我虽然不是幽冥街的龙头老大，不过在龙头面前总还说得上话。你想买什么？”
“我想打听最近有没有人来找你买过禁咒。”东方溯朝柜台倾了倾身体。
“禁咒多了，你说的是哪个？”
“万字绝杀咒。”
老鬼两眼一翻，说：“听说有个白领被万字绝杀咒给杀了，事情就发生在你们公司。”
东方溯点头表示没有疑义。
“这就是你要打听的事儿？”
东方溯再次点头。
“本来我铁定不会管这些事，不过既然你答应帮梁子，那我也帮你这一回。”老鬼说，“要说黑市上卖的东西，没有龙头不知道的，他也最恨有人背着他私底下做买卖。你们公司那桩命案刚出的时候，龙头就怀疑凶手是从黑市上买到了禁咒。这个法术虽然威力无穷，但上一次巫师大战之后，已经没有人问津了，所以黑市里也没有现货。龙头就把我们几个老鬼喊去，问是谁偷偷弄到了货，做成这笔生意。没想到，我们都没经手过这事儿，底下小子们就更没人敢背着老大做买卖，也没那本事。龙头查了半天也查不出结果。”
“这么说，确实没人来买过万字绝杀咒的咒语和魔汤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