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o衫前头带路，其他混混又退回街口蹲守。东方溯和毛逑对视一眼，跟着polo衫往幽冥街更深处走去。
幽冥街上的人仿佛都不懂得正大光明地说话，或是聚在墙角窃窃私语，或是从街两旁紧闭的门中探出头来张望，一看到有陌生人来，立刻缩回门后面去，好像胆小的幽灵一般。整条路上充斥着低低的耳语，又什么都听不清楚，仿佛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又搞不清目光到底来自何方。
Polo衫把两人领到一扇木门前。“到了，这就是鬼哥的店。”他目光闪烁地说，眼珠不停瞟向四周。
东方溯和毛逑打量着这所谓的“店”。那木门看上去原本还算厚实，只是年久失修，木板间的缝隙逐渐变大，显得有些破烂。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门上粘着一层油乎乎的污垢，让人想起泔脚桶里的货色，不禁反胃。店门口甚至连个招牌也没有，仿佛一百个不乐意让人进去。
毛逑实在不愿意被门上的污垢弄脏了手，朝门虚指一下，门应手而开。门后的店堂里黑漆漆一片，也不开灯。松散的木头货架上摆放着一些年代久远早就过时的器皿，像锅碗瓢盆一类。随着店门一开一阖，店里的所有货架都抖动起来，老器皿相互撞击，发出瘆人的声响，好像谁的骨头断掉一般。
朝店里打量一圈，两人没发现店堂里有人。刚想开口喊人，却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那双眼睛贼亮贼亮，长在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上。眼睛的主人还有一对极具特色的龅出的上门牙。他不是有意躲着不见人，而是身材实在矮小，柜台把他整个遮住了。东方溯只能越过柜台，看到他的头顶、眼睛和鼻梁。
“请问，老鬼在吗？”东方溯问，忽然又觉得“请”字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柜台后的人不说话。
东方溯又补充一句：“梁子让我们来找他。”
柜台后的人似乎对他们有了点兴趣，探出头来打量他们。
“喂！他到底在不在？爷有急事儿！”毛逑没耐性和他打哑谜，一拳头捶在柜台上，店里的锅碗瓢盆立刻奏起“骨头散架协奏曲”。
尖嘴猴腮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用脚跺跺地板。“敬酒不吃吃罚酒”，东方溯心里暗笑毛逑对付这些小流氓、小**颇有一套，脸上却表现得很无所谓。
几秒钟后，脚下一阵响动。柜台里，有一片地板向两边移开，地板上出现一个2尺见方的开口，开口下面是一道楼梯。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人从楼梯下面走上来，走出地板，出现在柜台后面。他对尖嘴猴腮说：“耗子，你去吧。”
原来这眼睛贼亮、尖嘴猴腮，又长着大龅牙的人叫“耗子”，还真是名副其实。耗子以极快的速度窜下楼梯，一溜烟不见了，地板在他身后重新封上，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你们找老鬼有事？”佝偻着背的人问。
“没错，梁子让我们来的。他出事了。”东方溯答道。
“这臭小子，知道他早晚会出事，早就让他小心些。”驼背打量着两人说，“我听说这小子被抓进去了。你们不会是条子吧？”
毛逑心里一惊，脸上却镇定自若。东方溯及时接过话茬说：“我是梁经理的同事。去拘留所看过他，他说他是被冤枉的，让我来找你，还说只有你能帮他。你看，当时他在拘留所里也不能给我什么信物，他说出你的名字也很小心，不能让警卫发现。他又怎么会出卖你，让警察来找你麻烦呢？”
驼背将信将疑，说：“帮他？我怎么帮他？不过量这小子也不敢出卖我。你很面生，叫什么名字？”
“我姓东方，东方溯。”
“你和梁奇是朋友？”
“其实算不上朋友，只是同事而已。”东方溯实话实说，“梁经理出事之后，据他说，只有我一个人去看过他，他没人可托，只能让我来找你。”
“他活该，谁让他平时都交些酒肉朋友？到要用人的时候，就全跑没影了，全是白眼狼。”东方溯的再次坦白赢得老鬼的信任，他语气缓和了很多，问，“既然你们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管他的事？”
“老实说，最近我们公司发生了挺多事儿，除了梁经理的，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向你请教。”
“什么事？说来听听。”
“还是先说梁经理的事吧，他怀疑有人对他的账本做了手脚，让他背上挪用20万两黄金的罪名，而他说他只拿了500两银子。”
“20万两黄金？”老鬼忍不住嚷嚷起来，“不是小数目啊！”
“那是肯定，否则公司不会把他交给警方。”
老鬼摇摇头说：“看来这小子确实惹大麻烦了。”
“十五年以上徒刑，到终身监禁，这小子这辈子就准备待在牢里吧。”熟知律法的毛逑补充说。
老鬼朝毛逑翻了个白眼，一下皱起了眉头。地板再次无声无息地打开，幽暗的楼梯下传来一个女人哀怨的喊声：“你个杀千刀的，你一定要救救他呀！小奇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就和你拼了！”那女人的哭喊声在狭小的店堂里回荡，甚为凄厉。
“臭婆娘，你吼个屁！要不是你宠着他，能有今天的事儿？当初让他跟我混**，你不肯。现在在大公司里不照样出事儿？他以为他神通广大，能通吃黑白两道？压根儿不是那块料！”老鬼生气地跺脚关上地板门，女人的哭声瞬间消失在门下。
东方溯和毛逑面面相觑，老鬼叹了口气，解释说：“这是我老婆，梁奇的亲姐姐。他们爹妈死得早，梁奇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宠得不行。这小子好逸恶劳，本来不是干正事儿的料，可我老婆还是送他去读书，想他有出息。后来给他混到大公司里上班，本来还算混得不错。可他老毛病又犯了，想轻轻松松弄点钱，就求我帮他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