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有了正式的任务,在场的人立即都来了精神,各个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好像饿虎见到了羔羊一般,大厅里的气氛立即为之一变。
催羽开始指派任务了,在场的头目几乎都分配了任务,看来这次出动的人马已经超过了半数。
“北神,你也参加行动,就随我出队吧。”最后催羽又加上了北神。
“是!”北神立正道。
催羽满意地点点头说:“你的防护装备还没有呢。来人,给北神一身皮铠。”有下人捧上一身皮质的铠甲。
皮铠在焚璜中已经是不错装备了,铁质铠甲只有少数重要人物才会装备。在这个时代,铁质的武器相对比较容易搞到,但是铠甲,尤其是金属铠甲是受到政府严令管制的,很难搞到,而且制作铠甲的制作工艺也远比打磨刀剑复杂多了。
“北神,你穿上试试吧。”此时已经散会,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散去,催羽用聊天似的口气让北神试穿,然后又继续解释道:“铠甲不比刀枪,要是不合身可受罪得很。”
“是,我知道。”北神答应了一声,接过铠甲后,很轻松地将铠甲穿上。这是一幅两挡铠,是最简单的一种铠甲,北神熟练地将每个环节都衔接得很好,熟练得就好像主妇刷洗盘子一样,不到片刻,皮铠已经披挂完毕了,然后满意地表示:“很合身,就是它了。”
“你以前穿过这种铠甲吗?”催羽看着北神穿着铠甲驾轻就熟的样子,对北神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了。
“我不记得了,不过好像是穿过吧。”北神无奈地笑了笑。而催羽也很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北神。此时的北神,已经不再有前几日受伤时的疲惫,在崭新铠甲的衬托下显得容光焕发,格外精神。“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不过毕竟是大伤初愈,到了战时跟在我身后吧。”
北神本想表示自己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用不着额外照顾。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突然立正,大声喊道:“是!”
次日清晨,焚璜的部队秘密地开出了总寨,人数超过了一千三百人,其中还有二百多名骑兵。催羽骑着战马走在中队,北神没有骑马,步行跟在催羽身旁。
从清晨到正午,部队已经行进了将近四十里了,这种速度对步骑兵混排的部队已经属于走得快的了。每走出五里就会有斥候回报侦查的情况,虽然一直没有敌情,但是催羽几次观察身边的北神都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和平时有明显的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首先北神今天显得格外有精气神,让人看着就充满了活力,跟他之前在院子里自顾自想事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而且这一路上,北神虽然表面上没有紧张的感觉,但是他的眼睛始终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北神,你是第一次参战吗,感觉很紧张吧?”催羽感觉北神对周围环境的警觉是留在心里的,表面上并不太多显露,但是催羽这个老兵出身的人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不紧张,但是总感觉咱们的侦查太薄弱了。这里的地形比想象中的复杂,山地和树林比较多。现在的季节草木没有完全干枯,很容易隐蔽敌人,而咱们的侦察兵每次只能派出二十人左右,这样一来侦查面积和深度都很有限。”
“哦?”催羽再一次对北神的话感到震惊。他说的不错,的确存在这种问题。“你说的很对,不是我不想派出更多的斥候,而是因为我们人数有限,而且本次行动本身就需要隐秘的急行军,不能太张扬。况且之前的情报做得很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要是那样最好,不过我总有些不安的感觉。”北神感到不安也很正常,毕竟催羽只是对其他人分配任务,而对北神并没有过多地解释任务的细节。这使北神对其中的很多事情也了解,所以他心里没底,自然多加了小心。
但即使如此,北神的表现以及对侦查方面的见解已经让催羽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了。“来人,给北神一匹坐骑。”说着北神立即由步兵变成了骑手。这已经是一种升职了,在战场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当骑兵的,战士有了战马,攻击力和生存的几率都会大大提升。
北神上马的动作很熟练,驾驭马也显得很娴熟,这让催羽越来越感觉到北神绝对不是个普通的武人,但是北神一直声称自己失去了记忆,所以也无法追问他的身份。不过,越是这样,好奇心就越是强烈。这让催羽想起了在镇子上,北神控制住惊马的那一幕,于是终没能抑制住好奇心:“对了北神,你在镇子上时,是用了什么手段,只是轻轻一抹,就让那匹惊马听话了?”
催羽问完这话感觉自己有些冒失。因为武艺和异术一般是别人的秘传,都是用来安身立命的,不会告诉别人。可没想到北神却并没有隐晦,而是直接了当地说:“其实也没啥,我只是轻轻地抚摸它而已。我对它没有敌意,它对我也自然没有敌意。如此一来,马儿自然就有了安全感,不再惊慌失措了。”
催羽听着似懂非懂,但是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北神的话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能和马匹在一触之间心灵相通,那谈何容易。不过催羽也不好再问了,只有心下盘算“姑且再好好观察这小子一阵子吧。”
催羽对北神的情趣也引起了焚璜其他人的注意,有的小队长已经开始小声嘀咕了。林康自然是其中嘀咕得最欢的一个,小胡子不服不忿地一翘一翘的。一个新人,就算他再有本事,可是连底细都没摸请就被首领如此在意还是第一次,起嫉妒心是自然的。
经过近一天的行军,快到傍晚的时候队伍终于在一片周围有矮树林的平原停了下来。斥候从前面跑来报告称十五里以外发现了敌人。
催羽下令按照事先的方案摆开了口袋,大家隐秘身形于树丛之中。
对手表现出来的战士素养令催羽有些失望,他们连侦察兵都没有派出,几乎是直接就掉进了伏击圈。大约九百名焚璜的步骑兵在一顿弓箭之后从四面包围了大约一千五百名敌人。从装备和战斗技能看,对手应该也是某个山寨的江湖人士,虽然人数比较多,但是在战斗一开始就被焚璜的伏击打懵了。
此时催羽和预备队站在不远处的树林中观战,北神就立马于催羽的旁边。催羽看着战况越来越对己方有利,于是面带得意地问北神:“小北啊,你看这仗胜负如何,咱们焚璜取胜应该问题不大吧?”
按照这种态势发展,催羽这句问话应该属于明知故问,满足一下虚荣心罢了。但是没想到却引来一直在沉思的北神质问:“首领,对手倒地是些什么人?”
催羽被反问得一愣,解释道:“这些人是西苑府数一数二的一个大寨子的,首领是个老江湖了。他们人数多,但是论整体实力和作战能力都没有咱们强,这次又被伏击在先,应该会很快溃散了。你看,他们似乎已经无心恋战,开始露出退意了。”催羽依然对战况感到满意,面带微笑地看着北神。很明显他的心情很不错,连称呼都变成“小北了”。
可没想到,北神再一次给催羽泼了冷水。只见北神一直凝视着战阵的左侧方向的一片树林。“首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咱们的队伍突进速度太快,而敌人的表现太差劲了,感觉就像有意吸引咱们攻击一样。”
“哈,不会的,对方的首领我是了解到,那就是个大老粗,一个地痞出身的山贼而已。顶多是靠心狠手辣上位的。他他娘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狗屁心眼啊。就算最近听说他新近招揽了一名军师,但是据情报称,那个军师就是个江湖买野药的赤脚郎中,治死了人命才落草的。就凭他也想算计我,做梦去吧!”说罢,催羽得意地哈哈大笑,仿佛胸前的胡子飘洒起了都潇洒了许多。
不过北神对催羽的自信不以为然:“我总有一种预感,敌人可能保存了预备队,或者干脆把主力留在了后手,而且会从那个方向对咱们的部队发起突击,并进而分割。您看,咱们的部队马步兵因为速度不同已经开始脱离了。”北神指着远处一片片林子,不无担心的说着,“我总是感觉那里有股杀气,而其很强。”
这种直觉从何而来,北神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就是预感那个方向可能会出问题。
催羽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形,虽然自信胜券在握,不过还是感觉北神的小心有点道理。于是对预备队的领队林康下令道:“林康,你带领三百预备队向那片林子进行搜索前进,如果遇到敌人就地歼灭。”
林康早就感觉这仗已经快打完了。等自己人把伏击圈里的敌人都干掉,就完胜收队。于是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自己的锯齿大刀。听到首领的命令,他答应了一声,就招呼手下出发了。临行前瞪了北神一眼,小声嘟囔着:“多此一举。”就这样,林康带着三百预备队,其中主要是骑兵,冲向了位于攻击方向左边的一片小树林。
催羽回头看了看最后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北神,心想这下总算万无一失了。
可是北神依然看着树林方向愁眉不展,催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暗笑北神多心。
但是就在林康的小队接近到树林边缘之时,异状发生了。只见一排排火球从树林中平射出来,在林康的队伍中串行爆炸。转瞬间已经有八九个骑兵,连人带马烧成了火团。林康的队伍立刻混乱起来。虽然林康想极力控制队形,但是随着大批敌人从这片喷火的树林中冲出,林康的部队不可逆转地开始溃退了。
不仅是林康的这几百人,随着越来越多的敌人不断冲出,并向着焚璜主攻方向的侧翼发动了攻击,焚璜主队随时有被分割的危险。催羽见状大骇:“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看来情报有误啊!”
正在此时,从树林中缓缓地走出来一股马队,为首的是一个袒露这左肩,斜披这外衣的壮汉。之见他健硕地肌肉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的光,而最显著的是他的刀疤脸。在他身边站着一个道士模样的瘦小男人。只见这个瘦小的道士口中念念有词,不时手中结印,然后立起剑指从手中射出火球飞向焚璜的人马。
林康平时爱耍点小聪明,但是在战场上表现得却很勇猛。他一手挥舞长刀,另一手勒住战马竭力地指挥手下顶住敌人的攻势。但是他的努力很徒劳,焚璜的士兵单兵作战能力不错,但毕竟缺少纪律性和战术配合,在火球的攻击下,被炸得人仰马翻是很正常的事情。
“首领,那个道士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精神力者?”北神突然想起了梦中女子要他小心精神力者的忠告。
“对,就是精神力者,一个会法术的家伙。妈的,太小这牛鼻子了。不过还好,这个臭道士的法术还不太高,要不然这点人马瞬间就烧成灰了。”催羽啧啧着:“哎,不过这下还是麻烦了,对方的人数至少又增加了七八百人,加起来快是咱们的一倍了。可是这个时候撤退,不仅咱们对西部商道的控制会尽失,而且……”催羽咋着牙,满脸愁容道:“而且现在撤退一定会被追击,搞不好会被全歼的,真是进退不能啊。看来我也只好亲自出马和那个刀疤脸拼个死活了。”说着,催羽从马鞍桥上解下长枪,准备带着剩下的一百来人做最后的冲击。
但是突然一只手臂拦住了蓄势待发的催羽。
“首领,让我去吧。”
拦住催羽的正是北神,他的自信不知从何而来,但却是莫名地强烈。
“你?”催羽打量着北神,但是他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你带多少人去?”
“就我自己去。其他人还是留在你身边防备敌人偷袭吧。跟着我也只有徒增伤亡而已。”北神的自信让催羽周身一震。“不过我的马似乎很怕火,要是有不怕火的战马就好了。”北神边说边勒住胯下的坐骑,。那匹马见到了火,已经开始退软了。
“好吧,我给你匹见过战阵的战马。”说着催羽让另一名骑着战马的骑手和北神换了坐骑。北神跨上新的战马,闭上眼睛拍了拍马的肩膀感受着什么。
“恩,果然是见过阵势的,这匹马不哆嗦了。”虽然算不上是神驹,但是北神还是满意地笑了笑。北神俯首在马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然后双腿夹紧,那马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陡然来了精神,长嘶一声,一跃而出。
“北神小心啊!”催羽对北神的本领还不尽知,自然不放心,但是北神出马的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嘱咐两句,就已经扬马而去了。
“乖乖,这小子骑马真有一套啊。”催羽看着新骑的战马在北神胯下非常听话,而且瞬间就被北神激发出马的兴奋状态。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骑手和坐骑配合多年有了默契感后才会出现的,但是北神第一次骑这匹马就能瞬间达到这种人马合一的境界了。
只见北神夹紧战马的双肋,双手端枪迅速地接近了敌人的前锋。此时北神没有带头盔,也没有束起头发,披散的长发飘在身后。这种景象实在帅呆了,就连在阵后观战的催羽也暂时忘了紧张,呆呆地看着一骑绝尘的北神不自觉地说了句:“真神了……”。
这样单骑冲锋实在太显眼了,不仅是催羽,就连战阵对面的刀疤脸和瘦道士也开始关注到北神了。
那个刀疤脸扭头问道身边的人:“焚璜那帮家伙里有这么个小子吗?和焚璜打过几年交道了,没见过这家伙呀?”
“可能是个新人,以前没见过。”手下人纷纷表示不认识独自冲过来的年轻人。
“弓箭手准备!”刀疤脸轻抚着脸上的疤痕,这是他每次杀人前的习惯动作。五名步弓手排成一排,在靠近阵前的位置站定,开始向北神瞄准。
这时北神遇到了正在撕杀的林康,此时林康已经杀得浑身是血,身上带了几处轻伤,左手还被烧伤了。林康见到北神就骂道:“你个乌鸦嘴,还真他妈被你说中了!妈的,这里真的有埋伏!”
北神也没多理他,只是吩咐了一声:“赶紧通知主队,一会敌人开始溃散时集中兵力向我所在的方向突击。”
“你!凭什么命令我!……溃散……你说敌人会溃散?”林康还想多问,可是北神和他擦身肩而过,没有做片刻停留,径直冲向了敌人。
就在此时,对面的弓箭手射出了第一波弓箭。北神早就知道自己成了靶子,所以他让战马沿着蛇形前进,很轻易的躲过了第一批弓箭的攒射。
刀疤脸一愣,他还没见过这么骑马躲避弓箭的,而且效果这么好。于是又让弓箭手射了两三次,可是每次都能让北神轻松躲过,有一两支不好躲避箭的也被北神用枪打飞。
“吴军师,看你了。”刀疤脸摸着伤疤狞笑道。
那个瘦道士冷笑一声:“哼,他要是有命活着到近前,我就烧熟了他!”说罢,二人对视而笑。
此时北神已经挺枪冲入敌阵,靠着战马的冲力,枪尖每次抖动都会至少带走一个灵魂。越来越多的敌人开始注意到北神的冲击,他们纷纷涌向北神,但是北神不但没有减慢反而催动战马加速冲击。一朵朵鲜血之花绽放在北神的攻击轨迹上,把北神一身崭新的皮铠“映照”得通红。
此时远程武器已经不能再攻击北神了,否则会伤到自己人,加上北神马速快,不易瞄准,所以北神反而不必太过担心有人放冷箭。四面围上来的敌人多是刀牌手,也有少数枪兵。但是北神的双眼已经将敌阵之后的刀疤脸锁定成了焦点。他确认这就是敌人的首领,也是这场战斗的关键,而身边犹如洪水一般涌上来的敌人顶多是他余光关注的对象。
体内的激流早已奔腾不惜,而且犹如咆哮的洪水越发激荡。好在现在还有时间让北神对这股力量因势利导,他镇定心神,让奔流的血液尽可能地沿着经络有规律的迸发,然后再次流会回心脏。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有了强大的力量做后盾,就让肢体自由挥舞攻击吧!反正面对敌人是不用考虑手下留情的。
于是乎,奔涌上了的敌人就像冲到岩石上的潮水,在接触到北神的一刹那就化成了飞沫。北神一骑独行,犹如裁刀一样,在敌阵中划开一条缺口,径直地向敌人的指挥所在冲去,无数的尸体倒在了他的马后。
刀疤脸和瘦道士对这种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攻击看得咋舌。“吴军师,快拦着这小子,不然他就冲过来了!”刀疤脸有些急眼了,冲着瘦道士大吼,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老高。
瘦道士狠狠地咬着压根,叫上了几名弓箭手和藤牌手做掩护,又向前走出了一丈多远,使北神进入了他火球的射程。“妈的,死催的小杂种,今天不把你烤熟我就不叫‘火蛤蟆’了!”说着这个瘦道士迅速地掐诀念咒,两团火焰出现在了他的左右手掌中。
“嘿嘿,你死定了,去吧!烈焰弹!”
两团火焰同时翻滚着,急速地掷向了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