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矗立在他们面前。
此物聚诸多怪兽形象于一身,笼世间邪恶力量于体内。它身高2米左右,长达5米,它由龙头、马身、麟脚组合而成,它全身长鬃卷曲,呈灰白色,身体两侧扑扇着短小有力的羽翼,它蜷曲的长尾不停地摇摆,它张开足够能吞下一只老虎的嘴巴,露出尖而长的獠牙,它的双眼突出而犀利,来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头上长着两只略向后弯曲的角,它挺起硕大的前胸,迈开短小粗壮的四肢,每踏一步,震得地动山摇,周围的石头纷纷向山下滚落。
“什什什么怪物?这是?”邱组长吓得直哆嗦,手脚并用朝前爬。
林导直接从地上往下面滚,不巧,与一根粗壮的树木撞了个满怀,痛得嗷嗷直叫。安南拖着文静和小烈朝前面跑,小烈实在跑不动了,被脚下石头一拌,搀扶着的三个人颓然倒地。
他们朝后看去,怪物越来越近,他们吃惊地看到它在所经过的地方,横扫一切,它叼住那些金光灿灿的珠宝就往大嘴里放,咯嘣两下就咽下去了。他们吓得如筛糠般的发抖。
小烈一个劲地求饶:“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合你胃口的。”
怪物已经近在咫尺,它把硕大的头伸向小烈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小烈害怕得几乎要发疯,惊恐地闭上眼睛。怪物把他衔起来,猛地一甩,他被抛出了几米外,撞到山坡上。
怪兽转向文静,文静害怕到了极点,一瞬间,她的脑子里腾云驾雾般飞来了各种形象,与她亲近的人,她想念的人,灵光一闪,全部在她脑海里走了一遍,她一一与他们告别,然后她抬起头,毅然决然地直视着怪兽。
安南正准备挪到文静前面来,替她抵挡威胁,但他吃惊地看到,怪兽在文静这里停了下来,它直愣愣地看着文静,凶残暴躁的眼神从它突出的双眼里消失了,它们变得柔和起来,它张开的大嘴也闭拢了,凶恶的面目彷佛被抚慰了一番似的,趋向平和、温情。
出人意料地,它沉默地从文静身边走开了。留下浑身颤抖,眼泪汪汪的文静。
它把怒火发到莫名其妙的安南身上,瞬间它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对着他狂吼了一声,安南被它嘴里吐出的气息掀出好远,怪兽一张嘴,咬住他的胳膊,把他甩到了一颗树上,他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掉了下来。
“安南。”文静叫着冲了过去。
对着正试图逃跑的林导,怪兽猛地喷出一股烈焰,烧着了林导,他哇哇地直叫,满地打滚。
邱组长惊恐地睁着双眼,只剩出的气,吓得忘了呼吸,怪兽张开嘴,正打算衔住他,文静扑过来,挡在邱组长的前面。她突然这么做,虽然心里发悚,但她预感到自己恐怕时日不多,越来越溃难的皮肤,以及不断从肺里咯出的血,她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如果她的挺身而出能挽救同伴的话,她是万死不辞的,而且她隐约的感到,这个可怕的怪物对她并没有恶意。
怪兽停了下来,向后退了两步,神情专注地看着文静。
“不要伤害我们。”文静恳求道。她黝黑清澈的双眸里露出近乎绝望的真诚。
怪兽看着她,露出獠牙狰狞的一面,低沉的嗓音吐出清晰有力的几个字:“私闯禁地,咎由自取!”
文静急忙说:“我们马上就走,我保证。”
“没这么简单!你们注定要付出代价!”它用嘴叼起文静,猛地一展翅,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随着亮光一闪,邱组长抓起安南失落的相机,对着翱翔在空中的怪兽及时地拍了一张照片。“这绝对是具有重大价值的新闻,这一致命的发现注定要震惊世人,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邱组长得意地自言自语。
他们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安南呼喊着“文静”,追了出去,却徒劳无功。
“怎么办,怎么办?文静被抓走了。”安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地走。
小烈已经从坡地上爬了回来,他说:“先去看看林导,我看见他烧起来了。”
安南和邱组长急忙冲过去,看到林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烧得七零八碎的衣服上不停地冒着青烟,他们心一沉,心想,完了,林导一定被烧死了。
等到走进一看,林导的两只眼睛还在骨碌碌地转,他们扶他起来,看见他的又硬又脏的衣服虽然烧破了不少窟窿,但身上还好没烧伤皮肤。
“你有特异功能吧?火为什么烧不到你,而把我烧得体无完肤?”小烈不服气地说。
林导笑着说:“特异功能没有,但我的衣服是特殊材料做的,里面有石棉,隔热,一定程度上防火,等它烧到里面,我已经把火滚熄了。”
“同人不同命。”小烈只得悲叹自己命苦。
安南着急地问林导:“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它把文静抓走了。”
“依我看,那就是龙王的第九个儿子。”林导略作沉思,肯定地回答他:“龙九太子,貔貅。”
“对,根据古书上的记载,龙首、马身、麟脚,确实是貔貅。”邱组长附和道。
“虽长相凶猛,但它是瑞兽。”安南也回忆起了以前看过的资料。
“难怪它不吃我。”小烈恍然大悟地说。
安南说:“你不合它胃口,它的食物是金银珠宝。”
“这也太奢侈了,它吃一顿,是我们好几辈子。”小烈抗议道。
“以后有时间我们再去讨论貔貅的饮食爱好,现在我们要想方设法先救文静出来。”安南征询地看着他们三个,问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一个能跳会飞还会喷火的庞然大物,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小烈撇了撇嘴。
林导说:“除非直掏龙窝,把文静悄悄救出来。”
“可是这么大个山头,你知道龙窝在哪里吗?说不定深埋地下,也说不定在万丈深渊。”安南灰心地说。
“貔貅既然是守宝将军,找到龙窝,也就找到了宝藏,走,我们去救文静。”邱组长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即动身去掏龙窝。
“可是,现在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山里晚上更危险。”林导忧心忡忡地说。
“组长,我实在走不动了,我浑身都难受。”小烈赖在地上不想起来,他也确实够倒霉的,伤痕累累,是伤势最重的一个。
安南想了想,为了谨慎起见,对他们说:“我们好好歇一晚,明早再走。好歹,文静应该是安全的。”
“绝对安全,那野兽估计是看上文静啦,你没看见它看文静的表情,从凶巴巴地一下子变得温情四射,野兽也爱美女,自古如此。”邱组长调侃道。
林导和小烈肆无忌惮地笑了,安南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明显的担忧浮现在他的脸上。
吃完了仅剩的一点面包,精疲力尽的这最后四个人,找了个干燥暖和的地方,东倒西歪地睡下了,可笑的是,邱组长靠在一块岩石上,石头上缀满了金银珠宝,林导枕着两块金砖,酣然入梦,小烈怀里抱着几串珍珠和玛瑙,在梦里都笑得合不拢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安南叨念了一句,但这根本不是他的信念,他对物质没有过多的要求,如果一味地追名逐利,迟早走向毁灭。这种清晰的处世观在他初入社会就已经鲜明地印在脑海里了,追求真理比追求财富更可靠,财富的拥有只会让自己的信仰被抛弃,最后连自己都成了怀疑和批判的对象,人生的这面镜子,总会清晰地辨认出自己的面孔,在你进入孤独而深刻的精神境界并与灵魂独自对话的时候。
安南迟迟没有入睡,他回想着这几天经历的一切,疼痛如此清晰精确,惊心动魄的感觉仿佛就在刚才,被野兽和灾难夺走生命的罗前辈和苏,真正的勇士,在攀登山巅之时倒下了,撑起其他人攀援的阶梯,太痛苦,就像暗夜里绝望的残酷的醒不来的梦魇,太过刺激不够真实,太过残酷不愿回想。但实实在在,他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他的,还有文静的,而文静的意志就是所有黑暗道路上的明灯,他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并发誓一定要把文静救出来。
“谁明知恐惧而制服恐惧,谁明知深渊而面对深渊,谁就是生活的强者。”他在心里下了坚强的决心,沉沉地睡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