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宁龙走到大胡子跟前,把小姑娘放了下来。小姑娘一得自由就跑去抱住旁边的母亲哭了起来,妇人只能抱着女儿,轻轻抚着她的头,只能在心里哀怨自己命运多舛。
姬宁龙看到小姑娘和妇人聚到一块,自己预想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也不用跟大胡子胡扯了。他半弯着腰,在大胡子耳旁说道:“大王,那个地方是在……”
趁大胡子聚精会神在听,姬宁龙突然一掌拍到大胡子后背,只见大胡子肥硕的身躯向前一扑直接从座位上趴到了地上。众喽啰还没反应过来,姬宁龙已经跨上一步,一脚跺在大胡子后背上。大胡子口吐鲜血,只说了:“你……你……你……”就五脏俱裂而死。
喽啰们惊愕万分,大胡子能占山为王,靠的就是这二百多斤大肥肉,一般人打他身上都没感觉。这转瞬间被姬宁龙一拍一踩就打死了。喽啰们,不敢多想,当务之急就是逃命,顷刻之间二三十个强盗逃得无影无踪。
强盗逃走了,妇人和小姑娘这才明白,刚才姬宁龙那么做都是为了救她们。回过神来,妇人拉着小姑娘走到姬宁龙面前,不住叩头。
姬宁龙连忙把她们扶了起来说道:“你们不用谢我,当时你身处险境,还想到救我,那才让人敬佩。”
妇人站起身来,姬宁龙吓了一跳。妇人脸色苍白,面无血色,连忙问道:“夫人这是病了吗?”
妇人轻轻咳嗽了下,然后对姬宁龙说道:“恩公请屋内说话。”
“你们当家的……”姬宁龙想起一开始妇人说起过,认为家里还有一个脾气怪异的人,只是强盗来了,那当家的一直没出现,觉得有些奇怪。
妇人神色黯然道:“这里没有当家的。”说完转身回房间去了。
小姑娘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眼姬宁龙,也跟着母亲进房间去了。姬宁龙犹豫了下,也进到屋内。
房间里被强盗翻得乱七八糟,妇人也不去收拾,只是扶起两张倒在地上的椅子请姬宁龙坐下。
妇人还没说话,小姑娘就哭哭啼啼跑了进来:“娘,你的药被那些坏蛋弄到地上了,没有药了。呜呜呜……”小姑娘扑进妇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妇人轻轻摸着小姑娘的头,安慰她道:“没关系,香儿。喝不喝都没关系。”
“娘,可是你的病……”小姑娘抬起头,似乎想到最坏的结果,不愿说出来。
“来,香儿。给恩公叩头。”说着妇人也起来,带着小姑娘又给姬宁龙叩头。
姬宁龙见妇人有病,还不住叩头,连忙又把她扶起来,说道:“你们这是为何?”
妇人坐下来,缓缓说道:“小妇人娘家姓上官,这是我的女儿叫上官妙香,今年十二岁……”
古代男尊女卑,孩子一般都跟父亲姓,听妇人这么一说姬宁龙虽然听出些苗头,但也不好问。但上官氏也并没有想隐瞒什么,把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这上官氏本是太原一大户家千金小姐,从小知书达理,在十三年前遇到一个年轻俊俏的落魄书生,一见钟情。后来这书生上京赶考的时候遇到山贼被杀死了。上官氏悲痛欲绝,便要殉情,但却发现有了身孕,这才放弃求死。但上官家在当地颇有些声望,她的父亲上官员外觉得女儿有辱门庭,便把她赶了出来。十多年,上官氏一个人带着女儿四处流浪,终于在这里安下家来,一心只想好好把女儿抚养长大,怎奈半年前染上恶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里忧心忡忡更恶化了病情,现在已经病入膏肓……
听完上官氏的讲述,姬宁龙沉默不语,他不懂医术也不知道上官氏得的什么病,就算知道这个时代也未必有条件治愈。
“恩公,小妇人有一事相求。”上官氏见姬宁龙不说话,心里也没底,不过已经走投无路,行不行都要试一试。
“夫人请说,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姬宁龙看着上官氏撑不了几天了,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应该帮她才是。
“请恩公收下香儿。若今天没有恩公相救,香儿必将落入这帮贼人之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香儿的命是恩公救的,以后就让香儿做牛做马侍候恩公。”上官氏恳求道。
“这怎么行呢。”姬宁龙没想到上官氏是要把自己女儿送给自己,连忙站了起来。
上官氏说道:“恩公若是不收下香儿,那伙强盗回来,香儿一样难逃魔爪。”
姬宁龙觉得上官氏的话没有错,那伙强盗首领死了,一定会召集人马来报仇的,到时候上官氏母女还是难逃厄运。
“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去找你们家人。这么多年了,他们肯定也很想念你们。”姬宁龙不忍拒绝上官氏的要求,但想到自己要赶去找云玉瑶,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小姑娘,路上多有不便。还不如当回护花使者,送她们回家,这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上官氏摇摇头,说道:“公子若不愿收留香儿就罢了。我们母女一块在这里等死就是。”
说完上官氏起身往自己房间走,走到门口,回头对上官妙香说道:“香儿,家里还有什么吃都都拿来请恩公吃吧。”
“嗯。”上官妙香看了看姬宁龙,欲言又止,然后就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上官妙香端上来几个白薯给姬宁龙吃。姬宁龙早已饿坏了,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上官妙香看到姬宁龙的吃相,抿着嘴笑了起来:“恩公,你慢点吃,不够还有呢。”
姬宁龙注意到上官妙香正在看着自己,这才斯文了些。看到上官妙香的笑脸上带着一丝倦意,这才注意到已经折腾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
“你困了就去睡吧。”姬宁龙看到上官小小年纪强睁睡眼看着自己吃东西,既觉得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忍。
上官妙香摇摇头,神色黯然了下来。
“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姬宁龙看到上官妙香刚才还在微笑,突然又有些伤心,很是不解。
“恩公,你很讨厌妙香吗?”上官妙香说道。
姬宁龙一听有些愕然,说道:“哪有的话。你这么可爱,又聪明能干,谁见了都喜欢,我责骂会讨厌你呢?”
上官妙香哭了起来,说道:“那恩公为什么不要妙香呢?妙香一定会好好侍候恩公的。”
姬宁龙见上官妙香哭了,连忙解释道:“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要求你来侍候我……”
姬宁龙还没说完,上官妙香就说道:“我愿意,我是心甘情愿侍候恩公。只是我娘……我想先侍候我娘,等我娘走了,再侍候恩公。恩公你说好不好?”
姬宁龙思索了一会说道:“我现在四处漂泊,我还跟自己同伴走散了,你跟着我的话说不定会很危险。你不怕吗?”
“我不怕。”上官妙香很坚定地说道,“若今天没有恩公,我跟我娘就落入这伙强盗的手里了。我娘时常教导我说‘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如果恩公觉得妙香跟在身边是个累赘,妙香也绝不缠着恩公,唯有以死相报。”
“你这是什么话。”姬宁龙站了起来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你们送回家去,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从上官氏房内传出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上官妙香急忙跑了过去,推开房门,“啊”的一声钉在那原地,过了片刻才疯了似的跑过去,大声喊道:“娘,你怎么了?”
姬宁龙闻声赶到房门往里一看也吃了一惊。上官氏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腹中插了一把剪刀,地上流了一滩血,身旁掉落了一面铜镜,还有被打翻在地的布料。
上官氏一息尚存,断断续续说道:“香儿……你要……好好……活……着……”上官氏本来身体就弱说完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姬宁龙没有想到,上官氏为了让自己收留女儿,竟然会以死相逼。
其实这次姬宁龙想错了,上官氏并非是想以死想挟。上官氏是个有头脑的女人,本来养尊处优,遭遇变故流落异乡,使她现实了很多。姬宁龙虽然救了她们母女,但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姬宁龙这人如何,是不是会善待上官妙香,她根本无法预知。
她认为姬宁龙之所以救她们,是因为自己跟大胡子求过情放了他,如果姬宁龙欠自己的情,那他一定会善待上官妙香,这样自己也可以放心而去了。
上官氏回到屋里梳妆打扮一番,决定把自己的身体送给姬宁龙,自己死后,姬宁龙心怀愧疚,定会善待上官妙香。
虽然这些想法也有些一厢情愿,但上官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搏。可就在她梳妆的时候,突然病发,疼痛难忍,她一再坚持,实在难以忍受,在房内听到上官妙香和姬宁龙的对话,觉得姬宁龙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没有了遗憾这才找出剪刀……
姬宁龙帮着上官妙香安葬了上官氏,本想即刻西行,但是上官妙香过于悲伤,只好多逗留了两天。那伙强盗不知道是怕了还是在争老大的位置,总之一直没有出现。
第三天一大早,上官妙香就来找姬宁龙:“恩公,我们走吧。”
“你好些了吗?”姬宁龙关切地问道。
“嗯。”上官妙香强颜笑了笑。
“那走吧。”姬宁龙看到上官妙香的精气神比前两日好了很多,也不想再耽误行程。吹了下口哨,把在溪边吃草的“黑风”唤了过来。
“东西都带好了吗?”姬宁龙看见上官妙香只拿了很小的一个包袱,就问道。
“嗯。只有几件衣衫。”上官妙香举起手里的包袱给姬宁龙看。
姬宁龙不再多问把上官妙香抱上了马,然后取来自己的剑和包袱,跨上马准备出发。
“恩公,你有什么东西我给你拿吧。”上官妙香说道。
“没事,你坐稳了,我们这就走了。”姬宁龙驾着马刚走了二三十米,看到远处从官道上下来很多人,看起来像是辽兵。
“辽兵怎么会来这里?”姬宁龙心里暗问,很快就明白了。这是那天的强盗看到萧思温通缉自己的榜文,就把辽兵引来了。
“强盗去报官,这个年代太有意思了。”姬宁龙不禁笑道。
上官妙香很机敏,看到姬宁龙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远处还有很多人朝这边走,就问道:“恩公,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