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梵刹古佛
“咦。”
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耶忽津突然顿下身来。“不对！”
无名神魂也是停了下来，眉宇微缩，也像是想起了什么。
“先前感受到苍衣大人的气机，应该就是在此附近，但为何到了此处，却是全然没了气息？”耶忽津四下环顾，面色疑惑。
“也是，苍衣大人何等人物。如若是敛住了气机，藏匿了身影，不让我等发现，却也是容易。”无名神魂却是恍然。
“唉，想来也只能是如此了。可惜！”没能见上苍衣，耶忽津怅然若失，似有不甘。
“其实也不必。”无名神魂面露苦笑，“待涅槃之战开始之后，清场起来，自然会见到苍衣大人。”
这确也是事实，只是这事实，不是那般容易让人接受。
两人一时间都是默然。
“苍衣大人，青荒故人在此，还请出来一见。”耶忽津沉默一阵，脸色阴郁，突然像是下了决心，朗声叫道。
这道声音雄浑铿锵，裹着浓浓的神力，有如海潮，远远传开，只怕能传开上千里。却也是耶忽津不计后果，费了莫大的灵魂之力，不遗余力的歇斯底里吼出。
“他会来么？”
无名神魂也是脸色一变，神情也是惴惴。有期待，但更多的是不安。“故人，哪来的故人？你这般欺骗于他，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杀将了我们？”
“不知道。死，反正也是迟早的事了，顾不得那么多了。”耶忽津金色的神魂有些黯然，也不知是方才那一阵呼喝，费了他一番心力，还是他心下恐惧，乱了章法。
“想来他那种大人物，不会跟我们计较太多的。我们只要见上他一面，就算是死，不也是足愿了么？”
“唉，也是。”无名神魂一声叹息，却也是想到了这层。唯今之计，他们也是别无他法。
两人当即都是凝神屏息，神识四下张开，关注着四面八方。
“故人？苍衣何曾有过两位这样的故人？”
声音从后传来，有如近在咫尺。
两人都是大惊，齐齐转身，身后三两米处，已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人。
没错，是个人！
在耶忽津两人的感知之中，这道身影竟真真切切就是个人，而不是灵魂。
虽说这人高不过两米，一脸稚色，看起来仅有十六七岁模样。乍看之下，就像神魂中的那些孱弱之魂一样。佝偻弱小，毫不起眼。浑身也是影影绰绰，有如看不到实体。
但在耶忽津却知道，那只是一层表象，一种伪装，一种上位神魂天然的障眼法。也只是在那些没有成神，没有经过灵魂蜕变的神魂眼里，才是这副光景，但他们二人生前早已成为了神祗，是真正的神灵，因而，两人的眼中，全然不是如此。
清晰可辨的发丝，清秀的脸庞有着清晰可见的血色，有如常人，黄色的肌体，漆黑的眼目，甚至都能看到水迹。整个人看起来是生机勃勃，甚至那气血心脏的跳动之声，都能隐约感知的，在他身后，都还清晰地看到一个影子，影影绰绰，全然就是个活人。
少年身着一袭天苍色的麻布衣，还在莫名地飘动，那微小的声音，却也能清晰地被两人感知到。
这个少年面对微笑，看不出喜怒，只是看着两人。
即便是灵魂之态，已经没了生理上的感受，但两人此时仍然感觉如坐针毡，额间也像是流出了冷汗，忍不住想要去抚拭。
“参见苍衣大人。”耶忽津两人神色都是有些惊慌，连忙变化了神魂大小，变得比之苍衣还要小上一分。单膝跪地，垂首面地，不动丝毫，以示恭敬。
“小人该死，无意冒犯了大人。”耶忽津此时也有些恐慌，虽说无论如何，自己这一死已成定局，但真正面对这等强者，却还是不由得的恐惧。
从这苍衣的神魂来看，已然像是虚空造体，化虚为实，返古还真，分明是古神级强者的手段。
“不必如此。都是青荒之人。本来我陈苍衣贸然来到这涅槃战场，已是失了礼数，乱了章法，本就是心有愧疚，也该找你们这些青荒胞泽，告罪解释一番。只是苍衣要事缠身，一时间也是疏忽了。这事还是苍衣的不对。“
苍衣一脸正色，语气中带有真挚的歉意。
耶忽津两人起身，面面相觑一阵，诺诺一阵，却是不敢开口。
“我亦知两位想知什么。”苍衣面带忧色，却是先开了口。
“苍衣其实，从未想过要参加这涅槃之战，只是世事难料，苍衣亦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来。不但如此，只怕耶蓝衣，薛布衣，林寒衣等人，都是兵解了肉身，来到这涅槃战场，只是不知是那个祭坛罢了，至少在此处，是还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青荒到底出了何等变故？”耶忽津听到苍衣这般言语，心神就是一震，这些青年才俊不惜肉身，齐齐来到这涅槃战场，肯定是青荒出了大事，他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下意识便追问道。
“这事也不怕告诉你们。”苍衣沉吟一阵，开口说道。
“前些日子，梵荒的一位天神来到了青荒，很是用了一些手段，钻口子救出了远古以来便被禁锢的元古得道大佛梵刹古佛的一颗念头。而且这颗念头经这久远岁月的蜕变，已是复苏起来，渐渐有了神智。而那天神更是舍身取义，**了所有念头，用那红莲业火，彻底的使这梵刹古佛的念头觉醒了过来。”
“也就是说，梵刹古佛已借这位天神的帮助复活在这世上。虽说这天神的肉身后来也被家父与诸多先辈诛杀掉了。但他的灵魂却借助一颗罕见的灵魂晶玉，得以有了这涅槃的资格，进入到了这涅槃战场。而我等，皆是为了诛杀其灵魂而来，不然若是让那老古佛活过来，恢复了神通，不论对龙州，还是青荒，只怕都是了不得的灾祸。”
“竟是这般大事。”耶忽津两人都是听得目瞪口呆，即便他们见多识广，定力过人，却也被这等消息镇住了。
梵刹古佛，那可是远古以前便陨落在青荒的不世强者，可谓是青荒之人最值得称道，最知道骄横的事情了，世人皆知。
相传他乃是阿梵陀佛座下第一弟子。一身修为，只怕早就到了天地不朽的地步，这等强者，早就超脱了生死造化，超脱了天道轮回，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将其击杀，只能是禁锢。梵荒和青荒长年激战，梵荒之人，未尝就不是出于救出这位老祖宗的意愿。
“梵刹古佛若真是复生过来，那后果....”耶忽津神色苍白，却是骇得说不下去。
“谁说不是！”苍衣一脸喟叹，“只是九州之上，复活祭坛不知多少。虽说整个青荒的灵魂，都是复生到南关镇这一隅，却也是有数百之众。但家父跟那些老前辈，生前已然进入过九州，神魂过于强大，早已被九州所承认。即便兵解，也无法进入到这涅槃战场。也就唯有我们这等后生，才不得已兵解肉身，追击至此。但依然难以保证万无一失。”
苍衣面带忧色，“那梵刹古佛，直接复生到了佛州之上，也是可能。想那梵荒天神，费了那般心血周折，只怕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安排。这等大事，如若不是梵荒和佛州齐心协力，计划已久，怕也没人相信。我等追至这涅槃战场，只怕也只能是尽尽人事而已，圆了那层幻想。却只是苦到了两位。”
“原来如此。”耶忽津脸露唏嘘，一脸恍然。
青荒与梵荒，同处一方星宇，相距不远，历来便是死敌，有如九州之上，佛州与龙州关系一般。
古有传说，青荒乃是出自远古龙族青龙一脉，是龙族的主脉之一。虽然地处荒远，但跟龙州的联络，却依然如骨肉相连，休戚与共。
而梵荒，则是上古巨擘，阿梵陀佛的立教之处，更是佛教的一大流派。这两位大能，都是龙族与佛教的无上人物。
“本想借这涅槃之战，搏上一搏。却不想遇到这般变故。也是我气数已尽，命中注定。。”
无名神魂一脸叹息，神色尽是萧索。虽说是知晓了真相，了却了桩执念。却更是心灰意冷，全然是没了盼头。
耶忽津也是一脸黯淡，万念俱灰。
“两位大可不必如此。”苍衣一脸正色，“虽说我之修为，高于两位，但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夺命，是跟这老天拼谁活得更久。靠的就是那一股无畏无惧，一往无归的执念。哪怕是绝境，也决然拼到最后一刻，即是死，也要搏那轰轰烈烈，堂堂正正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每瞬每息，也要让这老天，看到我的不屈锋芒。”
“不到最后一刻，还请两位不要放弃。虽说这涅槃之战注定只余一人。但未来皆不可知。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知道。两位万万不要丧了士气。陨了我们青荒，陨了龙族的名头。”
“是我俩着了相，让大人见笑了。”耶忽津两人相觑一阵，皆是苦笑，面有愧色。
“世人皆道，苍圣的身上，有着苍龙的真血，身上流着不屈不弃的血液，今日见了苍衣大人，果然是如此。”
“能与苍衣大人相谈一番，见到大人的风采，我等也是死而无憾了。事已至此，我等也只能先行告辞。偷得这几日余生。就不打扰大人了，”
“说到底，还是苍衣的不是，祸及了两位，苍衣在此拜过。”苍衣躬身一礼，“如若两位见到其他青荒的胞泽，还望能帮苍衣解释一番。苍衣在此，先行向他们告罪了。”
“那是自然。”对于苍衣的这一礼，两人面色凄苦。却是不得不受。受了这一礼，下一次动起手来，只怕就不留情面了。
“就此告辞。”
“两位保重。”苍衣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脸上的忧色不减，“老祖宗保佑，惟愿那老古佛就在这个涅槃战场吧，龙州是积弱多年，再经不起折腾了。”
言毕，身影却也是没入天空，神识尽开，却是找那古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