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击即溃
“小心了,这畜生天性狡诈,诡计多端,最能抓住破绽,往往是在你觉得最不可能的时候突下杀手。”
道长看到魍魉这般行径,却是脸色一变,忙是出声提警道。
众人虽不曾放松警惕过,但听到这番话语,心下的戒备,自是又强烈了些。
那魍魉绕着众人游动一阵,似是也知道赚不到便宜,便也不在做作,一声巨吼,所有的伪装隐瞒都是去掉,气势森森,凶相毕露。
杨盛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的感受,即便是那金色神魂和那未知强者,都是不曾给过这般的压抑和恐惧。
想来也是,那时候的他心念繁多,心境驳杂,心神意志更不统一,所感受到的那些恐惧和压抑,更像是后知后觉,念头更是像被凝结了一般,一时间没了思量,没了反应,对于那份恐怖,感受反而没有那么真切那么透彻。
然而他此刻,心念如一,大道已成,神智清醒,更是全神贯注地提防着,心神意志都是前所未有的敏锐,猝然接触到这股气息,心念间的感受和反应,自是真切难忘,如入骨髓。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恐怖!
不似死亡,死亡的恐惧远远比它简单得多,纯粹得多,也弱小得多。
这股恐惧,也不全然就是邪恶阴森,黑暗至极。反而更是一种览括人间百态,浮世沉沦,透射着一种万古沧桑的无奈。像是人世间的诸多苦难,诸多伤痛,诸多无奈,诸多可恨.......汇聚在了一起,映射在杨盛的心神上,更像是在阐述着一些伤感的故事,一些人世人生共有的心酸,以及种种难以忍受的愤怒。不但没了让人恶心反胃的邪恶,反而有一种悲天悯人,包容万物,愤世嫉俗的大寂寞,大超脱。
隐隐像是那天道一般,充满着一种无奈,无情,无为,甚至无我的意境。
恶之极致,便是善。善之极致,便是恶。善恶相间,因果轮回,善道恶道,都是天道。大道相通,殊途同归。
当然,这些道理,杨盛自是不知。
“人生苦难,皆尽于此,人世七宗罪,谁人能够逃避。谁人能够免俗。”
“人生一世,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杨盛此时的心神,全然都是感触。
想这魍魉,便是由诸多邪恶念头组成,更是吞噬了诸多灵魂。虽然这些灵魂全然没了神智,但却还是保留着诸多的记忆。保留着诸多即便死去也不愿磨灭的往事,念头之上,还是镌刻着诸多刻苦铭心的曾经。
即便杨盛多经蜕变,神智强大,此刻也是有了动摇,在诸多感人肺腑的故事中,心中也是隐隐有了触动,有了同情,似是对这魍魉,也不是那般抵触,反而是有了亲善之意。
却也怪不得他,生前他便自诩是个感性的孩子,一直自诩普通偏文艺青年。而且他毕竟只活了二十一岁,还是在那么个狭窄低级,毫无上进的社会之中,人生阅历,人世经验,自是匮乏,乍然经受了如此多的各不相同人生的冲击,经受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辛酸,那么多的感人肺腑,自然不由自主的心生同情,对这人世的诸多世故,也似有所恨,似有所怨。
想来这魍魉本意,也正是如此,一阵心神攻击,乱人阵脚,再以势压人。却也正是那些强者的惯用伎俩。
“哦吼~~~~”
一道凄绝的惨厉,由那魍魉怒然吼出,这道声音,似是人世上所有悲鸣,所有怒喝,所有哽咽,所有惨叫交汇而出,似是对这世界有着无边怨恨,对这苍天有着无限愤怒,似是对这天这地,有着无尽的战意。
有着这世间最可悲,最可敬,最可怜,最凄绝的悲壮,立刻就撼动了杨盛的心神。
他心神恍惚,仿佛自己所有的追求,所有的意愿,所有的一切,都不如这一瞬魍魉搏天搏地,恨世恨俗,恨生恨死的这种气概来的珍贵,来的有意义。好似自己摒弃所有的一切,去换的这么的一战,这么一拼,都是值得。
他自然不知,他的心神,正在被那魍魉同化。
“恨,恨,恨!”
这魍魉突兀的爆出一声神念,像是受到了承受着莫大的煎熬,莫大的挣扎,莫大的苦难。
“杀,杀。杀!”
魍魉压迫一阵,像是全然不知道杨盛已是崩溃的边缘,它也不再审时度势,怒叫三声,神魂变化作漫天的红云,凝为一道恐怖的神识,向众人冲杀过去。
“来了!”那道长猛喝一下,像是提醒诸人,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坚定自己的意志,凝聚自己的心神。
杨盛却正被这道暴喝,惊醒了心神。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张开了准备已久的神识。
紧接着,他只觉得他整个心神,所有念头,都有如被飞速而来的火车头撞到一般,所有念头都是乱作一团,整个神魂,都是被撞飞了老远。
那条心道,更是轰然倒塌,所有念头,都是没了束缚,甚至诸多都是没了反应,有如死去。
杨盛此时的诸多念头,全然没了主见,没了主见,其实便是没了神智,有如是昏迷过去,整个明台都是一团混乱。甚至被侵入了诸多魍魉的意志,为非作歹,大肆破坏,吞噬压迫着杨盛的神念。
良久之后,杨盛才反应过来。好在那红魍的念头,个体并不是很强大,强大之处在于那股气势,强大在于它是个团体。
所幸杨盛也是仓促应战,神魂间的防线并不是牢固,道基并不稳健,虽说是一触即溃,但对他心神的冲击,对他念头的伤害,反而并不是那么的强烈。
杨盛安抚着诸多念头,常言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想来这“道”也是如此,也是在一些崩塌毁坏中不断变化,不断变的坚固,也是从不断的失败和错误中得到经验。
他隐隐有些感悟,对于神念之间的排列,对于‘道’的形成,有了一些新的体会和灵感。但他此时身心皆疲,心乱如麻。当务之急便是重铸好自己的道心。如此险境,那些感悟体会,也唯有抛之脑后。此时的他,甚至连关注战场局势,都是没得空闲,分不出心神。
这战局之中,一经开始便是已成白热化,那魍魉的神识,由无数的魂念组成,蛮横专霸,悍不畏死,全然不计损失地打杀着众人,全然是一边倒。
这诸位队友都是被压迫得叫苦不迭,不得不全心神迎战,连杨盛这个一触即溃的银枪蜡笔头,都是毫无所觉。
“这红魍,果然是恐怖难缠,神识之强劲,分明已然足以比拟上神级神灵的神念。而且凶悍嗜杀,悍不畏死,全然不在乎损失。”
这道长看着自己心中步步崩塌的“道”,越打越少的神念,肉痛不已。
他也不顾太多,连忙一阵急攻,缓得一线生息,看向诸人。
这些队友,自然也都是苦苦支撑,一面倒的被压制着,全然没有还手之力,甚至都不见了一人。怕是措手不及,让这魍魉给诛杀了。他却是不知,杨盛此时,早已被撞飞老远,全然不在他的感知范围中。
“可惜了。少了一分助力,端是个废物,死的毫无作用。”这道长只来得及遗憾咒骂一瞬,便又被那魍魉,杀将过来,陷入苦战之中。
“再坚持一阵,让这魍魉完全陷住众人,磨掉他们的意志,再见机行事。”
这魍魉虽然逼迫甚紧,凶猛非常,但他毕竟是此间实力最为强横之人,相比之下,也是比他人轻松了些。还能留有一丝余力。
“各位兄弟,这畜生猖狂可怖,这样僵持绝然不是办法,唯今之计,我等只有同心协力,共同进退,一鼓作气冲杀过去,才有的机会。”
又是激战一阵,这道长察觉到这些队员,皆已若油尽灯枯之状,即便是自己,也是疲敝不已,但那魍魉,想来也是绝难好过,受创不小。、
他便知道时机已到,“我数一,二。三。兄弟们一起冲杀过去。”
其余诸人都是如陷泥潭,进退不得,此时也没有选择,便都是勉强地点了点头,算作应诺。
“一。”
“二。”
“三。”